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东水逆流

21、向死而生

　　叶弦歌眯着眼睛，看着那些即将异动的尸体，鼻间冷冷哼了一声，那些尸体瞬间不敢动弹了。
　　浑浊的眼睛乖乖地合上，尸体们安静地像个木鸡。

　　李副队刚刚分明看到了有尸体睁开了眼睛，被吓到了，可揉了揉眼睛之后，却发现没有任何的异样。
　　他心中发毛，壮着胆子道：“灯怎么突然灭了？”

　　李副队摸索着去开灯，在黑暗中，他以为自己的手会碰到灯的开关，可指尖却触碰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是个人！
　　他吓得叫了出来，“谁啊？”

　　灯啪叽被打开来，张悦悦歪着脑袋笑眯眯道：“我呀。”
　　她故意关灯吓他们，看到李副队被吓到，她哈哈大笑，然后分外得意扬起下巴，打开手机，将通行证甩到李副队面前。

　　“你不让我进，我还不是进来了。”她顽皮吐着舌头，蹦到叶弦歌身边。
　　想到这两人就是她一直夸的神秘人物，她有些生气地瞪了齐舒云一眼。

　　“你们俩破了极寒之夜的案子为什么不告诉我，把我蒙在鼓里很好玩是不是？”
　　齐舒云摸了摸鼻子，“告诉你了你肯定要往元阳派那边添油加醋说，我本来只是处理一下我大学里的案件，没想和你们元阳抢生意。”

　　“哎呀，现在元阳全门都在处理木妖的事情，哪里有功夫来看阳临啊，放心放心，我不往回去说。”张悦悦拍了拍胸口保证。
　　“不过，我想他们说的那个用剑的人肯定不是你，你那么弱鸡……叶歌姐姐，是不是你手持一把燃火的长剑，轻轻一斩，天地开裂？”张悦悦眼睛亮晶晶望着叶弦歌。

　　叶弦歌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她没有心情和张悦悦在这儿讨论极寒之夜的细节。
　　刚刚灯一关上，尸体就睁开了眼睛，让她联想到一些东西。

　　这些尸体里面肯定是有魂魄的，只不过不是人的魂魄，是动物的魂魄。
　　她悄悄将鬼力平均地覆盖在每一个面具尸体身上，细致感受着他们体内的魂魄。

　　有一身花皮的老虎，有通体雪白的兔子，有扑棱着翅膀的飞蛾，有目光呆滞的小狐狸……
　　这是动物聚会吗？

　　本来想对这些动物魂魄采用回溯回忆的方式去探索真凶，但是她发现这些动物的魂魄已经七零八落，难以凑成一个拥有回忆的魂魄了。
　　这样的魂魄探查不出来具体的画面。

　　她不着痕迹地多施加了几分力量，将这些动物魂魄镇压住，让它们轻易不能再控制住尸体。
　　“李副队，你们有查到凶手吗？”叶弦歌躲过张悦悦聒噪的话语，头微微抬起，懒洋洋继续问刚刚那个问题。

　　“哦，这个目前还没有，只是已经锁定了凶手范围，是乐范动物园。我们调查了这八位死者的身份，他们之间几乎没有太多的社交关系，唯一的共同点都是最近一个月去过乐范动物园游玩。”
　　李副队回。
　　“我们警方已经派人去乐范动物园问过话了，也调了监控来看，说实话，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受害者的死亡地点也不在乐范动物园里，所以这事儿就陷入僵局了。”

　　叶弦歌长长的睫毛低垂，惨白的灯光打在她的脸颊上，照出了一片不近人情的高冷和从容不迫的淡定。
　　“那等下陪我们再去一趟那个动物园吧，重新查一遍。”

　　不可能杀了人会不留下蛛丝马迹的。
　　那些东西可能不被现代高科技给记录下来，但绝对逃不过她的眼睛。

　　李副队求之不得，看到叶弦歌这么有效率，他隐约有种错觉，觉得今晚叶弦歌就能将这个案子给破掉。
　　就像极寒之夜那个案件一样。

　　张悦悦发现自己被无视了，她撇了撇嘴，自己一个人跑去看那些尸体，“哇，怎么脸上有洞啊？好恶心。”
　　说着，她还伸手去摸。

　　齐舒云把她的手打掉，“你好歹戴个手套再摸啊，死者为大，不要不礼貌。”
　　被齐舒云训了，张悦悦皱眉撅嘴，小声嘀咕：“死都死了，摸一下又怎么了。”
　　她没怎么独自一人出门办过案，对这些东西只有理论知识。

　　在门派里当大小姐，骄纵蛮横，出来了感受到世界对她的恶意，她闷闷拉长音调“哦”了一声。
　　听到李副队说要带叶弦歌她俩去动物园查案，张悦悦又扬起激情大喊：“我也要去！”

　　“齐舒云，你们之前能查出极寒之夜的凶手那只是凑巧罢了！这一次，有我在，肯定是我先查出来，你和你打赌！”张悦悦歪着脑袋笑嘻嘻道。
　　“哦，你要赌什么？”齐舒云笑。

　　叶弦歌在旁边适时插进，“不如就赌谁没抓到凶手，谁在社交账号上发自己是个废物吧。”
　　她似笑非笑挑起的细眉惹得张悦悦好胜心大起，立刻拍案：“好，就这个！”

　　叶弦歌传音给齐舒云，声音低低沉沉诱惑动听，“等着吧，废物这个称号迟早还给她们自己。”
　　齐舒云错愕地朝着叶弦歌望去，看清那张凉薄冷艳的脸上晦暗不明的神色，他心下大明。

　　原来，她还在想着那些人骂他的那些词语啊。
　　果然，皇族出身，内心总是高高在上的，怎么人受得了这些侮辱的话语呢。
　　他笑着摇摇头。

　　*

　　将近下午四点，李副队开着警车，载着她们三人来到乐范动物园。
　　乐范动物园是阳临市规模最大的动物园，这里分为了几个区域，有水族馆，有昆虫基地，有动物丛林。

　　里面从上到下一共两百多个员工，前几日李副队已经不辞辛苦将两百多个员工的口录全部弄好了。
　　叶弦歌翻着那些口录，没有任何的表示。

　　她光从纸上很难判断别人是否撒谎。
　　等见到每个人的面，稍微问几句话，就能大差不差了解了。
　　这是她几千年当鬼王培养出来的敏锐度。

　　动物园园长见到警察又来了，长吁一口气，这几天因为警察时不时来问话，导致动物园人流量下降不少，好多人以为动物园里出现命案，都不敢来了。

　　人流量下降赚钱就少了，本来最近就倒霉，园中因为天气原因死了好些动物，他要花一大笔钱再去订购动物，然后再加上两百多个员工的工钱，这个月入不敷出啊。
　　园长圆滑地扬起温和的笑脸，去李副队面前迎接他们。

　　“李副队长啊，前两天不是刚问完话了吗，你们也说员工的说辞没问题啊，那些人的死亡真的不关我们动物园的事儿。”
　　李副队双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沉声：“这三位是警局的顾问，我带他们来看看整个动物园。”

　　“来十个顾问我也是那句话啊，那些人的死亡和我们真的没有关系！”院长面容惆怅。
　　“哎，你这老头，屁事儿真多！我们是来办案的，你拦在我们面前，一定是心里有鬼！”张悦悦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冤枉了再说。

　　院长语噎，秀才与上兵，有理说不清，何况遇上的是这位完全不讲理的大小姐。

　　“院长，现在还在查案阶段，希望你们能配合，昨晚又多了一具尸体，面具上画的是一只黄色的很大的扑棱蛾子，我问过鉴定部同事，他们说这是月亮蛾，我好像记得前几天来动物园的时候在昆虫基地见过这样的蛾子。”
　　李副队循循善诱，试图让园中了解他们都苦衷。

　　院长听到月亮蛾后，脸色变了几变，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些烦躁。
　　“行吧，那我去叫那些员工来，现在院内工作的员工只有一百多位。”他说完就匆匆进办公室群发消息了。

　　叶弦歌听到李副队说月亮蛾，感到一丝熟悉，那不就是昨晚她和齐舒云在外面抓鬼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吞电灯泡的男人身上的魂魄吗？
　　难道动物园死亡了的动物魂魄跑到了人类的身上？
　　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通为什么大城市里会出现老虎的魂魄了。

　　很快，一百多位员工被喊了过来，齐刷刷在空地上站成一个方队。
　　李副队又拿之前那些问题去问这些员工。

　　比如，你是负责喂养什么动物的？这个死者你见过吗？
　　比如，你说死者拿着垃圾袋喂兔子，后来兔子因此死亡了是吗？
　　比如，因为天气原因老虎死亡了，可这边看到是因为你们的冷气系统出了问题，为什么你们一致觉得是游客弄坏了你们的冷气系统呢？

　　这些问题五花八门的，东打一枪西晃一枪，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叶弦歌也没有看出来谁在撒谎。

　　后，院长让这些员工散了，他带着四人逛整个动物园。
　　昆虫基地最近，他们直奔昆虫基地。

　　“昨晚我们发现的那位受害者身上有尸斑，法医判断死亡有36小时了，也就是说他的死亡日期是前天中午。你们的卖票系统里显示他大前天来逛过动物园。”李副队翻着手机将细节都讲了出来，试图让昆虫基地的工作人员能够回想起大前天发生的细节。

　　看到死者生前的照片，其中一个女工作人员有些犹豫道：“我见过这个男人，当时他打开了月亮蛾的箱子，想抓一只月亮蛾来玩。”
　　女工作人员指了指过道两旁的墙。

　　那面墙上有无数的透明的玻璃箱子，每个箱子里都有一只昆虫。
　　工作人员点的那个箱子里面装着的就是月亮蛾。

　　拥有绚丽修长的尾巴，深黄色的翅膀安安静静展露着漂亮的黑色花纹，一种异域美感油然而生。
　　月亮蛾宛若一轮皎洁月光，深深吸引着众人的眼球。

　　可它只能贴在玻璃箱子内壁上，静静看着他们，把自己当成一个观赏物，燃烧只有一周的生命，让游客欣赏它的美丽。

　　叶弦歌想到了那个吞电灯泡的尸体。
　　众所周知，飞蛾扑火，向死而生。
　　那个附在男人身上的月亮蛾，是不是最终寻到了它想要的光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