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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98 心动的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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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哪里谈？”萝希尔站在楼梯口，不知该往右还是往左。
“都可以。”走廊里足够明亮，卡洛瑟也能看清她的双眼，水润明亮的蓝色瞳孔像透光的宝石，漂亮极了，“你决定。”
“我的卧厅。”萝希尔懒得纠结，反正只是谈事情，没必要顾虑太多。
她的卧厅与上次来时相比变化很大，除了必要的物件和橱柜，许多摆件装饰都被撤走，唯一特别的只有靠窗的一套古式桌椅，桌上摆放了不少书籍，还有本翻开的画册。画册旁是散乱的彩色画棒，卡洛瑟很好奇，她平时涂涂画画的是什么。
“现在总可以放手了吧？”
萝希尔动了动手指，试图解除这份不必要的亲近，但卡洛瑟先一步预料到她的意图，抓起她的手横在二人之间。
“我的亲近让你困扰了？”
萝希尔咬唇：“是没必要。”
卡洛瑟不理会，只低头看着她的手背被烫的位置：“这里还疼吗？”
“不疼。”萝希尔架不住他的奇怪的温柔，“你不用在意。”
卡洛瑟从容地放开她的手，转身继续说：“露台布置得不错，可以看看吗？”
萝希尔松了口气：“随你，我去泡茶。”
这也不是卡洛瑟第一次来她的卧厅，哪怕刚才进了门萝希尔也没觉得不妥，但等她真正回过神再思考整件事，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会与他相处。
这男人，不按常规出牌啊，她不知该如何接招，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萝希尔回到露台时，卡洛瑟正凭栏而立，仰头看向远处的夜空。她放下手中杯碟，放轻脚步走过去，在隔开一人远的地方站定。
墨蓝色的夜幕并没有值得欣赏的景色，不过静谧的气氛能让人心境平和。
“在这里能看到不一样的景色。”卡洛瑟落下视线，看向笼罩在夜色下的刺槿花园，“你刚来的时候，花园里还有大片的刺槿花，所有人路过此地都忍不住驻足欣赏，但我却觉得那些花很碍眼。”
萝希尔心里咯噔一下：“你不喜欢？”
“很讨厌。”
这个回答出乎她意料。
“是因为你碰不得，对它过敏？”
“只是原因之一。”卡洛瑟毫不留情的口吻又出现了，“我受不了那种花香，让人烦躁不安。”
“原来如此。”萝希尔笑自己真是失算，居然因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会错意。
“所以你把它全剪了，反而衬了我的心。”卡洛瑟转过脸看她，“你当时怎么想的？”
萝希尔当然不能说是为了激怒他，就算说了也只会被他一顿嘲笑，所以她选了不算谎话的理由回答。
“当然也是不喜欢，我要是看不顺眼的东西呢，会毫不留情地清理掉。怎么样，够任性吧。”
卡洛瑟却笑：“你不是那种人。”
“我当然是。”萝希尔强调，“挥剪刀的瞬间，非常痛快。”
“为什么又做成花茶？把讨厌的东西有效利用，你倒不嫌麻烦。”
“不麻烦，我不喜欢不代表别人不喜欢，反正用来打发时间而已。”
“做花茶的手艺哪里学的？”
“这就不必告诉你了吧。”
她可不能“纵容”卡洛瑟继续追问，万一说漏嘴又要用更多的谎话圆。
“有趣。”
有趣？萝希尔也看向他，却是四目相对，一阵尴尬。
“你想谈的应该不是这个吧。”她跳过话题，转身坐回靠墙的矮桌前。
卡洛瑟背靠栏杆，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整座露台，说是不喜欢刺槿花，却做成干花装饰处处点缀，若没记错她当时还做了花环送给园丁家的孩子，这么费心费力的，怎是一句“不喜欢”就打发了。
口是心非，她总是游刃有余。
卡洛瑟揣着心思走过去，挑了离她最近的位置落座。
萝希尔偷偷挪远，可他又若无其事坐近，她当真是搞不懂了。
“我们不必如此亲近的。”卡洛瑟一直不开口讲正事，萝希尔已经不耐烦，尤其是今天的气氛，让她不想装作无事发生，“之前的话还算数，我想离婚。”
“你真的想吗？”卡洛瑟没有生气，更没有暴躁，反而是一句轻飘飘的反问。
“关于解释我已经说过了，你别假装失忆。”
“我没失忆，关于你的事，我都记得。”
萝希尔多少有点别扭，这家伙一提离婚就装傻，其他话倒接得快，这算故意戏弄吗。
“离了婚对大家都好，你不用勉强自己跟我装恩爱，也可以和心仪的女子在一起，而我……”
“你？”卡洛瑟等着她继续说。
“我当然也更自由，这座城堡太压抑，不适合我住。”
卡洛瑟点头：“你不喜欢这里，我们可以换其他的。”
“那怎么行，这座城堡是你好不容易拿回来的，怎么可以说换就换。”
直到把话说出口，萝希尔才察觉不妥，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难以控制激动的情绪，甚至表露了心声。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这和城堡没关系，我不需要这份婚姻，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必要。”
“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卡洛瑟不紧不慢地说，“我们需要面对的是现在。”
“如果是你自以为是的责任，那大可不必。”萝希尔攥紧拳头，试图控制自己的语气，“我会让你离得体面，尽可能不受影响。”
“你不考虑自己吗？离婚是两个人的事，做到全身而退，很难。”
“我的事不需要你考虑的。”萝希尔松了口气，微微放开拳头，“忘了吗？我是哈伦蒙家最宠爱的女儿，根本不需要为这种事烦恼，就算离了婚也总有爱慕者追求，没什么可担心的。”
后半段话是她故意讲给卡洛瑟听的，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娇纵傲慢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族小姐是件很容易的事。
卡洛瑟叹了口气，慢慢端起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萝希尔看着他，很难说自己没有心动。
“从北境回来时，我就知道没事情那么简单，如愿拿回家族的封地是件不错的事，但王的赐婚来得更突兀。”
萝希尔默默看着他，试图理解他想表达的含义。
“对于贵族而言，赐婚并不稀奇，但大部分并非毫无征兆，你从小生活在贵族圈里，多少也清楚这一点。如果你够聪明，应该能猜到这背后的用意是什么。”
卡洛瑟如此提醒，萝希尔却难以回答。
她还真不清楚什么用意。
她只知道，门当户对的贵族联姻如果能得到王的亲赐，那绝对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只是，哈伦蒙家族与塞缇尔家族并没有什么交情，这场赐婚可能只是纯粹的巧合。
好吧，退一步讲，即使另有隐情，萝希尔也不愿深究，她只是个局外人，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险，不如好好当个替身，以便完成任务后也能毫无负担地脱身。
她的沉默似乎在他意料之中，只听卡洛瑟继续说：
“与其说这是场备受瞩目的赐婚，不如说这是王给你们家族最体面的退路。而我之所以会成为主角之一，恐怕也不单是巧合。”
什么体面，什么退路，萝希尔一个字都听不懂，但她不能主动问，问了会露馅。
她只能假装听懂了点点头，然后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我想，大王子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因为他随口一句拒婚，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演变为夫妻。”
“大王子？”萝希尔难敌惊诧，“拒婚……吗。”
卡洛瑟的目光忽然多了热忱，这让萝希尔更不知如何回应。
“嗯……是……”她把双手藏于桌子下，一边飞快思考，一边忍住慌乱，“那种事不提也罢。”
“但那发生过，知道的人不多但也绝对不少，对于你们家族来讲并不是光彩的事。”
萝希尔顿时明白了一些事，为什么哈伦蒙家族如此排斥这场婚事，为什么赐婚的对象非得是薇诺娜?哈伦蒙，原来在此之前另有故事。
一切都是有前因的，这也就意味着会出现后果。
而她竟然是后果中最重要的角色之一。
“的确很不光彩。”萝希尔不知哪来的的勇气，盯着他的眼睛说，“那件事如果传出去了，一定会沦为圈子里的笑柄，但如果嫁的人是你，或许也没那么差劲，毕竟能嫁给功勋卓著的侯爵大人本身就是一种恩赐。王族给的体面，安抚了人心，化解了尴尬，真是好手段呢。”
“你的胆子不小。”卡洛瑟居然当着她的面笑了，而且是不同以往的和善的笑，“不过这种话，只能在我面前讲。”
萝希尔也知道这种话不能乱讲，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了就麻烦大了，但卡洛瑟不是别人啊，他才不屑于做卑鄙的事。
“你一早就清楚这种事，为什么不拒绝婚事，我相信以你的身份能够选择的。”
之前也有人，比如贝娅，又比如爱茵菲娜，她们都质疑过卡洛瑟的决定，萝希尔有理由相信，只要卡洛瑟肯坚持，这婚也不是非结不可。
所以卡洛瑟妥协的原因是什么。
“我没什么可失去的，也不在乎能得到什么。”
萝希尔一向认为卡洛瑟的眼睛里只盛得下冷酷，但却又不止一次看但某种特别，某种转瞬即逝的如错觉般的特别。就像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冷酷，明明是比月色还要动人的温柔。
是哪里出了错，夜色太朦胧，还是气氛太融洽，她分不清是他的人变了，还是她的心变了，总之有些东西不同了。
“一场可有可无的婚姻，并不会让我困扰。”
他说得轻描淡写，萝希尔也不该有情绪，因为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他根本没说错什么，换而言之，萝希尔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接受现实，可有可无的，随时放手的，一段婚姻，而已。
但此时此刻，萝希尔却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丝异样的神采。
“可我发现错了。”
萝希尔微怔，那丝神采被他的温柔所包裹，渐渐融成了更灼热烫心的视线。
“什么……错了……”她一紧张就说不清话，蠢笨得像刚学会说话的孩童。
“这场婚姻并不是可有可无，我也越来越困扰。”卡洛瑟倾过身，靠她更近，“会在乎，甚至害怕失去。”
他突然近在眼前，说着让她心慌意乱的话，瞬间勾起了许多她不该记起的回忆——
在坎厄大陆时刻护着她的卡洛瑟，索要精神奖励却要讨诚意的卡洛瑟，带她骑马非要问开不开心的卡洛瑟，为了救她敢只身入火海的卡洛瑟，还有被她狠狠惹恼却只放下狠话的卡洛瑟，每段回忆都历历在目，将她现在的情绪扰得乱七八糟，再也无法平静。
“那都是你的错觉……我们需要保持距离，以免影响你的……判断。”
“如果不是错觉呢。”卡洛瑟追着她的视线，“就像现在，你都不敢看我，怎么知道是不是错觉。”
萝希尔哪是不敢看，分明是他的眼神太烫，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般。
“所以就是说……你离我太近了。”
狭窄的席座间，萝希尔已经没有可退的地方，卡洛瑟只是侧身就轻易将她抵在墙上。
“我不介意更近些。”他低沉的嗓音尤是动听，“影响判断的从来不是距离，我希望你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看来今天不好好回答，是没办法敷衍过去了，她只能看着他的眼睛。
“你要问什么？”
“和我在一起，真的让你觉得勉强吗？”
奇怪的情感又从心底涌来了，上一次是听他反复解释与大王子赌约时产生的，她不确定这感觉究竟算什么，但绝对不是勉强。
“这和勉强没关系。”她今天居然会心软，编不出残忍的谎言欺骗他，但这么做的结果是，她需要给他一个更合理的解释，“这是……不合适。”
“合适？”卡洛瑟微微垂脸抵上她的额头，“不试怎么知道不合适。”
这一举动无疑惊了她的心，本该认清现实推开他的力气通通在抵达掌心时化作虚无，取而代之的是由过往的心动瞬间串起的不知为何的勇气，在他落下气息之前决定放弃一贯的逃避。
作者有话要说： 请好好面对自己的感情啊。
——来自亲妈的美好愿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