《今天也是阻止丈夫对我心动的一天》切尾

131、127 扼诅之子

　　无限接近希望的同时又再次陷入迷茫，这就是肖达恩所指的说不上好消息，也说不上坏消息。

　　与玛布金的单独谈话，让萝希尔得知了吉塔这个人的存在，那副画像似乎派上了用场，玛布金却始终坚称，她想要寻找的人只是与吉塔相像罢了。

　　提到相像，萝希尔也不得不怀疑巧合作祟，她与薇诺娜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有了前车之鉴，希望越见渺茫。可她仍想亲自见见吉塔，哪怕是当场失望也好过凭空猜测。

　　玛布金告诉她，吉塔并不在医馆，正在外出学习中，想要见他恐怕短时间内难以实现。

　　萝希尔问，短时间内是多短的时间呢。

　　玛布金说，总之十天半个月肯定是没戏。

　　萝希尔追问，吉塔去哪里学习了，玛布金却秘而不宣，听他的意思这件事并不是能公开告知的。

　　总之，连见面都困难重重，萝希尔难以想象还有多少曲折坎坷等着她。

　　汤蒂森太太并不知萝希尔寻人的详情，但她很好心地安慰了萝希尔，并且又夸奖了一番她心目中的侯爵夫人。萝希尔受宠若惊的同时也倍感欣慰，今天若不是汤蒂森太太在场，她想必很难打听到更多消息，如此看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有本事。脱离过去的生活太久，竟开始习惯不属于自己的世界，这不见得是好事。

　　总有一天，卡洛瑟会痛恨她的欺骗，而等到那时候，她真的能舍得离开吗。

　　“夫人，真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些，您提的话题让我太感兴趣了，我们明天再见面聊吧？”

　　“明天？”萝希尔婉拒，“很抱歉，温达，我最近脱不开身。”

　　“哦？您已经变得事务繁忙了吗？”汤蒂森太太说，“果然侯爵夫人不是随便谁都能胜任的，今天的秘密出访也是重要事务吧。”

　　事务繁忙谈不上，只是想为卡洛瑟多分担些事，如果再出现突发情况，又或者卡洛瑟不听劝告乱跑，她必须留在侯爵府守着。

　　“确实有些事务，但没有很忙，只是最近都不会外出。”萝希尔解释。

　　“既然如此，那我去拜访您吧。”汤蒂森太太热情，“总不能一整天都没法放松，顺便让我多接触一下您的生活环境，说不定就能破解您出的谜题。当然，您放心，我不会打扰您的正事。”

　　原来，汤蒂森太太是对“谜题”感兴趣。

　　身为一名调香大师，汤蒂森太太对气味的研究十分透彻，因此萝希尔才会问，对气味敏感并深受其困扰的人如何找到最喜欢的气味。

　　汤蒂森太太表示，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萝希尔又问，如果找到了，而那气味是特别的存在，能制作出一模一样的吗。

　　汤蒂森太太回答，视情况而定，一般来讲她都有办法制作。她很聪明，一下子就看破萝希尔提问的关键，还多问了句，难道与侯爵大人有关。

　　萝希尔不该透漏任何关于卡洛瑟的私人秘密，所以她厚着脸皮作了一番听起来非常合理的解释——

　　这是为了增进夫妻感情而做的必要努力，更直白地说，卡洛瑟着迷于她身上的香气，而她需要更深刻地了解这一点。

　　汤蒂森太太对此非常羡慕，并将其视作有趣的谜题。

　　“好吧，如果不耽误您的时间。”萝希尔决定接受这份友好，就算是为了卡洛瑟，她也愿意多尝试些不同的可能。

　　在米喀纳第斯医馆待了好些天，拉沃兹瑞都快被规律的作息调整成正常人了，但天天面对黑压压的疯老鼠，吃着口感平平的食物，他不得不想念夜翡城堡的美好。

　　过惯了舒服日子，终究是贪恋的，他以前没什么感受，现在算是明白了。关键他也不是爱操心的命，怎么总放心不下有些人。

　　他才离开几天啊，卡洛瑟就出了事，一份急信拿到手，看得人心惊胆颤。庆幸还有个可靠的人，否则很难讲卡洛瑟能不能顺利渡过难关。

　　这病的规律已经变得毫无章法，拉沃兹瑞担心再这么下去，就算他在场也未必能很好地控制。

　　若卡洛瑟能对他再坦诚一点，事情也不至于发展到这个地步，如今不同往日，越来越多的血影石集聚在卡洛瑟周围，能量之间的相互吸引足以创造出更大的力量，而一副肉|体又如何与其抗争，光是想想都觉得毫无胜算。

　　之后的第二封信是卡洛瑟亲自写的，里面的内容给了拉沃兹瑞很大的启发，也足以说明他们的想法已经趋于一致。

　　圪亚顿有问题，不单单是身份有问题，行为也有问题。

　　索琉图家族一向行事隐秘，哪怕作为新的御魔家族也并没有多少值得称颂的事迹，像是有意隐在王族身后默默行事的存在。为了查清楚圪亚顿的过去，卡洛瑟费了些功夫，然而查得越细致，事情就越可疑。

　　圪亚顿从小就显露出出色的学习天赋，这是一开始就查到的，如果他有意成为行医者，那么进入神迹宫并不稀奇。但调查显示，圪亚顿绝不是一个擅长与人交流的天才，他曾经师从已故的神迹宫医官大总管尤耐波，又因难以与同窗相处而被排挤，最后只能放弃进入神迹宫的试考资格。当然，索琉图家族对外声称，天才少年圪亚顿另有志向，因而无意选择神迹宫。

　　如今看来，圪亚顿却像完全克服人际交往上的困难，而且重新拜尤耐波的弟弟尤毕德为师，并以极为高调的姿态成为米喀纳第斯医馆的馆长之一，亦作为神迹宫最年轻也最前途无量的医官深得尤毕德器重。更有夸张的传言，说圪亚顿已然成为神迹宫日后的天选继承人，尽管这说法多是夸张，但见识过尤毕德对圪亚顿的态度后，这种事也绝非胡说八道。

　　一个人的转变可以如此之大，大多会归结于成长，可惜拉沃兹瑞有不同见解，尤其是在圪亚顿的房间里，用“破界”的方式发现那些诡异的东西之后。

　　在坎厄大陆，他们被称之为“幻灵”。虽然许多人都难以相信，但确实存在一种秘术，把对方的灵魂剥离身体，再将自己的灵魂灌入，简而言之就是“夺舍”。被夺舍的人失去了自己的身体，只能变成常人看不到的幻灵，孤独的幻灵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随意使用，渐渐积攒着怨气，最后在夺舍者身边变成“阴影”。

　　拉沃兹瑞看见的正是类似的“阴影”。圪亚顿与那么多“阴影”为伴，这说明什么不言自明。

　　那么真正占据圪亚顿身体的人是谁呢，难道真的是他与卡洛瑟都畏惧的海萨兴吗。关于这一点，拉沃兹瑞表示有所怀疑，如果真的是海萨兴，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认出他们，可圪亚顿对拉沃兹瑞态度冷淡，好像真的是第一次见面，这点无论怎么想都有问题。

　　可如果不是海萨兴，又是谁呢，想不明白这件事，拉沃兹瑞真的很头疼啊。

　　“我说，你打算一整天就闲着？”

　　拉沃兹瑞肩上一沉，听到吉塔的声音。

　　“你说随便记录，我和尤莉真的随便记了，出了事可别说我们不负责。”

　　“你们要觉得闲，就按部就班去做呗，我也没看拦着，不过有什么意义呢，都是浪费时间罢了。”拉沃兹瑞哼了一声。

　　“那我们谈些有意义的事。”吉塔很有耐心地坐到对面，指着记录本上令人眼花缭乱的数字，“如果这些老鼠真的被用作不好的事，我们该怎么处理？”

　　“随机应变。”拉沃兹瑞一向遵循这个原则，这也是在动荡的环境里生活太久养成的习惯，有再完备的计划又如何，还是会面临更多突发状况，“你又想说什么？想尽力完成任务吗，那你已经做得不错了。”

　　这话怎么听也不像夸人，敷衍还差不多。吉塔看出来了，拉沃兹瑞特立独行，看似合群却总是搞单独行动，这很不利于合作。

　　“你已经获取盖特的信任了吧，有没有挖到了什么新线索？”吉塔已经不信他这套毫无实质的废话，“我可以和你交换信息，因为我也查到了一些有用的。”

　　“哦？这个提议不错，我很期待你拿什么和我交换。”拉沃兹瑞一点儿没客气，“吉塔，话说詹森特是不是给了你什么许诺，如今像你这么拼命的人可不多见。”

　　吉塔耸了耸肩：“是你对我不够信任，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看来能成为你的朋友一定很不容易。不过，这都没关系，我觉得你还算可靠。”

　　“嘿，你们两个在讨论什么呢？”尤莉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后，“哎，这地方真像迷宫，我差点迷路。”

　　“你去哪儿了？”吉塔好奇。

　　“我啊，被人拉去帮忙了。”尤莉兴致勃勃地解释，“是领餐时被我搭话的女侍从，长得很可爱的那个。”

　　“她？”吉塔有印象，那个女侍从长相偏可爱，但待人冷淡，事实上，这里的所有人都很冷淡。

　　“这也是为了咱们的伙食啊，天天吃都腻了，芙米娜已经答应给我们偷偷加菜了。”尤莉骄傲地仰起脸，“你们快感谢我吧，这可不是谁都有的待遇。”

　　“真不错，我都有点期待今天的晚餐了。”拉沃兹瑞笑眯眯地夸奖，“芙米娜对你很特别啊。”

　　“当然，谁能拒绝像我这样可爱的女……咳咳咳……”尤莉改口道，“男孩子呢。”

　　“是啊，我们尤笛很可爱，到哪儿都会受欢迎。”拉沃兹瑞一改常态，花式开夸，“本来以为你撑不到三天，现在看来是非常出色的卧底。”

　　“当然咯，我可是很认真的。”对于这样的赞美，尤莉很受用，“吉塔你看，我跟着还是有帮助的吧。”

　　吉塔扶额：“你小心身份暴露，哪有你这样的男孩子。”

　　“真没眼光，你就不能夸夸我嘛。”尤莉生气，别过脸去，“拉沃，我还是跟你说吧，我从芙米娜那里打听到圪亚顿的事了。芙米娜说，圪亚顿生病了，可别人都不相信她的话。”

　　拉沃兹瑞面色平静：“是怎么个生病？”

　　“嗯……”尤莉眨巴着眼睛，略做思考道，“芙米娜说，圪亚顿以前很温柔，也很容易害羞，不像现在这样冷漠待人。她还说，圪亚顿的饮食习惯也变了，以前喜欢吃甜的，现在连碰都不愿碰。”

　　“你们怎么会聊到这些？”拉沃兹瑞问。

　　“当然会聊到这些，本来跟芙米娜搭话是想询问那些恶心的老鼠是做什么用的，芙米娜也不知道，只说圪亚顿生病后，行为越来越古怪，就像变了个人。”

　　“生病啊。”拉沃兹瑞摸着下巴，“把你听来的和我从头到尾说一遍。”

　　“哎？这些真的有用，对不对？”尤莉很兴奋，“放心，我每句话都记着呢，现在就告诉你。”

　　吉塔看着他俩一问一答的感觉自己被完全忽视了，但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大家都在朝着自己认为对的方向努力。尤莉打探来的消息，让吉塔更加确信，圪亚顿确实有问题，或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破解疯鼠谜题，完成詹森特的任务。

　　“好了，接着刚才的话题，现在该说说我查到的事情了。”等他们聊得差不多，吉塔终于可以加入他们的交谈，“这是从东医馆那边听来的。”

　　三人的活动范围仅局限于西医馆，拉沃兹瑞也考虑过利用单纯的盖特去东医馆查查线索，没想到吉塔已抢先一步。

　　“你们没发现吗，整个西医馆的气氛很古怪，很多人看起来都很冷漠，哪怕有交流也多是冷嘲热讽，尤其提到黑屋就各种回避，根本像藏着什么秘密。”吉塔叹了口气，“实在是很不舒服的感觉啊。所以，我想办法去了趟东医馆。”

　　“你怎么去的？”尤莉好奇，她想不起来吉塔有什么机会跑那么远的地方。

　　“这不重要，听我说，东医馆的气氛很正常，而且圪亚顿的口碑在那边好不到哪里去，几乎没人愿意搭理这边的人。”

　　“可你还是找到了可乘之机。”拉沃兹瑞追了句，“别吊胃口了，快说吧。”

　　吉塔可不喜欢“可乘之机”这个词，但现在不是追究字眼的时候，接下来他要说的是重点。

　　“呼，说是西医馆被诅咒了，好几任馆长都死于非命。”吉塔抬眼看着身旁二人，神色严肃，“神奇的是，圪亚顿来了之后，一切便趋于平静。大家本还担心再次发生命案，但圪亚顿一直好好的，诅咒也莫名其妙消失了。有人私下给圪亚顿起了外号，叫扼诅之子。”

　　“扼祖之子。”拉沃兹瑞念了一遍，不禁有种毛骨悚然的不适感。

　　“嗯，扼杀诅咒的人。”吉塔解释，“夸张又诡异的叫法，但你们不觉得很适合吗？”

　　尤莉下意识地捂住脸颊：“连爱好都是老鼠，诡异极了。”

　　“不止诡异。”拉沃兹瑞冷笑道，“远远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