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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117 拥抱时的心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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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瑟不喜欢地牢的气氛。
阴暗逼仄的地道仿佛是通往遥远过去的隧道，在脑海里忽闪而过的模糊记忆只会带来不愉快的体验。小时候一定发生过什么，可他怎么都想不起来，没错，部分记忆缺失了，直到现在也没找回来。
这一切都是血影石作祟。有人扒开了他的胸膛，塞进一颗拥有可怕能量的石头，而他连挣扎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遗弃在坎厄大陆。但那个人想错了，这点痛苦并没有让他屈服或死去，而是让他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熬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噩梦依旧会在不经意间扰乱他的睡眠，庆幸的是，那种扰乱不再是无药可救，他找了足以抵御并治愈痛苦的解药。
“大人，这几天城里安稳了许多，侍卫队也没发现更多的异常，计划正在很好地执行。”
对于侍卫队近日报来的情况，贝亚奇终于能放心地做出判断，然而他又担心这份“放心”只是暂时。
“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卡洛瑟当然明白贝亚奇的顾虑，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平定骚乱并不难，难的是发生得太频繁，所以侍卫队之前一直疲于应对，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巡街上。但最近发生了转变，之前有问题的酒馆都变得安稳，就连不合法的生意也变少了。如果是真的好转，那的确是好事，可我担心会不会是掩人耳目。”
地牢的出口已在眼前，卡洛瑟快步走了过去，才感觉呼吸重新通畅。最近他体内的血影石愈发活跃，发病次数也增多，通常是毫无征兆地突然发生，又在无力抵抗时突然消失，刚才也差一点没撑住。
“贝亚奇，你有没有想过，血影石消失了那么久，突然间又大量出现，这背后的人有多大能耐。”
“能耐很大吧。以碎片的形式入侵，分散多次，范围也不断扩大，而且混在酒里不易发现，等发现出问题已经迟了。所以，我才说担心。我们追查到的有问题的黑麦酒，都是从彼伏达手里拿的货，但如果仅仅是为了赚钱，为什么要做吃力不讨好的生意。血影石即使变成碎片，也绝非容易获取的东西，所以背后之人的目的究竟是制造混乱还是比制造混乱更险恶的用心，我也无法判断。”
“能收集到血影石已经够可疑了，何况数量还不少，试想这世上还有谁有本事做到这一点。”卡洛瑟轻压胸口不安分的异物，隐隐感觉到一丝从未有过的异样，“我思考了很久，本不打算往那方面想，可是，这几天我突然想通了。”
贝亚奇听得糊涂，卡洛瑟说的那方面又是指哪方面，血影石向来是充满神秘的古老的恶魔之石，从没有人能把它研究得透彻，而贝亚奇唯一知道的是，血影石的来源充满了离奇色彩。
贝亚奇想到此，猛得明白。
“难道是……”贝亚奇摇头，他愿意相信神秘的力量，但过分神秘的已然超出他的知识范围，“洽修司王已经不存在了，就算变成了血影石，也是不可逆的存在。”
“可血影石是活的，没有人能比我更能感受到它的力量。”卡洛瑟深吸了一口气，“这股力量最近也变强了，集聚在我身边的血影石越多，那种力量越强。”
贝亚奇这才发现卡洛瑟脸色不对，紧张地走近他，甚至忘了顾及礼数。
“您现在怎么样？”贝亚奇扶着卡洛瑟的肩，藏不住满目的担忧，“脸色看起来不好，先回去休息。可是拉沃不在，该怎么做？”
“贝亚奇，现在已经没事了。”被人关心的体验最近够多了，卡洛瑟还没有很习惯。
“请您不要勉强自己。”贝亚奇严肃了表情，一丝不苟道，“这不能掉以轻心，我现在去找夫人过来。”
卡洛瑟一听这话，心中微动，倒也不想拒绝了。
这几天他还没有好好与妻子相处，除了频繁进出王宫，还得随时以詹森特的身份交涉即将到来的事，连分心的机会都没有，哪怕是深夜回来也不敢惊动身边的人，只多看几眼就已心满意足。可他也怕这份“心满意足”会慢慢变化，变得不再容易满足，变得被越来越多的贪心占据。
远处的树丛后传来“嘭”的一声轻响，卡洛瑟警觉地望去，见地上躺着只不大不小的鸟窝，已经被摔散。他又抬头，这才发现树上趴着个人。
白色衬衫灰色背带裤，还有一顶偏大的贝雷帽，卡洛瑟认出他是默克里特。天气已经凉了，这孩子穿得有些薄，而且向来乖顺的模样居然有胆量爬上树，这真是不小的反差。
然而，他未免爬得太高了，高得就连卡洛瑟都要高高仰起头才能看清这小家伙的举动。
“抱……抱歉，卡洛瑟大人！”默克里特打了招呼，“我……不是要……吓您的！”
卡洛瑟微微皱眉，到底是快步走到树下：“你怎么能在那么高的树上？”
“啊……这是因为……”默克里特吞吞吐吐，“我刚才……刚才就是……看到有个鸟窝快……掉下来了，所以……”
“所以你爬上去，拯救鸟窝？”卡洛瑟又看了眼地上的东西。
“对……幸好，只是鸟窝掉了……我拯救了……鸟蛋。”默克里特伸出手，露出灿烂的笑容，“真的……好险。”
现在比较危险的人是他自己才对吧，卡洛瑟可不认为爬树这种行为是适合小孩子做的事。
“你得下来了。”卡洛瑟善意提醒道，“这很危险。”
“不会，我很小心的。”默克里特突然不结巴了，“我擅长爬树，这种高度，可以的。”
说罢，他往下挪动，可因为手里捧着几颗鸟蛋，只能慢慢地爬，碰到碍事的树枝时动作就更慢了，眼看着那干净的衬衫裤子都被蹭脏了。
“默克里特，你还是先在树上待着。”卡洛瑟实在看不下去。
“什么？卡洛瑟大人？”
默克里特停下来，低头看地上的男人。哇，即使是站在高处看着他崇敬的侯爵大人，也很难不被那帅气的面容、高大的身材以及优雅的气质吸引。以前，默克里特都只敢远远看着，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现在，居然能这么近这么近地看着，不止能看着，还能亲切地与他交谈，真是太可贵了。
“卡洛瑟大人，你……尽管放心，我会安全……抵达地面的。”
默克里特加快了速度，他有十足的信心完成整个下树过程，并且还要在卡洛瑟大人面前大显身手。
卡洛瑟着实小看了这孩子的执着，尽管他已经准备好上树，但是再次被默克里特喝退。让他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就在这时，卡洛瑟听到身后疾步走来的脚步声，很轻很快也很熟悉。
“卡洛瑟！”
当得知他已经回府，而且身体不适时，萝希尔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越了解他，越在意他的痛苦，更担心自己明明有能力，却怎么都做不到最好，这种情绪最近越来越频繁的出现，也使的努力化解的心情也越迫切。
卡洛瑟的注意力因她的出现而转移，可他眼下更担心树上的人，因此忍住了转身的冲动。谁知树上的人远比他兴奋得多，大声喊了句“希希姐姐”，随即又立即改口变成了“不对，是夫人”。
卡洛瑟当然听清楚了，这可不是第一次有人喊她“希希”，当初西里克纳也这般亲密地称呼过她，可卡洛瑟根本不明白“希希”这个名字从何而来。
萝希尔跑过来的时候也差点愣住，好在默克里特反应极快，没有“一错再错”。要怪也怪自己一时贪心，厌倦了薇诺娜这个名字，才让默克里特习惯了“希希”这个名字。她忍住心底的慌，继续跑过去，然后在卡洛瑟开口之前，先看向默克里特。
“默默，你怎么爬到那么高的地方？”
“因为……因为……”默克里特正懊恼自己的“口误”，忘了从何说起。
“为了拯救鸟窝……”卡洛瑟无奈地替他解释，“结果鸟窝变成了这样。”
萝希尔已经发现地上乱糟糟的鸟窝，又听他继续说。
“幸运的是鸟窝里的鸟蛋救到了。”卡洛瑟叹了口气，“而勇士在那里。”
萝希尔完全听懂了，就是卡洛瑟的表述，嗯……为何充满了喜感。
“默默，你一个人能行吗？”
“能行！”默克里特已经下到一半，“我很快就……能下来了。”
萝希尔说了声“好”，便转身看卡洛瑟：“抱歉，我本该先问你的，身体怎么样？”
她眼中盛着的关切绝对真实可靠，比过去动不动就回避的样子更为动人，卡洛瑟怀疑自己的深陷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这还是正常的反应吗。
“我……”卡洛瑟一时分神，竟不知如何作答，只得不自在地别过脸，“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她却追着跟过来，非是绕到他面前，“可是，贝亚奇说你刚才脸色很差。”
萝希尔瞥见他额头上的薄汗，不禁抬手碰上他的额头：“天也不热，怎么出汗了，不舒服千万别逞强，你也好多天没能好好休息了吧。”
忙也是真忙，可只要回到她身边，再多负面的情绪也能被抵消，真要说没能好好休息，也是因为偶然需要忍耐在深夜不能触碰她的冲动。卡洛瑟惊讶于自己挥散不去的非分之想，尤其是这大白天人近在眼前还不知收敛的情绪。
卡洛瑟握住她主动伸过来的手，轻咬牙齿，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做出过分的事。
“卡洛瑟？”他的掌心都湿热着，怎么看都不正常，萝希尔心里更是着急，“实在不行，我带你去吃药，拉沃走之前交代过我了，我可以……”
“不用。”卡洛瑟一把抱住她，压着那单薄的后背沉了语气，“什么药都不如你，不舒服我会告诉你的，现在真的很好。”
“很好……的话，不用抱这么紧吧。”
萝希尔扶着他的肩，被他低头时落下的银发蹭了脸颊，那种轻轻痒痒的触感让人心软。再强大的人也会有不为人知的脆弱的一面，看多了看久了，她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犹豫着想去碰他的头发，终是没勇气主动，只低喃了句“真的好像卡尔呢”。
卡洛瑟怔住，他每个字都听清了，听得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楚。
“卡尔是谁？”
萝希尔也愣住，这次从何说起呢，或者，能不能说呢。
“哎呀！”树上传来一声惊呼，被打断的二人同时抬头，但见默克里特已经爬到下面了，他单手抓着树枝，却满脸窘迫。
“怎么了？”二人又同时开口。
“我……勾住了……树枝……”默克里特憋红着脸，弱弱地回答，“背带裤……”
卡洛瑟看到了，默克里特肩一侧的背带缠在了树枝上，虽然他已经努力挣脱，但仍是没什么效果。如果借右手，右手里的鸟蛋就托不住；如果借左手，左手就没法抱住树干，怎么想都很困难。
“我上去，把他救下来。”卡洛瑟刚才就打算这么做，现在不过是继续打算这么做。
“不，我去。”萝希尔可舍不得看他逞强，“你不用跟我抢，爬树我很擅长，这个高度完全没难度。”
萝希尔推开他，但并不是很生硬地推开，而是很温柔很随意地推开，就像面对非常熟悉的人才会有的温柔，那种把对方当成最信任的人的随意。
“而且，身体不适的人要听话。”
说罢，她便飞快整理好裙角，沿着树干寻找最合适攀的位置。尽管许久没有做这种事，但对于她而言并不困难，已经变成身体记忆的技能随时都会被唤醒。
卡洛瑟看着她义无反顾的模样，不由得想起许多事，她的事，他们的事，他在意的怀念的他们相处的每件事。
“抱歉……夫人，我以为……我可以……”默克里特愁容满面，“我擅长这种……事……真的……”
“没关系，默默。”
萝希尔当然不会责怪他，这孩子想证明自己的能力，相信他卡在树上只是意外而已。现在，她已经接近他，很容易就解除了他的困境，并且还要给他鼓励。
“你很棒，有一颗勇敢又善良的心，面对危险依然从容不迫，这是很好的品质，就像披荆斩棘的骑士般出色。”
“真的……吗？”默克里特并非紧张，而是窘迫，像无法相信自己在失败后仍能得到赞扬。
“真的，偶然的失败并不能将你打倒，你会变得更加强大，所以现在，你需要靠自己的力量面对之后的挑战，可以吗？”
默克里特摆脱了树枝的纠缠，亦受到了鼓舞。
“好，我明白了！”他坚定地点了点头，“我能做到！”
萝希尔会心一笑：“那我们开始吧。”
她总是会说出一些出人意料的话语，做出一些大胆古怪的举动，卡洛瑟都习惯了，更被吸引了，他必须承认，这种感觉很好，从未有过的好。
一大一小两个人先后安全落地，卡洛瑟走过去，看着面前拯救了鸟蛋的小勇士，摸了摸他的头。
“默克里特，虽然你做的没错，但我还是有句话要告诉你。”
默克里特抬起头，又恢复了一点点紧张感。
卡洛瑟大人近在眼前，他甚至还摸了自己的头，这真的不是在做梦。他会说什么呢，会不会是责备的话语。啊，就算是责备他也完全接受，能亲自听到卡洛瑟大人的说教，也是非常难得又珍贵的经历呢。
他脑袋里不停有奇怪的想法冒出来，挡也挡不住，仿佛开口时的结巴也不复存在。
这是他尊敬的卡洛瑟大人，最崇拜的卡洛瑟大人，他一定会仔细听好的。
“决定之前确保头脑冷静，行动之前确保对策周全，遇到突发情况学会随机应变，最重要的保证自己安全。”
卡洛瑟还想说得更深奥些，比如某些东西比个人安危更重要时该怎么选择，但那些话很难解释清楚，但那孩子或许能做更好，至少他在陷入困境时并没有轻易放弃手中的生命，哪怕只是那么小的鸟蛋。
“我明白了。”默克里特拼命点头，眼里流露出满满的崇敬之情。
“好了，现在没事了。”萝希尔也站在他身后安慰了句。
“谢谢卡洛瑟大人的教诲，我会牢牢记住的，还有，谢谢……夫人的帮助。”默克里特深深地鞠躬，“让你们担心了，非常非常抱歉。”
“好了好了，不要说什么抱歉。”萝希尔看着他蹭脏的衣裤，很不忍心，“我带你去换洗一下。”
“不……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默克里特又结结巴巴了，“不可以打扰……你们，请不要在意我的……存在。嗯……我先退下了……”
默克里特说完这些就转身跑开了。
“这孩子，怎么……”萝希尔没喊住，只看着那小小身影越跑越远，“怎么会打扰呢。”
“刚才被他看到了。”卡洛瑟突然说。
“看到什么？”萝希尔问。
“看到我抱了你。”
卡洛瑟竟然笑了，萝希尔却有些看啥。最近怎么回事，在她面前，这样好看的笑容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很危险啊。
“那也是因为你太突然了，以后不要……”
“我可以再抱抱你吗？”
卡洛瑟总喜欢打断她的话，这一点真是改不好，而且更改不好的事，他又自顾自地抱上来了，明明上一秒还征询她的意见，结果还不是自作主张。但是，她不讨厌这样的拥抱。
“你能告诉我，默克里特为什么喊你‘希希’这个名字吗？”
萝希尔本就扑通扑通跳快的心更加不对劲了。
“那没什么，就只是……”她又要说谎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都怪自己不够谨慎，没错都怪她自己，“另一个不常用的名字，请你不要在意。”
“不常用的名字，你有很多名字吗？”
“不，当然不是。”为了不让自己表现得慌乱，萝希尔只好暂时同意让他继续抱一下，“不常用就是不用了。”
“那为什么默克里特会用，就连，西里克纳也知道？”
该死，他果然还记得西里克纳说过的，怎么偏偏现在才问了，他能不能别在意这个了。
“偶然，他也是偶然知道了，我已经让他别乱叫了。你忘了就好，真的。”
“听起来是亲密的称呼，但我居然不知道。”卡洛瑟竟不依不饶，“希希，确实比薇诺娜更顺口，我也可以这么叫你吧？”
“不是，这不行。”萝希尔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如果因此怀疑她的身份，简直无法想象事情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希希。”卡洛瑟又喊了一遍，比刚才的语气还要温柔，“好的，以后我会习惯这个名字。”
萝希尔想死的心都有了，当然不是真的想死，被他这样喊着，她终究有一天会不忍心撒谎的。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身份还不明朗，但感情已然增进。也算……好的方向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