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持我心》南野鹤

114、追逐

　　等到半夜时，唐弋雪和顾识欢给家里的人都发了压岁钱。
　　顾识欢和唐弋雪也互送了一个。
　　午夜的烟火亮起时，唐弋雪拉着顾识欢往楼下花房的一间里走。
　　“去干什么?”
　　“新年礼物。”唐弋雪轻轻道。
　　顾识欢看了一眼那个门，年前这几日唐弋雪都呆在这里每次走的时候又落锁。
　　如今是要给她看了。
　　“还有新年礼物啊?”
　　“嗯。”唐弋雪从衣服里拿出了钥匙，好似平常。
　　“吧嗒”一声锁开了。
　　“顾识欢。”是让她自己进去打开房门。

　　顾识欢身后推开，往里走着，推开的一瞬间怔愣住，而后往里走着，走的脚步也变得越来越慢，到了尽头时早已经泪流满面。
　　唐弋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顾识欢，你说你记不得爸妈的样子了。”
　　“所以我就找人暗地里收集了一些他们的旧照。”这些照片是她很早以前就开始收集的，好在当年顾识欢的父母还算有名，还能找到一些残余的照片，加上之前画的都偷偷搬了过来。
　　只不过都太模糊，她便自己找来画纸画了一些加上之前报纸上留存的。
　　“顾识欢，新年快乐。”唐弋雪慢慢的抱住她。
　　她说:“你的遗憾往后都有我来弥补。”
　　这温暖的话啊是说给她听的。

　　顾识欢盯着中间那张唐弋雪画出来的全家福的照片，还是没忍住去抹眼泪，唐太太把她说过的话都记在心上，她的遗憾都被唐太太弥补了。
　　不再满足于这种从后背抱着她的感觉，转身拥住她，抱了满怀。
　　“很喜欢、我很喜欢。”
　　“顾太太很喜欢。”
　　何其有幸遇见她。
　　何其有幸被她放在心上。
　　何其有幸这世上那么多人她们相爱着。

　　“喜欢就好了啊。”
　　过了这么多年她们还是她们。
　　看见她喜欢流泪，她还是会想流泪。
　　幸福可能就是这样吧。
　　顾识欢往她眼角溢出的一滴泪，吻了吻“你哭什么啊？”
　　唐弋雪抱着她，往她身上蹭蹭，是和从前不一样的答案“被我自己感动不行啊。”
　　“行。”
　　她说什么都行的。

　　半夜已经很冷了。
　　顾识欢牵着她道:“回去睡觉？”
　　“嗯。”
　　腊梅开出鲜艳的花，积的落雪砸落在地上，红白相衬着，室内温暖如春。

　　新年的第一天不能起的太晚，按照风俗，新年第一天的早饭要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水饺。
　　佣人们都让他们放假回家去了。
　　顾识欢先起来进的厨房打算下水饺，唐弋雪跟在身后，“你在外面等着吃吧，我来下就好了。”
　　唐弋雪却以为是她当自己不会，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我以前在外面上学的时候，想念家乡菜，我也会做的，顾识欢。”
　　说完便上去帮忙。

　　赵思危进来时便瞧见她们两个人挤在厨房做着早饭没去打扰她们，拉着余缦缦和顾念安在外面等着。
　　“起来了啊？”唐弋雪笑着道“我还以为要我再去喊你们。”
　　顾识欢他们没原本什么亲戚是无需拜年的，可如今总要去唐家拜个早年的总不好睡懒觉。
　　而沈家当年经过战后便从洪都搬来了定安，在初四前顾识欢便和唐弋雪都去拜了一遍。
　　到了初三晚上就又踏上火车，

　　梅园早已经衰败，原先的班主二人靠着一家路边的馄饨摊子生活，周立文回来后拿着自己的钱买下了一套小院子。
　　顾识欢和唐弋雪感到的时候，院子里的红绸刚挂上。
　　何妍一最先看见她们，问时还有些不确定带着些拘谨:“大小姐?二小姐?”
　　唐弋雪最先搭上话:“师姐还认得我，看来我变化不大。”
　　一句话拉进了距离。
　　“哎呦真是你们啊!快请进请进!!立诚!看谁来了瓜子呢!端过来!”何研一招呼，又往里喊“立文，大小姐她们来了!”
　　“唉——”远远的便传来了一声。

　　周立文瞧见顾识欢便道“来了啊，快坐。”
　　顾识欢笑道“新郎官还这么忙啊？”
　　周立文摸了摸脑袋，“这不是头一次总要认真些。”
　　“没事，你忙吧，我们就先过来看看，”
　　“明天正宴我们再过来。”
　　“诶好”周立文也不是太忙，只是总是担心忘着忘那的，所以总看着忙里忙外的。
　　在周立文这里坐了一会，唐弋雪和顾识欢又去了看了一遍温知霜，在寺庙里上了两炷香，求了新的平安福系在身上。

　　原先的那些镯子和盘长结早早的让她放进了温知霜的骨灰盒中，她希望着她下辈子能有个她喜欢的生活。
　　初五的时候，顾识欢和唐弋雪并没有按照何研一的安排坐上席，而是径自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和唐弋雪一起观礼。
　　周立文这一路陪着她走过不少地方，顾识欢心知自己递过去礼金它不会收，趁着周立文来敬酒时，将礼金压在了酒盅下面，一群人围着总不好推脱的顺恭祝着:“百年好合。”
　　周立文见她此番动作只好多敬了她几杯道一句“多谢。”
　　顾识欢拍了拍他的肩膀“应该的。”
　　这一路若不是周立文也没有她的今天。
　　周立文还要往下一桌继续敬酒无法多说什么，但也明白她的意思。
　　可没有顾识欢的提携也没有今天的他。

　　吃了饭，唐弋雪便拉着顾识欢出门，因为过年街上晚上早早关了门，冷清了几分，唐弋雪握着她的手慢慢的往家走。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两个为了抄近路，总是从那个小巷子里走。”唐弋雪伸手指道。
　　“怎么不记得?”
　　“我记得许凤娇有一次还装了一袋子糖没给我，我追着她跑，她跌倒了，糖都掉出来了，我就去抢。”
　　“抢不过，还要你帮我。”唐弋雪感慨道“现在想想不就是颗糖吗。”
　　“那哪里是糖，还有追逐的玩闹啊，唐太太。”
　　“现在我可不会因为一个糖追了。”
　　“那会追什么？”顾识欢悠悠的问她。

　　“你会追什么？”唐弋雪偏头反问她。
　　“我?”顾识欢看着唐弋雪道“追你啊。”
　　唐弋雪反应慢了半拍，而后立刻撒开腿跑，带着狡黠和得意道“那你来追我啊！”
　　“让你十秒。”
　　“一、二、三、四、五……十!”
　　顾识欢往前方那个奔跑的身影追去，一路追逐着她的背影。
　　“哈哈”唐弋雪往伸手隔开很远的距离看着笑来一声又拼命的往家里跑去。
　　反正路上没什么人，她也不怕。

　　可对于长跑这件事，许久不练，她早已经生疏，跑的气喘吁吁，耳旁传来寒风刮过的声音，周遭的景色往后倒退。
　　听着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又加一把力气拉开一些。
　　一次两次，脚步声还是那样。
　　唐弋雪才发现顾识欢似乎有意的保持这样的距离，她也实在跑不动了。
　　停住不知单手撑着膝盖，摆摆手。
　　“不跑了!不跑了!”
　　顾识欢拉住她的衣角道，“追到了。”

　　唐弋雪想笑又累慌一喘一喘的，脸颊也被冷风吹的通红打掉了她的手“明明是我看你跑的太慢了。”
　　“等等你。”
　　顾识欢也有些喘但是比她要好些，“等我的结果也是一样的。”
　　“反正追到了。”

　　唐弋雪看自己气喘吁吁她没什么反应的对比，起了坏心思，一股脑的对准了她身后的雪堆将她扑倒。
　　顾识欢还以为她是滑倒伸手去抱她。
　　结果两个人齐齐摔在了雪堆里，面对着大笑。
　　唐弋雪看着她的头发沾上雪看着她笑的样子往她的唇上亲了亲。
　　顾识欢的反应慢了些，唐弋雪又已经躺到了她旁边的雪堆里看着，天空里飘下的雪笑。
　　好像小时候的两个幼稚鬼。

　　顾识欢却在她起身的一刻翻身又压住她“再亲一下。”
　　掺杂着雪的凉意，唇是温的呼吸是热的。
　　等到起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衣服都有些湿了。
　　唐弋雪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影，握着她的手“顾识欢，这是我们两个的身形。”
　　“这要是小时候在雪堆里打滚会挨骂的吧?”
　　顾识欢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你小时候难道没滚过?”

　　“我怎么记得还拉我垫背过?”顾识欢悠悠的问道。
　　唐弋雪睨着眼睛看了她一眼，仿佛她说个不是就会从她的怀里逃出去:“难道不是你自愿的?”
　　诚然，这并非选择题。
　　“是，当然是我自愿的。”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唐弋雪又缩回了她的怀里。

　　两个人跑了一路，衣服里面出了汗，外面也被汗湿了
　　唐家的老宅子已经许久没人住，她们回来呆的时间短，所以只提前让人大致打扫了一些。
　　顾识欢走到熟悉的门前，看着门上插的钥匙伸手打开，从箱子里给她拿出衣服，“你先去洗澡，别冻感冒了。”
　　“我去给你接一杯热水。”
　　唐弋雪连忙拦住她“你去接水先把试衣服换掉啊。”
　　怕她嫌麻烦，唐弋雪便先伸手给她脱掉换了一件套在外面拍了拍“好了。”

　　顾识欢看了一眼自己拉的严实的衣服道“你快去洗吧。”
　　“知道了唐太太。”顾识欢捏了捏她的脸蛋，“这么下去以后会变成碎嘴老太婆的啊。”
　　“那也是两个碎嘴老太婆。”唐弋雪打掉她的手。
　　“那我也喜欢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