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烟火·不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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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一间无人知晓的密室里，四个人却在焦头烂额自己的事情，全然无心搞一个新的课题来研究。
高个子少年一头卷曲的金发意气风发，身体却极不配合地趴在桌上，嘴偏偏也要来掺一脚，他懒洋洋地拖着长音：“这日子过的可太没意思——每天就知道考试考试——说的就是你，假绅士——比我那快秃了头的老爸催的都勤——他到底什么时候买通你的——”边上正埋头准备教案的棕发绅士笔头不停，头也不抬地说：“毕不了业本来是你的事情，我只是作为朋友尽一尽职责。”
德拉科抱着臂悠然从绅士边上绕了一圈，探头看他的教案，阴阳怪气地说：“你不用费心准备也没关系，听说是你的试讲课，姑娘们都跑过来听，一个个笔记做的比上院长的课记得还全呢——”说完向着斯加德的方向一扬头，像是帮他出口气一样的。
“你们两个纨绔沆瀣一气的……”阿里克斯对这两个孩子气的人苦笑出了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无可奈何。
斯加德又满血复活坐直了，伸手和小少爷击了个掌，被迫向命运低头地写起作业来，但是嘴里的抱怨没停下。
“其实又不是非要考N.E.W.T——老头子非要给我送回来的……说我没有这个证书进不了家里的银行实习——我又没说我想干那个，我现在的投资就挺好——”
“但是没办法，你不敢反抗——”小少爷说着拉开椅子坐在边上也开始写自己的作业。
“你这人真是阴晴不定的——怎么这么一会就又把矛头对向我了？”
“这是事实。”
“说的好像你敢反抗似的，你要是轰轰烈烈的反抗，能被那个安希达缠到现在吗——”斯加德也戳他的软肋。小少爷的脸刷一下子红了。
“诶，你小时候对这事可是没这么敏感的啊。”盖拉将遮住脸的大书放下侧了下头看着他。
“现在也……没有。”他说着刚刚不自觉停下来的笔又飞舞起来。
“你动心了？”阿里克斯被三个不正经的带的也八卦起来。
“没有——只是想到她糟糕的表达方式……”他说着扶了下额。
“也没什么——就是对着你死缠烂打而已——”斯加德幸灾乐祸地笑着说，手下漂亮地点下一个句号。
“这还不够吗，弄得人尽皆知——”
“你拒绝她就行了。”盖拉手下书又哗啦啦翻过一页。
“你说的好像你没见过我拒绝她——她是说知道了，但是上课还是死盯着我，活像要把我吃了似的。”德拉科想着就觉得烦躁，揉了揉铂金色的短发。
“那你就忍着点喽。”
“或者你找个女朋友——”斯加德又开始出馊主意。
“火球——学习你是一点不上心，搞事情是一次没落下。”阿里克斯白了他一眼并暗自为他糟糕的成绩忧愁，手底下已经将一小沓教案放进一个一个纸袋子里装好，表示已经完成了工作。
“唔——”斯加德头上挨了德拉科一下子，德拉科手里还举着牛皮纸卷呢。
“女朋友也是能乱找的？”德拉科义正辞严地说。
“不会是我们的小少爷已经有了心上人吧——”盖拉嗤笑了一声看着德拉科说。
“当然没有——”虽然是这么说着，小少爷的耳根却烧的越发火红，依靠奋笔疾书逃避他们的八卦心。
“你也就这种时候才这么积极写作业。”斯加德是个记仇的人，朋友们拌嘴习惯了，他和德拉科偏就是那种爱“擦出火花”的人。不过他俩有一次是真的“擦出火花”，顺便坐实了斯加德这个“火球”的外号。盖拉迟迟盯着那一行话，感觉自己丧失了读书的能力，看不懂了……那一次的“火花”，是斯加德和德拉科决斗练习，结果两个争强好胜的家伙撞在一起，谁也不肯输，魔咒的强度越来越大，斯加德甚至都要控制不了他自己魔杖的野心了，杖尖喷出火来，还是绅士冲过去先给没反应过来的德拉科挡住，盖拉出头给灭的火。那应该是三年级某个晚上的事呢……盖拉想到这里又想要嘲笑自己，怎么最近常常想起过去的事情，其实具体的年级已经模糊，他们总是凑在一起，让她分不清楚到底是何时。她只觉得自己像是个将死之人，多余发出些悲哀来。
阿里克斯看清了她黯淡下去的神色，她的确看起来比同龄人大些，但是私下里相处的时候也和小孩一样惯是嘴上不饶人，近来未免太安静了些，连刀子似的话都少了许多。小姑娘大概又为了什么实验或者猜想而烦恼了——再不然就是看了某本言情小说后又被勾到里边去了。
“火球——你不是买了许多烟火吗？不拿出来分享一下。”于是我们四人组中最正经，专心学业的阿里克斯·戴希达夫第一次变相主动提出了娱乐计划。
“诶——你是吃了韦斯莱家的颠倒药水了吗——”斯加德做弄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他难得主动一次——别打消他积极性——”德拉科笑着说。
“休斯顿。”阿里克斯一字一顿说。斯加德觉得脊背一凉，每次他直呼他的姓氏之后就代表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这个周末，都有时间吗——不过显然我的小精灵不懂我的意思，弄来的烟火太多了，那一个小型伸缩袋只能勉强装下。”斯加德想着，此刻认怂正是时候，连忙挥挥手掩饰尴尬。
“相反，他正了解你呢——”盖拉将书合上放在一边，将平生难得的看不下去书的情绪甩在一边，轻笑一声回答。
“火球什么都想要搞的壮观，好显出他的气派——”德拉科也笑了，其实他原来是总想着烟火来着，但是家里的事，盖拉的事，还有课上各种大大小小的测试让他无暇顾及，如今也想把作业暂时抛到一边。
“这倒是没错——毕竟我是谁啊——”
“你这家伙……既然多，就多叫几个人来吧——”绅士无奈地笑着扶了下眼镜，说。
“嗯……那就，维那斯——”
“你说烟火多就是为了先叫上你小女朋友吧——”盖拉作为一个万年单身狗，抒发着自己的不满，阿里克斯见她这样样子，渐渐要放心下来。她总是为了某个没搞明白的魔药实验烦恼，就像他对变形术的痴迷一样的——一次变形术测试没有得到全班第一就要受不了。
“不不不，我怎么能忘记自己的兄弟呢——叫希尔也来吧——”斯加德一副拉拢盟友的模样，给阿里克斯使眼色。
“嗯……这你可以去问她。”
“我？不该你去问吗？”
“也好……”阿里克斯浅笑着低下头，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的浅笑只是在遮掩自己的伤疤。
“然后……嗯——赛文——啊到这里就不得不叫上特拉福斯了——应该差不多了吧……”斯加德滔滔不绝地讲着，对筹划娱乐的东西他向来都很兴奋。
阿里克斯却只记得希尔的眼里要溢出水来……
阿里克斯在假期带着她去见家长，父亲却直接拒绝，只因为她是麻瓜和巫师的混血。
“抱歉……我没想到他们……他们说过让我自己选择的。”阿里克斯在爱情方面向来不善言辞。
“没关系，我其实早就知道的……”向来活泼的她却好像忽然冷下去了，让阿里克斯极不适应她这样平静的语气。
“别这样……”
“你可能放弃家族吗，你是戴希达夫家的独子。”她说完，勾着嘴角，“我则是我们家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虽然我从不认为我们有什么不平等的地方，但是……这是必须的选择吧。”
“……”阿里克斯必须承认，是的。他必须担当起家族的责任，母亲在他小时候就亡故，父亲身体也不算好……他是不能扔下家族不管的，而他如果强行取了希尔，她也不会好过，就凭她执拗的秉性……而和她私奔，显然不行。他们没有选择。
“没事，我们还有一个学年，对吧。”她抬头看了眼落地窗，一个身影正注视着这一切，便将阿里克斯拉着她的手拂下，转身上了马车，两人在马车里更是一路无话。即使尴尬过去，他们也不能回到从前了。
今天，他们都多愁善感了。
少女在黑暗中前行，两侧是破败的砖瓦，望不到尽头墙上孤零零地挂着一个华丽银边裱起来的画像，和站定的少女怒目相对：“你从哪里得来的——你这个肮脏的家伙，你不配带着它——”少女低头，修长枯瘦的手显出遒劲狠辣，上面是她铜制的怀表正打开着直直的一道蓝色光线射向隧道尽头。
“你最好告诉我密室在哪里——”
“你现在并没有资本威胁我。”
“呵呵呵……事实上，我有的——赛尔顿最后的血脉，现在，家族传承的重担可落在你的肩上了。”盖拉感觉喉中传出男人的嗤笑。
“不可能——”
“那个叛逃的女孩——没有吗，那或许是我记错了。”
“莱拉……”画像低声说，视线又一次落在了那块怀表上，神情由平静变得震惊。
“盖拉·霍普——或者……按照你们家族愚蠢的傲世，盖拉·赛尔顿——”
“呵——死了又如何，她就是死了，也不可能落在你的手里——”画像神色一横，“你这个嗜血的魔鬼——你肮脏的灵魂永远不配见到赛尔顿家族的宝藏了——哈哈——没想到你也有这样一天——你烧了我们一整座城堡——所有的书都烧尽了——别去追寻密室——只有真正的传人才配进去——告诉你，连我都没进去过——你也不可能进去——”
“是吗……很好。”他红色的双瞳一闪，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谢谢你的发言，我已经清楚怎么做了。”
然后，是一声似乎超越时空的，在她的脑海中响起的悠长阴森的——盖拉，你真是我的好奴仆啊……只是不知道，你是否真心为我服务呢？
少女从床上惊醒，浑身都像是糊上一层湿气，紊乱的心跳显得她的心又跳起来了，又出现了……死了……也不能落在他的手里……就……找不到他要的东西……真正的传人……她又想起那个怀表从前吟诵的歌谣……最深处的最深处……最有资格的继承者……
她，是那个开启密室的钥匙。脊柱又蔓上一层寒意。
少女将胡乱黏在脸侧的发丝一并抹开，颓废地将自己扔在床上，望着墨绿色的帷帐，四柱床的黑顶，又是一阵耳鸣从脑子里穿过，大约是动的太快了……盖拉想着。从前脑震荡带来的坏毛病一点没轻，这梦之后更觉得头疼，这一晚估计又要熬过去。涨了点教训，动作缓慢些从床上起来，下了床到写字台边，将写字台边一个箱子熟练开锁，拿出里边一本书，又用魔杖练起来。
每次失眠，研习赛尔顿家族的魔法倒是让时间好打发许多。她早就不用先凝出一个水球练手，而是可以直接用初级召唤法阵找手感。画了一两个后，才又温习起从前滚瓜烂熟的中级咒语来。一间不大的屋子，就这样总是被蓝色的光芒，一次次照耀，充满，荡漾，洗濯……从小到大，越发震撼心灵。
几乎要将半本练了个遍，打开银色的怀表一看，已经到五点半了。练习，掌握，释放强大的力量，总是让她无比享受，只是在一个超越时空的地方，与百年前的先祖们对话，领教，修炼，提升。她也想过，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力量……她不知道，总是想要更多。
她最近不想有闲下来的时间让她自己思考，知道了自己的宿命，虽然想过安慰自己没什么，在那边的生活已经不能再差，来这里一次，已经是幸运了……但是叫她怎么割舍呢——她早就不是自己活着了，这里的老师，朋友，亲人，爱人……是她和这个世界的羁绊，也是她没办法再一往无前的原因，她在那边已经孑然一身，所以那样无畏，可以和那些伤害她的人对抗，因为她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但是在这里，她怕牵连他们，怕他们因为她而受制。
盖拉从没想过自己会考虑这些，她以前也一直觉得，自己明哲保身就好了，但是也许那只是因为，她的确是什么都没有。哦，除了那些小说，还有那个友善的图书管理员。
看看，又在胡思乱想了……她骂着自己，逼迫自己不要好像一个濒死之人向着这个她本不属于的世界发出请求悲悯的哀嚎。做作，她骂自己。
头又疼起来，这是身体对她不眠不休的行为表示抗议。盖拉从右侧最下面的抽屉里抽出只剩下一口的无色药水，打开塞子，仰头，药水顺着喉咙滑下，只拖出一道酸苦的长痕。但是已经麻木了，只是闭了眼，甚至没像从前一样皱眉。看着空了的瓶子，想着也没办法骗他说是一次喝光了，但是下次疼不知道又是多难缠——她一贯不喜欢这种打持久战的疼痛，叫她难熬，她更愿意干脆利落一点。斯内普总是抱怨，她之前逞强说什么给他撑腰，就是效益最低化，并嘲讽她很知道如何让自己折本……当然，还埋怨她浪费他的魔药材料做缓解头痛的药……但是，他给药从来没间断过，只要盖拉去找他要，他就总是有的——她甚至怀疑他早就做好了一柜子就等着她每次去取，还必须说些好话才拿得到。她最近也不经常失眠，也不知道明确关系之后他这种讨要报酬的行为会不会变本加厉。
少女又笑了，想到他，嘴角就会无法抑制地上扬，和他明确关系这种事，于她而言确实像是童话了。至今，也明白不过自己大梦一场……尔与良人，但存其一……预言球，真是残酷。一换一的游戏，她再不存在幻想了，一切都在那一刻，失去了转机，但是，她也不感到什么后悔，唯一的惧怕，是不能看见他继续为自己而活了，看不见朋友们的幸福了。她看不见被绿芒击中后的事情了，她永远看的不够远，难道，只能看见她的生命结束吗……那么那些预言家又是怎么看见几百年之后的事情呢……这样的时间限制不符合正常规律。但是她想要看见的是他们的未来啊……所以，如果这件事情到了尽头，也就看不到了吧。她并不怀疑自己的占卜天分，毕竟是连特里劳妮教授都认可的——毕竟当时选科的时候，特里劳妮教授还找她谈了一次，希望她继续学习不要浪费自己的占卜天分——要知道盖拉当时可没觉得她要心平气和的说话，以为特里劳妮教授又要说出些糟糕的预言呢。
药水果然很快起了效用，头不再疼了，人清醒了许多，她天马行空的回忆也该叫停了。
少女低头看着魔咒书上被她翻开的最后一页，水之神的终极召唤法阵摆在那里，她会了法阵，会了与之相配的全书最长的咒语，但是，她永远召唤不出来，从来没有灵验。如果不是魔法阵快速亮起又熄灭证明它可用，盖拉甚至会认为这是一个假的法阵。而召唤出来的影响因素，其实只有一个——欲望的程度。难道，希望他能活下来，这个程度还不够吗……她从刚开始练这个法阵到现在几乎能闭着眼画出那个法阵，召唤不出，让她心头打了个结。
又看一眼表，今天也没时间纠结，六点了。
太阳终会升起照耀大地，新的一天，一定会来。
作者有话说
第150章 烟火·不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