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梅竹马》或者海砂

31、第 31 章

　　两张照片经过姜思懿的大嘴巴，很快被发给了顾庭舫和朱薛嘉，顺带告知了这两个人极有可能在早恋的一手消息。
　　陈棋悦拿着饮料从朱薛嘉身后走过时，一眼就看到了屏幕上被他点开的照片：“哇！这是高析啊？P的还是真的，心脏病可以染发吗？”
　　鹿郊听到高析的名字就已经抬起头：“心脏病长你嘴上了？”
　　陈棋悦反唇相讥：“恶臭的单相思男。”
　　朱薛嘉嗤笑一声：“想看吗？”他说着把两张图都传到了群里。
　　鹿郊在男生的哄笑声中点开高析的那张，保存，然后设为屏保。
　　陈棋悦作势欲呕。
　　郑施豪笑道：“豌豆公主真的跟娘娘腔在谈啊？怎么想的，是不是心脏病不适合找正常男人啊？”
　　鹿郊没有抬头看他：“不会说人话可以不说。”
　　“有人急了急了急了！”
　　又是一顿哄笑，不过众人都很有眼色地没有再提起心脏病这三个字。
　　而朱薛嘉在几个人吵闹时几度想要说话，可最后只是垂着眼点开一个又一个APP，什么都没有说。

　　晚上九点，邵语真带上琴房的门，准备去洗澡睡觉，随手点开微信消息提示，就愣了一下。
　　她点开图片，左右划动。高析对着镜头似笑非笑的样子，郁清让微冷着脸躲避镜头的样子，两个人的模样依次在她眼前闪过，同样出格的发色，同样的灯光下，同样白皙的肤色。虽然没有在同一张照片里，却微妙的在同一个气场里。
　　Ccherry：她胆子还挺大的。
　　Jane：我明天下午出发，要给你带什么东西吗？
　　Ccherry：没想好，回头给你发微信嘛。
　　Ccherry：真羡慕你啊，我也好想去波士顿玩哦。
　　Jane：我其实也没有时间玩。
　　Ccherry：而我，既没有时间玩，还不能去波士顿，还要写作业。我要也是心脏病就好了，我也天天拉着人陪我玩，不吃食堂，天天去外面吃饭。
　　邵语真随口应付了几句，就借口要准备第二天出远门，今天得早点睡，打住了话头。
　　陈棋悦现在跟她说不到三句话，就要开始说高析。她其实也不是很愿意听了。

　　高析辗转反侧，又打开相册来回看郁清让的两张照片。她觉得自己如果真的喜欢郁清让，那也是完全说得通的。她要是长这个样子，她可能也会不由分说爱上自己。
　　暗搓搓地把那张侧脸照设置成屏保，然后反复摁亮屏幕欣赏。突然想起这照片她到处发，倒是还没发给郁清让呢。
　　高析这人做事难得这么委婉，把三张照片一起发过去以后，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回应。
　　郁清让也不知道是睡得早还是怎么了，几分钟都没有回复。而她等着等着，困意先涌上来，抓着手机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郁清让按照她的强烈要求，给她发了自己的学习安排——毕竟她现在可是被齐老师亲口点名要定高远目标的人，既然要考清华，那她也要按照郁清让的安排来学习。
　　至于说那几张照片，就像没发过一样，始终没有得到回复。
　　她心里有一点点忐忑，整个周末坐卧不安。吃饭的时候连薛阿姨都看出来了，问她道：“木木最近在学校累不累呀？”
　　高析不明所以，不自知地撒娇道：“作业好多哦，累死啦。”
　　这天朱薛嘉居然也在家，从楼梯上搓着脑袋下来，叫了一声“妈”，谁知一抬头就看到高析也在，顿时；沉了脸：“你来我家干嘛？”
　　高析看到他也烦着呢，马上顶回去：“我找薛阿姨说话，关你什么事？”
　　薛阿姨端着砂锅出来：“好了好了，木木不要理他。瓜瓜去洗个脸，来吃饭了。”
　　朱薛嘉不想跟高析坐在一起，干脆饭也不吃了，光脚踩进球鞋里甩门而去。
　　薛阿姨叫了他一声，他充耳不闻。她只好收回目光，回头看到高析也在看她，就勉强笑了笑：“不要理他。今天鸽子汤里加了天麻，等一下我给你舀一碗汤先喝掉啊。”
　　高析立刻扬起笑：“好呀！”

　　贴吧那个《呜呜呜，妈妈我好像跟玻璃心恋爱了》突然又被顶了上来。
　　学校上贴吧的同学毕竟少数，甚至知道学校还有贴吧的人都没多少。楼主自己回复了一楼，新传了一张照片，一下子又把这个帖子顶到了首页。照片里高析一头蓝黑色短发看着镜头，嘴唇虽然抿着没有笑，眼睛里却带着明晃晃的笑意。
　　回复也随之零零星星增加了几条，大部分是说高析违反校规，多半要被抓去染回黑发的。还有少部分在议论拍照的人。
　　Sedddd：这什么标准男友视角，楼主真跟玻璃心在一起啦？
　　这条回复被点了7个赞。
　　楼主很快回复Sedddd：还有女友视角的情头，但是照片里不是我，不想发了呜呜呜。
　　不少人都在等着看她返校当晚被抓走染头，然而高析和郁清让回到学校时，除了发型有变化，发色毫无端倪。
　　高析完全不知道还有人关注自己，有几个不是特别熟的同学来问她头发的事，她虽然奇怪为什么他们知道，但心里也就暗骂了姜思懿两句大嘴巴，然后一一耐心解释：“一次性染发呀，洗了就没了。”
　　她应付完同学的关心，还是第一时间蹭到郁清让旁边：“你还有存我们上次拍的书单吗？我手机里的找不到了。”
　　郁清让不疑有他，拿出手机给她找。
　　高析在旁边暗中观察，自然第一时间看到了他的默认屏保，心里不由有一点点失望。
　　不过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如果单相思都能得到回应的话，朱薛嘉就第一个跟邵语真在一起了。
　　高析在这事上倒是看得开得很。
　　而且她还记得班里的女生因为早恋被请家长的窘境，她才不要。

　　“木……”
　　姜思懿嘴巴才拗出一个口型，高析已经头也不回地从他手边擦过。他扭头在后面叫大名都没能喊住她。楚星露嗤笑一声：“你别叫了，她猪油蒙了耳朵了。”
　　“啊？”姜思懿一脸莫名其妙，“她搞什么？”
　　楚星露瞥了他一眼，又顺着高析的方向看过去：“搞什么，见色忘义呗。”
　　“啊？”姜思懿又一脸呆滞。
　　高析不知道自己被楚星露嘲讽。她凑到最后一排，这两天顾庭舫都没来上课，她猜他可能是自暴自弃彻底不学习了，空出来的座位正好给她坐。
　　她把作业本，笔记本，文具袋和参考书一一在顾庭舫空无一物的桌面上摆出来，最后把手臂下夹着的水杯掏出来，端正地摆在桌子一角。
　　郁清让就在她一臂相隔的座位上拿着笔看她，目瞪口呆之中带着一点欲言又止。
　　高析把自己安顿下来，就扭头看郁清让：“你的化学作业做完了吗？给我对一下。”
　　“……做完了。”他一开口就卡了一下，虽然他本来想说的不是这个，但最后在她坦然又理直气壮的注视下，只是沉默地掏出了自己的化学作业递过去。
　　他看着她打开自己的练习本，翻到同一页跟自己的答案做比对。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提醒她一下：“下节课……”不是自习课，会有任课老师来的，她就算现在自己随便换座位，上课也会被撵回去。
　　“这题为什么是A？”高析食指间点住书页上的题目看向他。
　　“……”郁清让只好先把那些放到一边，给她讲题目。
　　高析听了两句就明白自己错在哪了。她没有打断郁清让的讲解，一半注意力在听他讲题，一半注意力却落在他身上。
　　最近天气炎热，酷暑难当，就算开着空调，可26度的预设温度和开开关关的教室门注定了它降温效果有限。郁清让好像是不出汗的体质，他不像其他的男生那样动不动就一脑门热汗，又或者后背总是汗湿淋漓的。大多数时候他摸到身上并不见汗影，只是脸颊鼻尖和手背这样的部位总是带着浅红，那是一种生理性的血色，从单薄而过于白皙的皮肤表层下丝丝缕缕地透出来。红鼻子听上去本来应该会很滑稽，可那道鼻尖弧度实在是秀挺漂亮，跟滑稽丑陋丝毫不沾边。
　　高析看着他脸颊和锁骨上的血色，心头痒痒，手也有点痒。她把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塞进口袋里，摸到一手塑料袋的窸窣声。
　　她自以为隐蔽地暗中观察着。郁清让他起初不知道她总是盯着自己看什么，一时疑心自己是不是脸上有什么，可又觉得高析不是那种爱看人出丑的戏谑性格。见她不一会儿就开始玩橡皮摸口袋，就知道她什么也没想，她只是又无聊了。
　　可他自己本来就是一个极端无趣的人——没有高析，他甚至连感知无聊的能力都没有，更遑论消解别人的无聊。绞尽脑汁也只能憋出一句：“你饿不饿？我……”
　　“不吃苹果。”高析立刻堵住他的话头，她掏出自己口袋里的东西，发现是一包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牛奶糖。“你吃吗？”
　　嘴上好像是礼貌性地问了，实际上却在问的同时已经把牛奶糖从包装袋里尽数倒出来，二四六八地点了数量以后，把奇数颗的糖分成了等量的两堆，又把多出来的那一颗归入其中一堆，然后一把抓起来塞进郁清让椅背上挂着的校服口袋里。
　　她拆出一颗扔进嘴里，又催促郁清让：“很好吃的。”
　　郁清让也撕开塑料纸，捻出糖球放入口中，醇香的奶味在唇齿间氤氲散开，不是他预先以为的甜味，比起糖，似乎更接近于奶片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