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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06 站在她身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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萝希尔越过车窗看着街边热闹的市集，不知不觉间又起了思乡之情。
如果不去在意宽阔的街面和城民们的口音，她真的会假装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兰格逊堡。驾车的人不是侯爵府的年轻车夫，而是哼着民谣的海勒斯舅舅，伏在她脚边的不是偶然遇见的托托，而是她最心爱的柯利犬卡尔。
她真的想回家，可这份心情始终无处诉说，每次只能借助虚假的想象苦苦支撑。
“在看什么？”
直到听见耳畔的声音，萝希尔才彻底回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仍是稀里糊涂。
她随口一句“送它回家”居然被卡洛瑟当了真，还没问清楚托托的主人究竟是谁，就被带出了侯爵府。
“没什么。”萝希尔放下帘子，飞快调整好自己的语气，“夜翡城真的很大。”
“有想去的地方？”卡洛瑟已经看了她很久，怎么可能看不出她藏着心事。
“有啊，可惜不在这里。”萝希尔胆子渐大，听他那么问了也就这么答了。
“你想家了。”卡洛瑟比她还要直接，“过段时间，我陪你回趟伯爵府。”
卡洛瑟真的误会了，可她又能如何解释，说不定她确实需要回趟伯爵府，哪怕是为了抵消旁人的猜疑。如此想来，她都比不上一只小狗，回家已然成了奢望。
过了热闹的市集，马车一路往冷清的老街行驶，萝希尔又看了几次窗外，确认是自己没来过的地方后干脆放弃了识路。
下车的地方是片无人问津的废弃之地，但萝希尔不确定还有人住在这里，残缺的围墙以及随意堆叠的砖石让她心里多了不安，而这不安的来源恰恰是她最害怕的东西。
托托从她的怀里跳下来，许是到了熟悉的地盘，兴奋的情绪再难控制，一路蹦跳着往前方跑去。
“托托！”萝希尔担心它又乱跑，快步跟上去，可走了几步又停下来，转身问卡洛瑟，“它跑了，怎么办？”
“没关系，它已经认得回去的路。”卡洛瑟不紧不慢地说，“我们跟上就行。”
萝希尔却左顾右盼：“这里看起来很荒凉，真的有人住？”
卡洛瑟这才注意到她的脸色，隐隐记起什么。
“害怕的话，可以挽着我的手。”
“不用。”萝希尔偷偷把手缩回身后，不自然地环顾四周，”这里不会有老鼠吧？”
“应该没有吧。”卡洛瑟果然是猜中了她的顾虑，可不知是什么心思作祟，又追加了一句，“如果是白天，大概都躲起来了。”
“这么说……还是有的？”她忽然提高音量，站在原地不再乱动，“你真的确定它们不会出来吗？”
“如果你非想找它们……”
“不想，一点都不想！”萝希尔已经听不下去，立即打断他的话，“我们赶快走！”
她嘴上说着“赶快走”，实际上却寸步不移。她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卡洛瑟已经见怪不怪，他不想吓唬她，但挡不住“捉弄”她的冲动，只佯装无所谓地继续往前走。
萝希尔见状立刻跟上，然而卡洛瑟走得很慢，根本是“闲庭信步”地“优哉游哉”。
呜咽的风顺着破巷的入口胡乱地吹，如果仅仅是这样萝希尔根本没有害怕的道理，可是她再如何勇敢也克服不了某种恐惧，以至于一有风吹草动就神经紧绷。
她跟着卡洛瑟走了好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砖石的翻动声，尽管是十分细微的动静，也足以吓得她心脏猛跳。
“卡洛瑟。”她顾不得分寸，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我好像听见什么动静……在后面。”
“只是风声。”卡洛瑟任她亲近，“树枝刮到围墙而已。”
“可是我听到的声音更像是……”
她急于解释自己的猜测，突然又听到“啪嗒”一声轻响，吓得整个人都腿脚发软。
卡洛瑟也被这超出预期的动静吓了一跳，急忙托住下沉的重量才把人毫发无损地抱住。相似的场景勾起了相似的回忆，唯一没变的是她止不住颤抖的肩膀。
“没事的。”刚才还思量着要逗她，如今却只能靠蹩脚的安慰哄着，卡洛瑟讨厌这种苍白的无力感。
一只野猫从围墙上跳下来，招摇着发出喵喵叫声，卡洛瑟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他也松了口气，摸着她的头，继续安慰。
“是只猫，已经逃走了。”
连猫都来了，肯定藏着老鼠。萝希尔已经止不住胡思乱想，趴在他肩上寻求安全感。
“看来以后绝对不能让你来这种地方了。”卡洛瑟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偏偏说出口的话酸了些，“我可不想让你抱别人。”
“我为什么要抱别人？”萝希尔缓了口气，才感觉害怕被抵消许多，等头脑清醒些已经话从口出。
卡洛瑟很愿意回答她：“你只要习惯我就够了。”
如果是为了缓解她的情绪，卡洛瑟完全做到了，但她实在没办法把这种话当真，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她情愿从来没有。
“嘿！你们在做什么？”
二人顷刻间对视，不约而同放开对方。
“卡洛瑟，你是专程来找我的？”迈普修出现在转角，脚边还跟着不久前跑走的托托。
老街之中真的有人居住，其中一间平房还是完好模样。萝希尔跟着他们走进一间好大的院子，可惜院子再大也经不住主人乱堆，各式各样的琐碎物品怎么看怎么混乱。不过小狗托托很熟悉这里，它连蹦带跳地跑进里面，迫切地想要带他们参观自己的地盘。
“怪不得它一整天都没有回来，原来是跟其他狗打架去了。”迈普修吆喝一声把托托召唤回来，毫不客气地数落了一顿。
“不是的，托托被一群野狗围攻了。”萝希尔连忙解释，“它只是无路可退才选择自卫，请您不要责怪它。”
“呜呜……”托托趴在地上，压低了脑袋，像是认错，又想是委屈巴巴地求安慰。
“哪有不打架的狗，如果打输了回来更丢脸。”
谁知迈普修话锋一转，根本没在意萝希尔的解释。
“看这样子也好好的嘛，不愧是我养的狗。”
“汪汪汪！”
萝希尔彻底不知如何接话了，就干看着他们一人一狗各“说”各的。
“迈普修，我得跟你明确一点。”连卡洛瑟都看不下去了，“托托可没你想得那么厉害，要不是有人舍身相救，恐怕——”
迈普修眉头一皱：“恐怕什么？”
“恐怕它现在也不会活蹦乱跳地站在你面前。”
“这么说，是你救了托托？”
卡洛瑟搂过萝希尔的肩：“是她。”
“哦？”迈普修并未表现出惊讶，“她就是你娶的那位贵族小姐吧。”
“您好，我是薇诺娜·哈伦蒙。”萝希尔只能以这样的身份介绍自己。
“嗯，原来如此。”迈普修终于正眼看了她，“这位小姐，我们以前见过的吧。”
萝希尔一惊，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大胡子，然而无论她怎么看，都没有任何见过的印象。
“抱歉，我不记得这种事。”
卡洛瑟亦认为这是个玩笑，毕竟与迈普修第一次见面时就见识过他套近乎的本领。
“可我记得很清楚呢，你难道不是住在蓝漾庄园的千金大小姐吗？”
这次，萝希尔再也无法淡定自若，因为蓝漾庄园正是哈伦蒙伯爵长居的伯爵府，而薇诺娜自然也住在那里。如果迈普修真的在蓝漾庄园里见过薇诺娜，那他的确没有认错人。
这世上总是有那么多巧合难以用常理解释，而萝希尔现在最讨厌的就是巧合。
“大概是我忘了。”她只能模糊了回答，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健忘的贵族千金。
“我可忘不了。”迈普修却揪着这桩事不放，非要好好与她叙旧，“小姐随口一句玩笑就能左右人的性命，是不得了的本事呢。”
萝希尔越听越不妙，尽管她什么都不知什么都没做，但这哑巴亏又吃定了，何况卡洛瑟还在，她哪怕不承认也足够引人怀疑。
“到底怎么回事？”卡洛瑟何尝听不出迈普修冷嘲热讽的语气。
“呵，我还以为你娶了位多么高贵的女子呢，真是太让人失望了。”迈普修转身挥了挥手，“我不想看到你们，快走。”
刚踏进门就被下了逐客令，这让萝希尔更无所适从。
“迈普修，请你解释一下，否则我只能认为你在对我的妻子不敬。”
萝希尔眼眶一热，遇过太多偏见之后，她也只能靠自己苦苦支撑，但卡洛瑟这次居然无条件站在了她身边，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待遇。
“你何不自己问问她，做过什么好事。”迈普修冷笑道，“两年前的冬令日，举国欢庆的那一天。”
说完这些，迈普修就转身进了里屋，没好气地把门砸上了。
送托托回家竟然把自己送出了事，萝希尔既懊恼又难过，再如何小心翼翼地行事，也躲不过早就暗中标注的巧合，她忽然好讨厌薇诺娜·哈伦蒙这个身份，讨厌到恨不得立刻摆脱它。
“薇诺娜。”卡洛瑟有心交谈。
“别这样喊我。”萝希尔也知道卡洛瑟什么都没做错，但她此刻无法忍受这个假名，“我不该来的，抱歉，都是我自以为是。”
她转身跑出这间院子，顾不上身后的人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这出滑稽的戏，也顾不上会不会真的有老鼠吓到她魂飞魄散，一切都不再重要，她只想想个地方好好地安静一会儿，以萝希尔的身份真正活一天。
但她再怎么跑也不可能跑得过卡洛瑟，事实上她什么都摆脱不了，什么都掌控不了。
“别这样，不管发生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卡洛瑟承认他心急了，他也开始担心许多事，最担心的是她再次逃离自己身边，“我相信你。”
“相信有什么用。”萝希尔被他抓住了手腕，想逃也是无能为力，“你也听到了，他认得我，也知道我做过什么，或许是很坏的事情。你何必要把信任放在一个你根本不了解的人身上呢。”
卡洛瑟一着急，重了语气：“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只要你说没做过，我就相信你没做过。”
“为什么呢？”萝希尔苦笑，“我有什么值得你信任的？”
“我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你根本对我一无所知。”
被情绪影响的自我否定是脆弱的表现，或许她内心深处有一片不想被人触碰的地方，卡洛瑟不敢把自己的固执强加在她身上，因为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那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了解你。”卡洛瑟把她圈在怀里，郑重其事地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这份信任是值得的。”
卡洛瑟已经掌握了诀窍，所谓的温柔和耐心没那么高深莫测，只要坚定并坚决地站在她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不要轻易把‘值得’两个字说出口。”萝希尔拽着他的衣襟放“狠话”，“以后你会后悔的。”
她浑身带刺的样子实在不好惹，卡洛瑟却不介意继续退步：“那是以后的事，我现在只管眼前的你。听我说，迈普修是我父母的朋友，他确实脾气古怪但绝非不讲道理的人，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
误会就是她没有底气否认自己是薇诺娜，也白白浪费了卡洛瑟难得的耐心。
“至少，托托是你救的，这点毋庸置疑。”
是啊，她也有能力去保护别人，哪怕是很微小的能力。
“我们走吧。”卡洛瑟不允许她继续失落难过。
“去哪里？”
“去你遇到托托的地方，难道你不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吗？”
“我想！”
萝希尔立刻恢复了斗志，既然托托已经顺利回家，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如果还有什么能做的，她一定竭尽所能。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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