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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6 反常来自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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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饭厅里的气氛很怪，守在厅堂两侧的女仆们藏不住脸上的笑意，就连莎莉亚迎上来的时候也面露和悦，对于习惯了严肃氛围的卡洛瑟而言，这样的变化有种说不出的奇妙。
更难得的是，一向在这种场合少言寡语的妻子也会与身边的人谈笑风生，而那两个身边人正是拉沃兹瑞与贝亚奇。
“大人，请允许我替你把披风挂起来。”
莎莉亚的提醒并没有转移他的注意力，相反的，当目光再次落到饭桌正中间那个人的身上时，卡洛瑟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亮红色的裙装只是最简单的款式，但衬得她肤白胜雪、容娇似花，她的目光比往常多了温柔，不笑的时候有如秋夜凉月撒下的清寂，笑的时候却有比冬日阳光还要明媚的温暖，两种不同的观感交替变化，让卡洛瑟倾心着迷，进而止不住心底的喜欢。
每多见她一次，心中就多动摇一分，他变得连自己都陌生。
卡洛瑟压了压气息，解开披风扣，没等莎莉亚接稳就走了过去。
“卡洛瑟，你怎么才回来。”拉沃兹瑞那家伙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城堡里最活跃的就是他了，“我们都快吃完了你才出现。”
“我很忙的。”
卡洛瑟不咸不淡回了句，至于他在忙什么，恐怕贝亚奇也不完全了解。如此说来，他是有不少秘密，面对不同的人又有不同的秘密，拉沃知道的是一部分，贝亚奇和贝娅知道的是另一部分，至于她……如果她想知道，他也愿意讲的吧。
萝希尔放下手里的刀叉，看向迎面走来的男人，时间仿佛倒流回昨天下午的离别之前。
为什么要用“离别”两个字呢，萝希尔自己也觉得夸张，她本该毫不在乎，可一切在见到他时起了变化，那种变化是打心底里冒出来的，很微妙的难以阻挡的变化。
萝希尔想起被卡洛瑟忽然搂入怀里时短暂的心悸，当时她骗自己说都是错觉，可如今人就在眼前，她忽然不敢面对了。
她低头托着下巴，其实是为了掩饰发烫的脸颊，又为了避开不远处投来的目光。
这是怎么了，之前都不会心慌的，她在害羞个什么劲。
卡洛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已经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只听拉沃兹瑞继续在耳边喋喋不休。
“……就算这样，你也提前打声招呼好吧，我找你大半天了。”
卡洛瑟懒得搭理，他不愿分心去思考别的事，只想快一点靠近，以便能更清楚地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可她却始终低着头，像刻意避开本就难得的见面。
他几乎快要落座时，蓦地被叉盘相碰的脆响声打断思绪，随即听到她“哎呀”轻叹，再定睛看去，是桌上的汤盘忽然翻洒了。更糟糕的是，除了弄脏那身漂亮长裙，连手背也沾了大片汤渍，狼狈是在所难免。
所有人之中，唯有卡洛瑟反应最快，他立刻上前检查她的状况，轻易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样？有被烫伤吗？”
萝希尔本来已经够心乱的了，被他这么一触碰，条件反射般推开。
“没事！”
她挥开手，猛得站起来，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身后的椅子被重重推开。比起自己受到的惊吓，眼下恐怕是其他人受到的惊吓更大。
萝希尔并不愿发生这种意外，自己没由来的鲁莽变得滑稽又可笑，而这件事的开端仅仅是因为卡洛瑟的出现。
该死，她到底在做什么啊。难以自抑的情绪已经够让她头疼了，怎么还会做出如此夸张的举止，这可不是符合身份的行为。
懊恼过后，失落又至，萝希尔一抬眸，被他对上的视线震到，连忙又压低脸。
“抱歉。”她忍受着两颊的滚烫，低头轻语道，“我已经吃饱了，你们慢用。”
说完，她挥袖转身，再也顾不上其他人的目光，逃离了饭厅。
卡洛瑟不懂自己是怎么把整件事搞砸的，他的本意是担心她，最后却变成吓走她，就连追出去前都多了犹豫。
“夫人——”莎莉亚和妮诺同时跟了出去，她们反应稍慢，但远比卡洛瑟的行动力强。
“卡洛瑟。”拉沃兹瑞喊了句，“你先别急，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卡洛瑟掸开拉沃兹瑞的阻拦，从以前开始他的脾气就不太好，任何妨碍或者影响他处理正事的人都讨教过他的坏脾气，而现在的“正事”更加要紧，谁都不该在这时候惹恼他。
“你听说我，是和薇诺娜有关的事。”
卡洛瑟顿住，在冲出去之前停下了脚步，他有种奇怪的预感，拉沃兹瑞这家伙又干了什么“好事”。
“什么事？”他转身回视，决定听下去。
“这个嘛，薇诺娜没事的。”拉沃兹瑞却不改神色，慢条斯理地环顾一圈周围的人，摆出一副尴尬的表情，“其他的，我们私下聊吧。”
“你们先出去。”
卡洛瑟明了，吩咐其他人暂且退场，偌大的饭厅很快只剩下他们二人，再加贝亚奇。
贝亚奇本来也打算离开了，他了解拉沃兹瑞的个性。即便身为最亲近的辅佐官，也不是所有事都有资格插手，贝亚奇向来懂分寸知进退，所以才能这么多感慨一直井井有条地处理好各项事务。
但拉沃兹瑞把他喊住，卡洛瑟也没有反对，因此，贝亚奇也没有离开。
“卡洛瑟，你还是先用餐吧，等吃完了呢，我再慢慢讲。”拉沃兹瑞朝他嘿嘿笑了两声，故作神秘的样子分明有事瞒着他，或许他也感受到卡洛瑟不容侵犯的气场越来越强大，只能又补充了句，“别这样看着我嘛，就算是男人也会害羞的。”
这家伙不分场合地胡言乱语，真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卡洛瑟为自己忍到现在的好脾气感到无奈。
“有话快说。”
“这事急不来啊，我得从头说起，你要是现在不吃——”
卡洛瑟冷眼扫过：“怎样。”
“诶，贝亚奇，你刚才不是说……”
“我问你，到底什么事？”
卡洛瑟不好惹的脾气又要控制不住了，贝亚奇赶忙上前缓解气氛：“大人，您从昨天忙到现在，如果不好好用餐，身体会吃不消的，就算是为了夫人，也请您爱惜自己的身体。”
要论会说话，还数贝亚奇最有能耐，这也是拉沃兹瑞非要把他留下来的原因之一，至于原因之二——
卡洛瑟到底是落座，他的确饿了，本打算借着这机会与她一同享用，却不知哪里做错了。
拉沃兹瑞见卡洛瑟很快平复了心情，惊讶之余也感叹于这段时间以来的变化，谁说脾气暴躁的狮子无可救药，眼下就希望十足嘛。
尽管卡洛瑟吃得心不在焉，但好歹也吃了，拉沃兹瑞清楚这男人心里在烦躁什么，所以才反复斟酌开口的措辞。
“咳咳咳，卡洛瑟。”拉沃兹瑞说，“事到如今，你也该把自己的事告诉贝亚奇了吧。”
卡洛瑟抬眼瞥了眼拉沃兹瑞，那眼神似乎再说“多管闲事”，可等到他说出来却是另一番话。
“我有什么事，”
“贝亚奇，你看看，亏你多年来尽心辅佐，居然还得不到他的真心。”
这话听起来怪别扭的，贝亚奇却并不在意：“大人，十分抱歉，我不该过问您的私事，但医官大人说您的身体有恙，我不得不重视。”
卡洛瑟脸色更难看，他大概也知道拉沃兹瑞干了什么，但他担心的第一件事却在别处。
“拉沃，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是我让你闲着了？”
“大人别动怒，这件事是我的责任。”贝亚奇恭敬地站在卡洛瑟面前，也趁势挡住了拉沃兹瑞，“是我过于担心您的身体，才请医官告诉我原委。”
原委？卡洛瑟真想听听，拉沃兹瑞说出了怎么样一个原委。是否这个原委让他在其他人眼中彻底成了怪物。
“所以这就是刚才薇诺娜见了我跟见鬼一样的原因？”
卡洛瑟真的要动怒了，他甩开手里的叉子，完全没有了一个贵族该有的风度，想起这段时间以来努力控制脾气的成果，瞬间又起了自暴自弃的怨念。他真的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了，尤其是在她面前。
“我可什么都没对薇诺娜讲！”拉沃兹瑞极力否认，“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鲁莽的事！对吧，贝亚奇！”
“医官大人并没有告诉夫人任何事。”贝亚奇目光坚定地给了回应，“我很确信这一点。”
“贝亚奇，你也要对我撒谎吗？”卡洛瑟盯着他的眼睛，不过贝亚奇始终处之泰然。
“不，大人，我从来也不可能对您撒谎，我发誓会一辈子追随您，这是身为海尼列伊家族后人的信念。”说到此处，贝亚奇忽然右手按住左肩，行了一个无比尊敬的半跪礼，“恳请您给与信任。”
卡洛瑟浑身一怔，他一直都明白贝亚奇的忠诚，自从贝亚奇成为他的辅佐官，不，哪怕更久之前，也一直尽心尽力地追随，那份赤诚是无可比拟的最值得珍视之物。
“贝亚奇，你起来。”卡洛瑟压下怒火，“说说吧，怎么回事。”
贝亚奇缓缓起身：“其实，大人的事，我隐约能感觉到。在边境那么多年，医官总是定期前来，我想并不是普通的身体检查那么简单。”
贝亚奇是聪明的，卡洛瑟从来不质疑这一点。
“而且，大人偶尔会变得奇怪，还会跟我提起血影石，所以我私下也查了些。不过，我一直没能知晓大人与血影石的关系。再到后来，大人来了夜翡城，医官大人也搬过来，我便更加在意这件事。”
卡洛瑟是打算瞒着这件事的，但时间长了以后，他也开始放任自流。他也想过，若是贝亚奇知晓后会如何，但他相信贝亚奇就算知道真相也不可能视他为怪物，否则当初从坎厄回来时，也不可能轻易被信任。
抱着这样的心态，他真的没什么可生气的吧。
拉沃兹瑞走到贝亚奇身边，用同样正经的语气说：“也不只是贝亚奇，他妹妹贝娅也发现了啊。卡洛瑟，其实大家都在关心你，如果是对亲近的人，告诉他们真相是不是更好。”
真相是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事就算说了又能如何。
“我知道我也无法为你决定什么，但你不能阻止别人想对你好的心情，而且以你现在的情况，拖下去真的不是办法。”
卡洛瑟看着他们二人，早已没了火气，相反的，他居然有种淡淡的失落从心里间蔓延。
“卡洛瑟，我考虑过要不要替你隐瞒，但是抱歉，贝亚奇说服了我。”拉沃兹瑞解释，“所以我做了这样的决定。你生气也好，骂我也好，没关系，我都接受，但是也请你认真对待自己的身体。”
“大人，请您认真对待自己的身体。”连贝亚奇也变得啰嗦了。
“究竟想说什么？”卡洛瑟扶额，“拉沃，你应该还有话没讲完吧。”
拉沃兹瑞无奈地笑：“当然是瞒不过你，不过，我想先声明一点。在听我说完之前，不要动怒。”
这个提醒听起来不妙，一般能让拉沃兹瑞有自知之明主动示弱的事，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小事。
“这我可不能保证。”卡洛瑟又严厉了语气。
“嘿，你这样子，怪不得薇诺娜躲着。”拉沃兹瑞口无遮拦的脾气也上来了，“你不想知道，她为什么变成那样吗？”
卡洛瑟呼吸发紧，他居然没有办法反驳拉沃兹瑞。
拉沃兹瑞舒了口气：“我最近一直在研究薇诺娜的……特质，但是挺难的。后来你告诉我，她的情绪变化会影响你捕捉到的气味，这件事给了我启发，所以我换了个思路，研制出了一种特殊药剂。”
“什么样的药剂？”卡洛瑟问。
“一种情绪释放剂，能将人的情绪适当放大的药剂。虽然不同的人表达情绪的方式略有差异，但是情绪是真实存在的，情绪释放剂可以把这种抽象的情感以更表面的方式呈现出来。”
卡洛瑟表情微变，又听他继续说。
“简单来讲，如果把情绪释放剂用在薇诺娜身上，就能更清楚地判断出，你需要的气味是在她哪种情绪下产生的，也能够比较她不同情绪对气味和对你的影响有多大。再进一步讲，‘捕捉’气味也会变得更容易。”
“捕捉气味。”卡洛瑟低语，“听起来够荒唐的。”
“不，这一点都不荒唐。”拉沃兹瑞反而有些兴奋，“你记得我讲过的吧，汤蒂森太太的本事，如果能把那种气味制成香水之类的东西，那么你就有真正的解药了。”
“这是理论上能成功的事情吗？”贝亚奇忽然提问，“请恕我冒昧，虽然我没有完全听懂，但是情绪释放剂是否会对使用者有不良影响。我想，这也是卡洛瑟大人想问的。”
贝亚奇不愧是了解他的人，不同的是，在某些方面，卡洛瑟远不及他坦诚。
“那绝对是多虑了，我调制出来的药剂从没出过问题。”拉沃兹瑞信心十足，“放心吧，卡洛瑟，你刚才也看到了，薇诺娜的情绪显然比平常更丰富，但是她并没有感觉任何不适。”
“你说什么？”卡洛瑟瞪他，“你已经给她用了所谓的情绪释放剂！”
“对，事实证明，情绪释放剂效果不错。”拉沃兹瑞竟是得意的语气，“你也不要着急，我之前自己试过，没问题的。”
卡洛瑟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这就是你让我别动怒的原因？”
“危险的东西我也不会擅自拿出手，何况我给贝亚奇也用过。”
“我？”贝亚奇也吃惊不小，“什么时候的事？”
拉沃兹瑞拍上贝亚奇的肩膀：“说起来已经有段时间了，嗯……差不多是大王子刚来侯爵府的时候。”
贝亚奇瞬间得到了启发：“难道是那次？”
“啊。没错，是那次。”拉沃兹瑞叹气，“不过当时效果差一些，之后我重新调整了药剂成分配制比例。”
贝亚奇却捂着下巴面露犹豫之色：“倒也不是，怪不得……”
拉沃兹瑞起了兴致：“怪不得什么？”
“你们聊够了没有。”卡洛瑟毫不客气地拽过拉沃兹瑞系得端正好看的领结，“谁允许你做这种事？你把她当成什么了！”
“我在帮你。”拉沃兹瑞这次也不做退让，反手也拽住卡洛瑟的衣服，“不然我干什么拼死拼活地待在这里。”
“帮？你可真会自作主张。在这件事上，你越界了。”
“哦？你真的是因为我越界才生气吗？你在紧张什么？又或是害怕什么？”
“不要岔开话题，这种事你不应该先告诉我吗？”
“我现在已经告诉你了，你想怎么做？”拉沃兹瑞仍敢挑衅。
“你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卡洛瑟一字一句地说。
“你还要继续这样活下去吗？哪怕出现了新的希望也可以视而不见？薇诺娜于你而言是特别的，你难道不想知道她特别在哪里吗？”
“她是我的妻子，我清楚该怎么做，你要是敢伤了她，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拉沃兹瑞笑了，笑得越来越大声：“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情绪释放剂只是充当辅助，我是不可能伤害薇诺娜的。说真的，你要是真有勇气，就当面关心她，对我发狠算怎么回事。”
拉沃兹瑞说的每句话都没错，卡洛瑟也清楚自己在气愤什么，有些无形的变化是潜移默化的，他没有视而不见，而是难以掌控。
“大人，请您认真对待自己，不论是身体还是感情，这些都很重要。”贝亚奇也变得多嘴，“夫人也一定是这样希望的。”
她的希望，与他有关吗？
卡洛瑟从未像现在这样迫切地想去了解，这种难以抑制地感情一天比一天强烈，而他现在就想去确认。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戏，快了快了。orz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