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藤动铜铃动》艾琳邢

6、风动

　　看着垂头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牛正风，林小米没再说什么，条件也提了，要求也说了，他一言不发，她不能一直陪着他沉默。她洗了个澡进房间，倒头就睡，等她睡醒，也不过才上午十点多，牛正风却不在家，估计是躲出去了。林小米小时候看过父母离婚闹成什么样子，她不着急，想把牛正风逼的太紧。
　　罗慎忽然打了视频通话进来，她不想接，随手挂断，这才看见一长串的语音和文字留言。早上是约她晚上吃饭，到了上午忽然变成了关心，刚才这一通，不知道是什么事。
　　还没听完他留下的信息，他的视频又打了进来，林小米把视频通话变成了语音，听见他那边闹吵吵的，好像又是在路上。
　　他声音挺大，有点急：“我说猫小欠，有没有啥事能帮上忙，需要就说。别说我是张静的舅舅，咱们认识在先，我还是你风哥！”。
　　林小米觉得很暖，鼻子有点酸，“恩”了一声。他那边有点沉默，半天说了一句，一会我给你转个名片，你要是能用上就和他说，是风哥让你找他！然后就挂了电话。
　　转来的名片是张星简律师，她百度了一下，是星简律所的法人，有点意外和慌张，觉得罗慎热情过度，可是又暖暖的，心里乱成一团。百度了一下这位律师的内容，觉得还挺先说，拿出纸笔，想把自己的问题都写出来。
　　正在这时，电话又响，是北京的尾号四联，非富即贵，却肯定不认识，不接。那边执着，又打了进来，接起电话，对方一口京腔，开口就是不容拒绝的高高在上：“林老师，我是牛正风的朋友，姓顾，他说了你们离婚的事，他不同意把房子给你，这两天你会收到离婚协议，你签了字，就直接办离婚手续，希望你尽快搬出去。大家在一个城市，不要闹的太难看。”
　　小米被气的手直发抖，还是打开了录音，恨恨地说：“你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这是我们夫妻的事情，不劳您安排。如果有事，也是我们之间的事。”
　　那边哼了一声，说：“我只是他的一个朋友，正好懂一点法律，所以他才咨询我。”低笑一声，说：“林老师也不用心理不平衡，牛正风工资全给你，这几年，也有几十万，这些全归你。但是房子是牛工程师的婚前财产，不会分给你。至于你手里的那些东西，不过是个人隐私。人嘛，谁没有点隐私，比如你的母亲，也是有故事的人。听说林老师在单位年年都是先进，没必要因为这点事情，影响了自己的工作。”
　　林小米本来是气，此时听了，已经浑身冰凉，想不到这个人在短短半天的时间里，把她查的如同透明，她直接挂了电话，连气边吓，连气都喘不上来。
　　呆坐在厅里半天，林小米拔了几遍牛正风的电话，不是无人接听，就是拒接，微信也不回。给胖丫打电话，那边也是不接，她这才想起今天是周日，胖丫有录制，可能尽快到半夜．
　　她也不再打扰胖丫，只是忽然觉得这么大个城市，竟然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无助感浸的浑身冰凉。想给老姨打电话，又觉得会再提起母亲的事，越发的烦。
　　不知道过了多久，晚风的视频又打了进来，小米接起来，看见他又在开车，目不斜视，一脸严肃。他声音低沉，没有半点犹豫：“你家在哪？我晚上去接你，今天约了小简单小饭，就是那个律师，你收拾一下，一会在饭桌上顺口问问，就把事情办了。”
　　林小米勉强坐直身子，沙着嗓子道：“我把地址发给你。”
　　罗慎这时才看了看屏幕，嘀咕着：“哭成这样，还能出去吃饭吗？要不你别去了，告诉我咋回事，我给你问问。”
　　林小米忙说：“谢谢风哥，你现在过来，我洗个脸，没事。几点的饭局？”
　　罗慎好像在等红灯，点了一枝烟，狠狠吸了一口，说：“晚上四点半，在临河风景区，连吃带玩，还有ＣＯＣＯ，大概五六个人。”犹豫了一下，又说：“我一个小时后到吧，你别动，在家等我，定位发过来。”
　　林小米发了地址，看看表，才一点多，去洗手间照了下镜子，还好，只是眼睛红，人倒不显的多憔悴，心跳的非常不舒服，可能这就是犯心脏病的感觉。
　　罗慎来的时候挺逗，手里提了很多小吃，高大的身子堵在门口，像是童话里的大灰狼，偏偏手里几个打包盒大小不一，又红又绿，看的林小米两眼发直，一脸呆傻。
　　罗慎嘿嘿一笑，也不用她让，直接进了屋换鞋，问她：“在哪吃，我忙了一天，一口东西还没吃，快饿死了。”林小米忙把他让到餐桌前，摆好了面纸，又拿了陈醋放在桌上。
　　“吃饭，吃饱了，晚上我还得和他们喝酒呢。”罗慎个子高块头大，他自己往桌前一坐，大马金刀，倒像是自己家。
　　林小米本来没什么食欲，看他捧着个肉夹馍吃的香，也觉得有点饿，拿着一个肉夹馍，咬了一口。罗慎一看，立刻把一碗麻辣烫推了过来，咬字不清地说：“来来来，你们女人爱吃。”说完，就自己开始低头吃饭：一碗兰州拉面，一个肉夹馍，还有一小盒烤肉，被他风卷残云般吃了个干干净净。
　　林小米觉得自己更像是客人，他倒像是这家的主了！罗慎看了几眼林小米，吃完打了个嗝，摸摸肚子，叹了口气：“可算吃饱了，你先吃，我去抽根烟。”说完起身，往厅里去了。
　　林小米吃的不多，要不是跟着罗慎吃这一口，她根本什么也吃不下，看罗慎去厅里窗口吸烟，她干脆把剩下的东西全扫进了垃圾袋里。
　　到了厅里，罗慎倚在窗前吸烟，大飘窗前养着大肚竹和百香果藤，下午的阳光有点耀眼，罗小米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一圈烟雾绕着绿油油的树叶，罗慎的眉头皱的有点紧，远远看，像是准备出去打哥斯拉的金刚。
　　等两人坐在沙发上，林小米才问他：“风哥，我的情况你也了解了，你帮我想想，一会见了律师，我问什么最重要？”
　　罗慎有点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想了想说：“我听孟导的意思，你的问题不算大，你怎么还哭成这样？真需要找律师吗？你详细和我说说，不管怎么说，我也比你大几岁，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林小米眼皮都没抬，说：“夫妻两口子，到了离婚之步，没什么麻烦，就是都想多争点钱，我知道他的秘密，他拿着我的短处，其实不用律师，也无所谓。”
　　罗慎听了，眼皮一挑，声音就有些大：“事情不能这么说，他干的这是王八蛋的事！你……”看林小米盯着他，声音又放小了，说：“你总得把心里的气发出去，不能白受了委屈。”
　　林小米说：“现在的情况是，我俩都拿着对方的把柄。有点卡住了。”
　　罗慎奇怪地问她：“他是个屁精，算是短处，你有什么短处？”
　　林小米低了低眼皮，不想说话，觉得自己今天还是莽撞了，想了想又问：“胖丫，孟导，为什么会把我的事告诉你。她不知道我和你是网友。只知道你是我学生的家长。”
　　罗慎用看白痴的表情看着林小米，说：“我把咱们俩的聊天截图给她了，傻子也能看出来，咱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关系还不错。”
　　关系还不错？这是啥意思？林小米这回看着罗慎，更傻了。
　　罗慎有点不自然，咳了一声：“反正我不会害你，我就是着急，怕你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