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2、道理·实验 ...
-
少女站定在简陋的讲台前,弗立维教授正和一个身着斯莱特林袍子的女生讨论完动作要领,女生道谢兀自离开,不屑于多看别人一眼。
“马尔福先生的伤怎么样了?”弗立维教授似乎挺担心的。
“没什么事,估计后天的魁地奇比赛还能照常上场呢。”盖拉宽慰到。毕竟是在课上出的事,不过德拉科也该没打算让这位教授担责任的。
“这就好,你记得给他请假,下午养一养吧……这个事还是和斯内普教授说一下看怎么处理,我不会推脱的。”
“没有让您担责的意思,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盖拉脸上浮现出斯莱特林的礼貌假笑,“我只是有些困惑,才来找您的,并不为别的。”
“是哪个咒语,你也有了问题了?还是最近又新学了?”盖拉身为他的得意门生,他一直乐于给盖拉解答各种魔咒方面的问题。
“倒也不是什么咒语……就是些为人处世的道理——我想拉文克劳的人一向学识渊博,对这些道理也是透彻的,才来问您。”
“说说。”
“要是有个人,被怀疑是杀人犯,可又没有证据坐实,有的人以自己未被验证的猜测为由,以正义为名,打伤了这个人,后又扯谎推责,可算得正义吗?”那双清澈的蓝色眸子倒是人畜无害。
“唔,这应该交由法院公断,”弗立维对上她的眸子,一下子便明白她想要说什么,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辉,露出长辈看晚辈的笑容,“一切猜想要经过验证才有效用,有了效用才能当成理由,以不坚实的理由做出伤害他人的行动就更算不上正义合理,也就不该假借正义之名,敢做又不敢当,可见那人自己也觉得是不光明的事,又算什么正义。”
“受教了,谢谢教授。”盖拉笑着欠了欠身转身要走,拉文克劳一个个心里都明镜似的,盖拉也不担心他不明白。
“只是想要证明是蓄意伤害也要证据的。”
“自然有的,您想要我即刻就能给,只是不知道您能否和校长先生借来冥想盆?”盖拉转过身,笑容谦和地问。
“你也执着,”弗立维教授忽然想起来她从前似乎是会为了维护自己院长的名声在走廊和高年级学生大打出手的孩子,现在的作风都换了一派,只是那股执拗的劲头没改,“你愿意给我就受着,你不给我也会自己验证的。”
“我不会希望您太麻烦的。”她已经从太阳穴用魔杖挑出几缕发着光的银丝,放进了玻璃试管里,递上去,“您也说了,做什么要有坚实的凭据。”
“是了,学过就开始实践,你的风格在学习和生活中都是这样。”他仍旧欣慰,接过了试管。
“虽说公道自在人心,我也不该用这种小事麻烦您,但是一回生二回熟,那些人这种事做得多了,这次是小事,我也是怕将来因此弄出大事,追悔莫及。教授您愿意帮忙,不胜感激。”盖拉又欠了欠身,转身离去。
晚上,阴暗得有些渗人的地下室,那扇高傲的黑门好像被风吹开又关上。
“看来巨怪小姐已经拿捏了傲罗巡逻换岗的时间。”黑发男人从实验台边上绕过,径直向披了黑色斗篷的人走来,他轻轻将兜帽掀开,露出里面动人的一头及腰金发。
“毕竟熟能生巧。”盖拉笑着挑逗似的抬起手轻轻抚了下他的鬓角。男子黑色的睫毛随着眼皮一起低垂,遮掩住下边的无边夜色,鹰钩鼻挺立着,脸上的阴影只让人觉得凌厉而没有憔悴之感,黑色的粗眉竟让他显出几分英气。黑眼圈倒是常年不褪的,及肩的黑发遮住他两侧面庞,更显出他瘦来,高立的领子就像他的头发一样,好像将原本平常的人包裹其中,才有了威严,也有了为着所谓坚强不可言说的脆弱。
“我脸上有字吗——巨怪。”他被她不加掩饰的目光直射,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并且明显感知到自己的耳朵烧起来了。说罢将漆黑的目光从她脸上滑向别处,强装镇定。
“抱歉,教授,让我好好看看有没有,刚刚没注意。”她又可气地走到他身侧微眯着眼,狐狸模样挑逗似的说。
斯内普从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地方,平白生出想要将她拉进怀里拥住的冲动来。她却好像是用糖逗着小孩又含进自己嘴里一样戏弄他,说过那话后又从他身边闪开,到了实验台边上。
“还可以顺便让你做假死时长与药剂量的关系的实验对吗——”
“今天时间短,不太适合找极限,就计量一下中间数值吧。”他回答着,身边还萦绕着紫色的空气,他由着那幽幽草木香牵引,到了实验台边。
“好了,我觉得可以开始了。”她将剩下一半柠檬黄色液体的玻璃瓶塞好,还是不可抑制地深吸了一口气。
绿芒从杖尖射出,刺眼的光射中台子上笼中的老鼠,老鼠倒下,没了生气。
斯内普又看向少女,她的脸色差极了——嘴唇就在那一瞬间已经变得惨白,像是饿了很久也没有喝过水的人的唇瓣,额上凝着大大小小的汗珠,身体看着一副将倒未倒强支撑的样子,她的手已经扶住了台子,重心前倾,指尖因为用力发白,胸膛的起伏极不规律,金发勉强遮挡着她看来憔悴易碎的面色,斯内普伸出了手要从后边护住她,听她说:“别动……到时候怎么办……”
他方才收回手,听她传出咳嗽声,本只想再观察她的面色,全部注意力却被她嘴角衔着的一吊红色吸引。
“盖拉……”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喊出,只是身随心动,少女瘫软下来,这次她绝没有在开玩笑,其实,斯内普宁肯她在看玩笑。他顺从了自己的冲动将她拥在怀里,她却一副调侃神情:“看来只有一点用,是吧……”她的字简直近乎伴随着微弱的吐气,勉强说清些音节,零零散散拼凑成句子。
“行了,蠢货,闭嘴吧……”他快速地骂了她一句,盖拉却听着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他从她的兜里摸出剩下的半瓶药水,扶着她的腰让她倚在他身上保持住平衡,用牙拔出瓶塞,盖拉觉得自己剩下的力气都用来将嘴张开了,此刻,她竟然不知道上下颚这么沉重。药水被灌下,由于她乱的一塌糊涂的呼吸节奏,呛得她咳了几下,几滴血落在地上。
斯内普将她抱回了他的房间。
盖拉感觉陷入一片柔软里,有人在肩上为她盖上几片云彩。沉浸在一片不真实中。
“巨怪……感觉怎么样……”斯内普自己清楚,他只是在努力克制着恐惧,显得镇定,不至于让她也跟着慌乱起来。
盖拉知道,他蹲跪在床边扶着她脸的一侧急促的动作尽量温柔地摇晃着她,她涣散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看见他眼中,黑夜好像氤氲了岚气。
“别怕,死不了的。”
“如果上次没有我,你早死了。”他让眉眼尽量冷酷和鄙夷,却深深知道那不过又是他的伪装。他讨厌看别人什么儿女情长,结果到了自己,也是控制不住的。
“嗯……”她应着,渐渐发觉了不对劲,浑身好像要被一层薄冰包围,肌肉不可控地抽搐起来。
“怎么了——”他离她是那么近,甚至看见了她双唇微微颤动着。
“冷……”这是盖拉意识还清晰的时候说出的最后一个词。
斯内普握住她在被子里缩在一起的双手。他知道,这是这种过敏反应的一个症状,但是他没法给她用什么咒语,担心一点点别的魔法波动都会破坏了这个重塑体内平衡的过程。
他伸出一只手到被子里触到她的手,有种小心翼翼的感觉。他的拇指摩搓着她的手背,少女紧紧合着眼,颤抖得愈发明显。
“不要……求你……不……”她呢喃着,斯内普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只能看见她微动的嘴唇。
“盖拉……这里只有我。”他低沉的声音很好听……像是音乐厅里独自奏起了大提琴。
少女又恢复了一头黑发,那个醉醺醺的男人正用酒瓶在家里乱砸,向着她冲过来,她又被摁在地上,不管如何挣扎,都好像虫子要从几吨重的石头下脱身,白费力气。她掌掴着她,她找不到她的魔杖,只好蜷作一团在地板上,忽然,那种压迫消失不见,黑发的男人只留给她一个背影,男人消失了。她有一瞬间的错愕,笑容粲然。一道光刺进这片漆黑,一片雾气中,他的鹰钩鼻闯入她的眼帘。
“西弗勒斯……”她的声音有了些元气。
“……我在。”他等着她的下文。
“……”她将头又向着他的方向移了移,也艰难的像是用尽力气。
“……”我又不是火炉,靠近我也没什么用的。斯内普原本想要这么说,却还是低下了头,他干什么总想这些刻薄的话呢……他又想要骂自己了。
“还有多久……”她自然反应下眯起的双眼从眼睑之间溢出透彻的蓝,金发遮住了她半侧脸,淌过枕头,斯内普没由来地想要亲吻她的额头,他真的这么做了。自然地将自己的双唇贴上去,蜻蜓点水一般,只是情侣间平常的安抚。她的皮肤那么冰冷,死人一样。
“很快了……”盖拉额头上能感受到他的鼻息了,寒冷仿佛由他双唇降临的地方向着四周退散开来,看来是在调和剂的作用下,这场劫难快结束了。
我看着她又闭上了眼睛,脸色和缓下来,该是快结束了,心头却因后怕而颤抖,能做尽天下魔药也解不了你的苦楚……我从来不会任由无力感袭击我,除非,我真的没有办法。为什么没有一种能转移过敏反应的魔药呢,我会为了你一饮而尽。我将额头抵在你的额头上,我从没觉得我的体温会这么热,然后,渐渐冷下去了,希望我的温度给了你,鼻尖,尽是你呼出的温湿的气息,没有什么别的味道,却足够让我安心。因为那证明着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