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守程归》阮步婷

4、第 4 章

　　半个多月后。
　　程然食不知味地捣着碗里的饭，心里烦躁得要命，半个多月了，他跟墨墨从来没分开过这么久，想要打电话，可是一想到他跟墨墨的那个约定，他又怯懦地不敢把号码拨出去，只能让那十一个数字烂在心里，可是墨墨也是的，他难道不会打个电话给他报个平安什么的吗？还说什么喜欢他？根本就不像那么一回事儿！
　　想到这儿，程然心里更烦躁了，碗里的饭都快被他戳烂了。
　　程怡没好气地说道：“小弟，你干嘛浪费国家粮食？小心遭雷劈！”
　　“你管我！”正好没处发泄的程然闻言，立马大声吼道。
　　程怡被他吼得一愣，随即也大声回道：“你吃火药啦？！乱发什么脾气？！”
　　也知道自己不对的程然没再跟她斗下去，丢下碗筷，说了句“吃饱了”，就回房间了，惹得程怡和程妈妈面面相觑，不知谁又惹了程家小弟，只有程家大家长依旧四平八稳地吃着饭，不时还会给程妈妈夹夹菜。
　　程然拿着手机，躺在床上，眼睛死死地盯着手机，好像只要盯着，立马就会有电话打进来一样，可是半小时过去了，手机一直保持最高品质的安静，连个垃圾短信也没有，程然愤怒了，手指恶狠狠地按下那几个烂熟于心的数字，气势汹汹地按下接听键，可是不到一秒，他气馁地按下停止键，因为里面一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过了十分钟之后，程然又试了试，仍是那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他气愤地将手机甩开。
　　半个小时后，他又忍不住把手机抓过来，按下号码，没想到这么久之后，听到的仍是那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程然彻底被惹毛了，他不明白才到A市没多久的墨墨，怎么会接这么长时间的电话，就算以前他给墨墨打电话，也不过几分钟就挂了，墨墨跟对方有什么好聊的，有比他重要吗？！
　　程然恶狠狠地盯着手机，仿佛能看到正跟陈墨打电话的那个人般，心里一顿火烧，想要把对方碎尸万段！
　　过了几分钟，他再拨了一遍号码，仍是那句不变的“对不起，……”，他气怒地甩开手机，从床上跳起来，从衣橱里抽出行李袋，开始收拾东西。
　　程怡敲门进来，看到的就是程然正收拾东西准备出远门的样子，她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大晚上的你收拾东西干什么？”
　　程然头也不回地答道：“我明天要出门。”
　　“去哪里？就算明天要出门，也没必要现在就收拾吧？”程怡没好气地说道。
　　程然没理会她，径自收着东西，程怡忍不住再次问道：“你到底要去哪里啊？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我明天一早去A市找墨墨。”程然受不了她的一再追问，干脆直接回道。
　　程怡失笑：“去找墨墨？有必要这样吗？别人还以为你急着去找女朋友的呢。”
　　程怡无意的一句说辞，却让程然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顿，但是不一会儿，他又开始动作利索地整理行李，嘴里没好气地说道：“你瞎说什么呢？！”
　　程怡耸耸肩，坐到他床上，晃着腿，看着他收拾东西，说道：“想墨墨的话打个电话就好了啊，干嘛这么麻烦跑过去又要再跑回来，又不是女孩子。”
　　“我打过了！打不通！”程然说到这，气愤地甩下手里的东西。
　　程怡闻言，疑惑地道：“怎么会？墨墨昨天才跟我通过电话啊。”
　　程然闻言，一脸凶狠地逼问道：“他昨天给你打过电话？！”
　　程怡看着小弟凶狠的样子，愣了愣，点点头，说道：“是啊，他说他在那边还挺好，就是现在对环境还不太熟……”
　　程然心里的火一旺一旺地往上烧，好啊，你个死墨墨，给这个死女人打电话，都不给他打！气死他了！他在他心里有这么得不重要吗？！不管！明天非得去找他问个清楚不可！

　　第二天。
　　程然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心里的感觉，他只知道自己快要气爆了，从昨天晚上开始，一直到现在蹲在陈墨家门口，他心里焦躁得快要发疯了！墨墨不在家！他才到这里不过半个月！就有了新朋友了吗？！
　　程然心里焦躁，抱着行李坐在墨墨家门口，想到气急处，忍不住握拳捶着备受折腾的行李包。
　　好不容易听到了有上楼的脚步声和交谈声，程然侧耳一听，墨墨的声音！程然立马拖着行李包站了起来，表情凶狠地望向楼梯出口。
　　陈墨一边回头和郭铭说话，一边伸手在口袋里掏着钥匙。
　　“郭叔叔，我妈妈就暂时拜托你了。”
　　郭铭笑着拍拍他的头，笑道：“哪儿的话？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程然一脸气愤地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地向他走来，心里那股从昨晚就开始烧着的火苗不断地往上窜，他握紧拳，脸色阴沉地看着那两个丝毫没发现他存在的人。
　　陈墨朝郭铭腼腆地笑笑，拿着钥匙，才刚转过头，便一下子愣住了。
　　程然！他怎么会在站在这儿？！他再做梦吧？陈墨不可置信地眨眨眼，最后才确认了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他高兴地跑过去，也不管旁边的郭铭，伸手抱住程然的一条手臂，问道：“你怎么会来这儿？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
　　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不言而喻的喜悦充满了心脏，他漂亮的大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程然。
　　程然脸色不好地看着郭铭，也不搭理陈墨的那些问题，兀自生着气。
　　陈墨见他神色不对，缓下刚见到他的喜悦，无声地扯扯他的袖子，可是程然正在气头上，根本就不搭理他，他见程然一直盯着郭铭看，虽不明所以，但仍是开口介绍道：“郭叔叔，他是程然，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郭铭看陈墨抱着程然的手臂，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目光闪了闪，不过仍是对程然伸出手，脸上笑道：“你好。”
　　程然表情僵硬地伸出手敷衍地回握了几下，随即便放开了。
　　陈墨深知程然的个性，他知道程然肯定是生气了，否则对别人不会这么没礼貌的。
　　他尴尬地看向郭铭，笑了笑。
　　郭铭理解地笑了笑，说道：“好了，墨墨，你也到家了，我就先回去了，有事找我。”
　　陈墨感激地说道：“谢谢郭叔叔。”
　　郭铭点点头，笑笑，便回转身回去了。
　　程然看着他们这样笑来笑去，更觉碍眼，心里的火也越烧越旺，可是面子上却又开不了口质问，他算墨墨什么人？！他只是墨墨“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陈墨见郭铭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转回头看着情绪明显不太好的程然，心里有些担心，他晃晃程然的胳膊，说道：“然然，我们先进去好不好？”
　　程然不置一词，脸色不好地看着陈墨，心里有很多很多的怒气想要爆发，可是看着墨墨一脸的担心，那股消不了的火气也只能死命地压制在心里，他表情不好地点点头。
　　陈墨一得到首肯，立马伸手打开门，将程然拖进门，他讨好地想要接过程然手里的行李，却被程然阻止，他受伤地看着程然，小声地唤道：“然然……”
　　程然一看到陈墨的表情，心里的火一下子就蔫了，他没好气地说道：“那么重，我来拿就好了！”
　　陈墨见他终于肯开口说话了，心里一喜，脸上也开始恢复了刚才见到程然的开心模样，他欢喜地抱住程然的手臂，说道：“这没有客房，你的行李先放到我房间里好不好？”
　　程然点点头，随他走进墨墨的房间，刚进去，他粗略地扫视了一下房间，不置一词地走过去将行李随便一放。
　　陈墨看看自己乱七八糟的房间，不好意思地红了耳垂，讷讷地开口解释道：“那个……最近有点事……所以……一直没时间好好整理……”
　　说到有点事，程然的情绪立马就上来了，他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不好意思的陈墨，沉声道：“过来！”
　　陈墨一听程然声音有点不对，立马抬头一看，就见程然坐在床边，脸色不好地看着他，他心里一抖，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他了，从小到大这还是程然第一次给他脸色看呢，他小心地走过去，站在程然面前，低着头，就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程然逼着自己无视他可怜兮兮的模样，问出从昨晚就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陈墨有点诧异抬头看他，嘴里老实地道：“我昨晚跟妈妈一起去看我爸爸了。”
　　程然闻言脸色缓和不少，但仍继续问道：“那我为什么打你电话老占线？”
　　陈墨闻言，面露微笑，问道：“你昨晚打我电话了？”
　　程然别扭地转开视线，尴尬地道：“你还没回答我，别想岔开话题。”
　　陈墨见他耳根有点红，心里窃笑，他讨好地坐到程然身边，说道：“你也知道我爸的事，那个人一直不愿意让我妈妈去看我爸，所以我才一直打电话想办法嘛。”
　　程然听了，心情好了不少，继续问道：“那刚刚那个什么郭叔叔是什么人？你怎么认识的？”
　　陈墨盯着程然，笑道：“他就是那个人啊。”
　　程然闻言，心情蓦然大好，于是接着问：“那你爸爸怎么样了？”
　　陈墨闻言，低下头，失落地道：“医生说我爸爸忧郁症非常严重，需要好好治疗，但是需要郭叔叔和我妈一起配合，所以我妈就留下来了。”
　　程然安慰搂上他的肩，安抚性地拍拍，说：“别担心，你爸不会有事的。”
　　陈墨靠着他的肩，点点头，“嗯”了一声，随即又抬头看着程然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等了多久了？肚子饿不饿？”
　　程然搓搓他的头发，说道：“也没多久，肚子倒是有点饿了。”
　　陈墨闻言，立马急切地道：“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可吃的，我给你弄去。”
　　刚想起身，就被程然拉住，程然没好气地说道：“你会弄吗？让你去弄还不如我自己去弄。”
　　陈墨羞愧地绞着手指，确实如此，他从来都拿厨房的那些锅碗瓢盆没什么主意。
　　程然看他这样，于是拖着他起身，走向厨房，说道：“过来帮我好了。”
　　陈墨闻言，立马眉开眼笑地抬头看着程然，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