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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不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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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那种药吗?”少女在壁炉的阴影里,好像伫立了万年的雕塑。
“什么。”他其实清楚她说的是什么,不知是什么努力地堵住他的嘴,他不想直接回应,虽然这样的所谓“抗争”毫无用处,就像他在保护她的这件事上一样,毫无用处。他知道黑魔法伤害了很多人,亲人生离死别,爱人阴阳两隔。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伤害会有一天蔓延到本该孑然一身的他身上。
斯内普大步走到实验台边,少女跟上。
“治疗过敏反应的。”她认为他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没有,要现配。”
“把制作方法给我,我自己做就好。”
“你倒是认为自己了不起,如果我研究了这么多次的魔力加注和调和方式被你这么轻松就做出——我真不配当这个教授了。”
“你现在是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
“那有什么呢,我还不是要靠着从前的经验当借口去禁林采药——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一直是你的老师。现在,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还没试过。”
“……”他无言地从柜子深处掏出一个匣子,打开,递给少女,才开口:“有,但是安全起见,每次实验我必须在边上。”
“你觉得不给我,就能躲过了吗。”她接过来,轻叹一声。她知道他的别扭,也没想到他一定要自欺欺人到这个程度。
“不能。”他尽量简短回答,将伸出的手缩回。
“你的手破了。”她的目光让他的指尖觉得凉凉的。
“哦。”
盖拉将盒子放在了实验台上,拔出了魔杖。
“干什么——”猛然被抓住手腕的斯内普应激性地往回抽手,少女瘦的能看出筋来的手却在此时意外有力。
“库西亚……塔米拉……”她念出些并不清晰的叫他听不懂的咒语来,杖尖的蓝光将他的伤口包围。斯内普眼看着代表伤口的红线渐渐变短,消失不见。
“好了……”她放开他的手,“我们,能谈谈吗。”她在这种时候流露出的淡漠理性,却会让他感受到弥漫她周身的无奈,将她紧紧束缚了。斯内普不知道为她造成这种后果的是不是自己,但多少会觉得心里压了个秤砣。
“可以。”他抿了抿嘴,在烛火有些寒凉的灯光下,他猛然发觉少女瘦了,光影的相互拼接中,构成易碎清冷的图像。
她真正毫不迟疑地将四指伸进他的手中,轻柔地握上,好像触碰了千年前的文物。他则重重攥紧她的手,她的手何时比他的更冰冷,简直像死人一样。
“我——”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你先说。”少女开口,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她总该让他先开口了。
“你走之前……我不该有那种口气……”他竟然又磕巴起来,这真令他替自己感到羞耻并且想要狠狠给过去的自己一下子,害的他要在这里用这种可笑的口气解释,他觉得,他又开始小心起来了。只是,这种小心似乎和从前面对百合不同。
“你生气了吗?”斯内普试探着,仔细观察着少女神色的变化,对上她奢侈的蔚蓝。
“嗯,一点点。毕竟你知道,你莫名恼火,我也会烦躁。”她诚实地回答着。
“我没有恼火……我只是……你现在感觉怎样。”
“很复杂。”看着他像小孩子一样试探的样子,盖拉不禁笑了下说。
看见她笑了,斯内普就知道没大事了。却还是低下了头。
“你真的觉得,只要逃避,所有的一切就能躲得过吗?”盖拉将一缕遮挡他脸颊的黑发别到他的耳后,抚摸着他的脸颊,触及指尖冰冷——他似乎总是冷的。
“你现在回头也来不及了。”他嘲讽地笑笑,抬起头看着巨怪小姐,她眼里可恶的星辰流转着,对着他,温柔而带着些笑意。这话是对她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你想要回头吗。”少女明知故问。
“没有。”
“我也没有。”他们的手渐渐变为十指相扣。
“你没有怕过?”
“怕,也不怕。”我怕的从来不是伏地魔,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我怕我又回到从前那个世界,我更怕,无法改变那个结果……如果死亡只是死亡,我并不害怕。
“为什么不怕。”听了她奇怪的答案,斯内普皱了下眉接着问。
只见少女向下瘫软下去,男人的手迅速环上她的腰间将她揽在怀里,焦急地唤着:“盖拉——”
怀里,少女睁开了眼,嬉皮笑脸地说:“这就是原因。”她的嘴角快要高傲地咧到天上。
斯内普身上被吓出的冷汗退去了,有些恼怒地说:“巨怪,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他正要说教起来,怀里的薰衣草踮起脚尖,软嫩的花瓣贴上他快速开合的那一对冰冷,他便住了嘴,发愣地看着计谋得逞后得意笑着的蠢货巨怪。
“你真是够了。”
“奖励你的。”她的口气还很大方呢……
“以后不许开这种玩笑——”他还是有些生气和后怕,警告她说,手臂没将她放开。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回答你的问题吗。”她说着,抬手理了理他的头发说,“好了,该我说了,我答应你的,回来之后给你解释。”
“你其实……不必解释了,刚刚,我都听见了。”他将她抱得更紧,盖拉能感受到,他在颤抖,内心跟着一阵颤动。
“西弗勒斯……我们既然都没有退路,就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她感受到,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她被他包裹其中。
“你真可恶……原本我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他轻声说,语气中仍不乏自嘲。
“……你不会失去我的……”盖拉将手抚上他的后背,“我保证。”她安抚他,就像他安抚她一样。
斯内普知道,没有谁能保证的,但,他仍然用满足的口气说:“好。”
盖拉却知道,这不是概率性问题,这是不可能事件。残酷的预言,她从来没有忘记,而她,怎么可能为了自己这个本不该来到这里的灵魂,而将他的双手奉上呢?对不起,西弗勒斯,对不起……我不该骗你……从一开始我们的爱就有了期限,我为了自己的私欲,给了你希望,不过没关系,最后,你什么都不会记得……她将脸贴上男人的胸膛,感受他鲜活的心跳,感受他从层层衣物中散出的体温,并永远在心里祈祷着,这不是最后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