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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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开始画图啊？人工智能也好，庄院士本人也罢，签了合同得干活呀！我一个人画得快要累死了！”我冲小贾抱怨道。
小贾转过头，呆呆地看着我。
“都是假的。”
“是假的没错，可是我的感受是真的好吧！”我不爽的说道。我看了看小贾，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哎你怎么了，看着怪怪的！”
“我想割开自己的动脉，整个设计事务所居然找不到一把工具刀……我想跳下这高楼，所有的门窗居然都打不开……我想办法触电身亡，却发现所有的供电都是空间电磁波持续输送的……我他妈地居然想死都死不了！”
“你，没事吧……琳琳知道了会担心的。”
“琳琳？哼”小贾冷笑了一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他妈的根本就没有女朋友！”
“什……什么？”
“我所有的期待，所有和琳琳在一起的幸福幻想，为了这个幻想而拼命干活挣钱的动力，都他妈的是假的！所有的努力，所有违背自己喜好的画图、干活、做设计，都他妈的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小贾重重的捶着桌面，大声吼道。引得其他人不住往这边看。
“小贾你别吓我啊，你到底怎么了？”我惊恐地看着他从未出现过的愤怒模样。
“我是一秒钟也忍受不下去了。”
小贾默默地开始暴力地拆电脑，将各种芯片扔得满地都是。我只能在一旁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小贾，你别这样啊……”
小贾并没有理会。终于，他挖出电脑里的一个小金属方块。他站起身来，把金属块用力地塞到我手里，道，“熊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而且你跟我不一样。”
“这是……？”
“这是电脑的备用供电电源。为了保留我们的设计内容，即便大楼断电时，这个也能保证它接触的电器得到至少三小时的供电。”
“为什么让我拿着这个……”
“他们已经监控到我的异常举动了，大概马上就会过来。既然我不能结束我自己，只能让他们来结束我了。”
“他们？”
这时，李所长开门走了进来，直奔向我们这边。小贾转过身去，目光决绝；两只手紧紧握住一旁折叠椅的椅背。
“熊豆，你要一直豁达下去。”小贾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悲怆。这让我惊慌不已。
“小贾，你出来一下，庄院士想见你。”李所长冲着小贾说道，稍稍显得有点紧张。
小贾转过头去，直直地盯着李所长，一声不吭。
“李所长，小贾他可能有点不舒服……”我赶紧打圆场。
话没说完，只见小贾忽然举起椅子，重重地向李所长的脑袋砸去。李所躲闪不暇，被重重地打倒在地，满头是血。他痛苦地呻吟着，试图爬起来；周围的人也一下子陷入了恐慌。
“你干什么呀！快住手啊！”我高喊着，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臂。
小贾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他挣脱开我的手，继续对着李所一下一下地重重击打着，“梆！梆！梆……”
李所的喊叫声慢慢停止了，周围的尖叫声却不绝于耳。个别胆小的姑娘直接晕倒在地，而几个强壮的男士正要冲过来抱住小贾，事务所一片混乱。李所早已血肉模糊，满地都是污浊的血液，一向晕血的我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
忽然之间灯灭了，所有的喊叫声戛然而止，所有的显示屏和投影影像也纷纷消失了，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是我晕倒了么？不，不是。
每台电脑都微微闪着一点绿光，那是备用电源启动的标志。紧接着是陆陆续续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等我适应了黑暗，看到举着椅子的小贾已经摊在了地上，周围的人们也像没了骨头似的，纷纷倒在了地上。
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我什么都明白了。
每天被重启的，不仅是庄院士的复制品，还有包括我和小贾在内的这些平凡设计师的复制品。
我呆呆地看着身边这失去了生命的一切，无限的寂寥在心中升起。设计的快乐是真实的，如今的恐慌也是真实的，而我的生活，却是虚假的。很快，另一个我就会来取代现在的这个我，他和一天前的我拥有着完全一样的记忆和想法。
我看了看窗外那熟悉的街景，路上来往不息的车辆，匆忙走过的行人，和风中微微摇摆的树梢。它们是真是假，已经跟我无关了吧。
我绝望地松开了捧着电源的手。接触不良让我的意识瞬间淡了下去，时间变得无比缓慢。
“不，我要活下去！”我听到内心有个声音在呼喊。待我回过神来，我已经重新握紧了手上的电源——这是小贾用生命给了我争取来的选择。
我的生活是虚假的，但我的意识，我的生存欲望，是真实的。
我会拼尽全力，活下去。
八、
海边的微风轻拂着庄岩的头发，海鸥欢快地略过海面。她伸手去整理着自己的发梢，另一手则紧紧地挽着父亲的手臂。
“不做设计的日子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啊。”
“是您说好的，干完这个项目就来度假的。”
“嗯，是啊，早该来了。”
“您真的确定要退休了么？”
“设计是没有止境的，生命却是有限的。当我在南极昏迷时，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
庄岩转过头来，望着旁边的父亲，眼里露出幸福的神采。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