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星人复仇记》第贰夢

23、第 23 章

　　凌浣的声音不大，娓娓道来，非常有亲和力，仿佛丢了一块小石子在平静的湖面，瞬间就激起了水花，他的话道理虽浅显却说到大家的心坎里，再加上他那种文绉绉的书卷气，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个知识分子，所以他讲完之后周围竟然响起了掌声。

　　外行看热闹，之前那些看不懂这个艺术的人，听到如此犀利的剖析，一下就醍醐灌顶。

　　盛稚孑默默的注视着这个一直被他瞧不起的男人，凌浣懦弱、木讷、卑微、无能、很挫很垃圾，对哈利不好的刻板印象似乎已经深入骨髓，料定他一定窘迫地被人围观指指点点，所以才高调提议，无非又是想当众羞辱他。

　　没想到，竟被他好运气地蒙混了过去。

　　讲真的，刚才凌浣那面无波澜沉着于心的表情有那么一丝丝的奇特……给他一种无法形容的舒服。比起那些眉飞色舞、巧舌如簧的人，凌浣那恬静不争的性子的确较为真诚。

　　至少他的“解说”，自己挑不出什么毛病，若真是要挑刺，那就是凌浣的眼神太过清冷，偶尔瞥过来时，有一种永远无法靠近的距离感。

　　但是记忆中的那双眸子，又不是这样的……到底哪里错了呢？

　　段梦伊见周遭投向凌浣崇敬的目光，顿时抬了抬下巴，谄媚的靠近了凌浣，“阿凌，没想到你这么懂艺术啊。”

　　“哼，是挺像那么回事儿。”盛稚孑蹙了蹙眉，把凌浣盯得紧紧的，欠欠地问：“早就知道我们今天要来这里，该不会是提前攻略过了吧？”

　　凌浣直接忽略他那一副没安好心、明知故问的样子。

　　段梦伊恍然大悟，笑得很夸张：“是哦，难怪呢。”她指着雕塑上边那个包包嘲笑着：“阿凌的本意可能觉得那是个菜篮子，看着的确也挺像嘛。”

　　“艺术来源于生活，却不一定高于生活，买菜的话，还是背心口袋来得实在。”凌浣盯着她夹在腋下的包包，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慨。

　　盛稚孑发出啧啧的怪声，然后询问段梦伊：“那咱们现在去拍卖会了？”

　　段梦伊本来醉翁之意不在酒，随便盛稚孑提议什么她都无异议。点点头，她又主动的挽住了高富帅的胳膊，将凌浣晾在一旁。

　　“诶，等一下。”凌浣追上小伊，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但是转过来的脸却相当不耐烦，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阿凌，你能不能别这么多事儿啊。你看看场合，注意一下分寸好不好。”

　　凌浣被她冷言冷语弄得委屈，结结巴巴的说：“小伊，裙子……沾了东西，我替你弄干净。”

　　盛稚孑停下脚步看着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以前小伊也没有照顾过凌浣的感受，所以这男的八成是逆来顺受习惯了，真是……犯贱。

　　段梦伊扭了扭身子，的确看见裙摆处附着了一些闪亮的彩带，她蹙眉催促道：“那你还不赶紧给我弄干净，糗死了。”

　　凌浣的脸色变得苍白，微显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将牙齿闭得紧紧的，没有说话，蹲下来替她细心处理好。这礼服这么昂贵，不管谁买的，都应该温柔以待。

　　盛稚孑看得出来这对情侣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明明是朝着自己计划的方向在发展，理应拍手叫好，但凌浣眼底的那一抹淡淡的忧伤突然变得刺眼，他生硬地扭过头，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淡。“凌浣，你还是去停车场等吧。”

　　“待会儿的拍卖环节你是既看不懂也买不起，跟着太碍眼，去车上等就行了。”司机也在停车场的，车上还有很多吃的喝的，即便待会儿在拍卖场待久点儿，凌浣那傻子也不至于饿昏过去吧。

　　他见凌浣没反驳，以为他答应了，就带着小伊随着人流走了。

　　然而凌浣低着头翻找自己的手机，压根儿就没注意到那俩人已经走掉了。

　　他摸到震动的手机，瞥到来电显示后只觉大脑放空了好一会儿，这个备注为杨警官的号码，是骑龙街派出所的那位老民警吧。

　　盛稚孑带着段梦伊在拍卖会场的展厅逛了一圈，又参与了几个拍卖厅的拍卖，他兴致挺高的，因为不久之后就要回汪星球了，所以打算带一些比较有特色的东西回去或送或自藏。

　　有年代感、有故事感，具有工匠精神的古董，不管在哪个星球，哪个年代都是值得被珍藏起来的。

　　所以他们足足在拍卖会呆了近三个小时，花费了一千多万买了一些令小伊心惊肉跳的宝贝。百达翡丽的年年有余掐丝珐琅腕表、先秦的五字刀币、清雍正年间的粉彩水仙月季小碗……

　　别的东西贵都好理解，但是当她看见盛稚孑拍下几片150万的无纸红印普洱老茶饼时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喝了能长生不老？

　　豪掷千金对盛稚孑来说似乎习以为常了，所以举牌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坐在一旁的段梦伊却第一次见这种财大气粗的阔气，心潮澎湃的看着身旁的男人。

　　整个拍卖过程，盛稚孑都跟段梦伊零交流，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后他抬起腕表看了一眼，皱着眉说：“都下午了啊，你饿不饿？”

　　段梦伊善解人意地摇着头，“还好。”

　　盛稚孑不觉得冷落她有什么问题，但是看她温柔的笑容，想着以前小伊的各种好，遂将刚才拍到的一个价值37万的翡翠胸针送给她。

　　这种天下掉馅饼的好事简直令段梦伊喜不自禁，就差点没当众搂着对方的脖子亲上去了。

　　两人回到停车场时只见到司机，并无凌浣的身影。

　　盛稚孑立马气血翻腾，大声质问司机：“凌浣人呢？谁允许他到处瞎逛的，他是佣人，不是大爷。”

　　司机被吼得大气都不敢出。

　　“问你话呢，凌浣呢？”

　　司机低着头小声说：“他不是跟少爷一起进展厅了吗，我一直在车上，没见着他回来啊。”

　　“什么？”盛稚孑这才明白凌浣根本没有听他的话回停车场来等着。

　　臭凌浣，你胆儿真肥。竟敢不听话！！

　　跑哪儿去野了？

　　该不会是找刚才那个学生，继续做“解说专家”了吧？

　　盛稚孑气得一脚踹在自己的宝马车上，吓得还在后面慢悠悠的段梦伊捂着耳朵往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踩着裙摆，在她的惊呼声中，盛稚孑瞬间反应过来，大步朝她冲去，在她摔下去之前接住了。

　　“啊啊啊啊……”段梦伊起初是真的惊慌失措，但发现自己没有摔倒反而被盛稚孑抱住了，她将计就计，整个人都往对方身上蹭。“小孑、救我。”

　　盛稚孑本来就心烦，看出她的矫揉造作，调侃了一句：“个头矮的摔地上也不疼。”正打算将她推开时，瞥见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往这边跑，正是凌浣。

　　他马上将小伊搂紧，一只手还故意搭在小伊光洁的后颈处，惺惺作态的大声询问道：“没事儿吧，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要怪就得怪盛稚孑长得太有辨识度，凌浣大老远就瞧见他，以及一旁即使穿了恨天高也显得矮小不协调的段梦伊，因为心里装着事情，眼神涣散的踱着步，突然见小伊仰了一下，整颗心都蹦到了嗓子眼，下意识的飞快朝这边跑，喘着气停在了紧紧依偎的一对男女旁。

　　凌浣愤慨的盯着盛稚孑那不老实的手，即便自己站到他们面前了，那只手还在不安分的游走，他莫非这么快就忘记了昨晚信誓旦旦的话了？

　　盛稚孑当然知道凌浣在看他俩，越加放肆的掐了一下小伊的腰，调笑着：“摔坏了我可会心疼的。”

　　“放开她！”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凌浣有种脸颊发热、头顶充血的感觉，却依然固执的要跟盛稚孑对视。

　　一脸阴沉的盛稚孑眼中不仅有戏谑，更多的是愤怒。

　　凌浣不明白他在愤怒什么，再次理直气壮的提醒：“我说，放开小伊。”

　　段梦伊扭扭捏捏的动了两下，仍然还在盛稚孑的臂弯里，她就是想等一个结果，假如这个时候小孑主动挑明关系，那她马上就踹了凌浣。

　　但迟迟没等来盛稚孑的表态。

　　“哎，阿凌，你凶什么嘛，我刚才……差点儿摔倒。”

　　凌浣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把所有的错归咎到盛稚孑身上，若不是这个伪君子趁人之危，小伊怎么会被他揩油。

　　凌浣快步贴近，推搡着盛稚孑的手臂：“放开她。”

　　“你去哪儿了？”盛稚孑巍然不动，全身上下都蓄满嚣张冷意，凌浣真的很欠揍，妈的，不知道跑去哪儿鬼混了几个小时，现在还用这种态度对自己说话。

　　凌浣怔了一下，觉得他的脑回路很奇特，自己是佣人，又不是犯人，他凭啥审问自己的去向。这不没耽误他么，回来得刚刚好。

　　“老子问你话呢！这几个小时你去了哪儿？都干什么了？”盛稚孑打量着凌浣，他明显看着有些疲惫，将黑色的外套搭在左手弯，额头上铺了一层薄汗，刚才就那么跑几步还气喘吁吁的，这几个小时一定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他一个无业游民，有什么可忙的。

　　盛稚孑丢开段梦伊的同时顺手就给凌浣的肩头狠狠一下，弄得他一踉跄。凌浣很快就站稳了，但是段梦伊踩着12厘米的高跟鞋，根本禁不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摇晃了几下还是撞到了一旁的汽车上。

　　“小伊……小伊，你没什么吧？”凌浣担忧的看着她，整颗心都系在她身上，这无疑是火上浇油，惹得盛稚孑更加不爽。

　　“小伊！上车。”盛稚孑的语气不容置喙。然后还特地交代：“你坐副驾驶位。”

　　仅仅是撞到静止的车身，又未出事故，能有多严重呢，段梦伊还没较弱到弱不禁风的程度，她顺从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段梦伊上车后缄口不语，只是淡淡的盯着正前方，她要当一个乖巧懂事的女人，决不让小孑挑半点儿毛病。

　　盛稚孑抓着凌浣的肩膀，把他塞进了后排座，并且坐到了他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