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梅竹马》或者海砂

16、第 16 章

　　为了方便高析在场间休息阶段第一时间把水送出去，朱薛嘉特地给她占了第一排的看台座。郁清让被她拉着坐在了旁边那个本来属于朱薛嘉自己的那个座位上，太靠前了，暴露在所有同学视线余光里，让他有点不自在。
　　朱薛嘉看着这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在比赛打到一半的时候进来，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劳动一次这姑奶奶不容易，她已经赏脸来给他当水军，他就不要为了这点小事去找骂了。
　　一颗旺仔小馒头从后排扔过来，砸在高析头上。
　　她转过头去，姜思懿对着她龇牙咧嘴做鬼脸。
　　弱智，理都懒得理他。
　　她的手缩在校服袖子里，伸过去隔着衣服飞快地抓了一下郁清让的手：“一会儿我们去喝奶茶吗？丹丹姐回来了，她刚才给我发微信说她……”
　　场馆里突然响起嘈杂的惊呼，也打断了她的话。
　　球场上两个班的选手都往一个方向奔过去，篮球在地板上弹了几下，反而孤零零地落在了场外。
　　片刻之后，被人群包围住的人才被扶着站起来。高析这下坐不住了，一下子从看台座上站起来：“顾庭舫！顾庭舫！你怎么了？！”
　　他咬着牙，脸色很不好，对着她的方向打了个手势。高析没看明白，心里更急了。
　　朱薛嘉过来拦住她：“没事，阿庭脚扭了一下。”
　　高析听了他的话，又去看顾庭舫。他被两个男生架着往外走，也正回头看她，动了动嘴好像在跟她说话，可是她根本听不见。
　　朱薛嘉说：“他让你放学先回去。哦对了，我没带手机，你给他家里打个电话。”
　　“我也去看……”
　　“你别去了。他现在去医院，那种地方你本来就……”他顿住，没有接着往下说，而是拍拍她的手臂，“真没事，你别担心。”
　　顾庭舫受伤以后，朱薛嘉也跟着下场去了医院。虽然七班这边换了替补上场继续比赛，可显见已经没有多少人的心思还在比赛上。场馆里陆陆续续走掉一些陌生的面孔，不是顾庭舫的朋友，就是来看他打球的女生。
　　高析给顾庭舫妈妈打完电话回来，郁清让还在原来的地方坐着，手里抱着她本打算要送的水。
　　她的脚步停顿片刻，才继续朝他走过去：“对不起，我刚才有点急。”
　　他转过头来，似乎是对她笑了一下：“没关系的。那还要继续看比赛吗？”
　　高析摇摇头，她这种连两个球框分别属于哪一队都闹不明白的人，又不是真的来看比赛的。
　　他们从室内体育馆的侧门出去回教室，在楼下还遇到了陈棋悦。
　　她先是看了看郁清让，似乎奇怪他为什么在这里。而后才对高析笑道：“析宝，一会儿放学我们去吃水果捞吗？”
　　高析问她：“语真呢？”
　　陈棋悦若无其事地笑着说：“她今天有点事啦。”
　　高析不想拒绝她，可她今天真的没心思吃水果捞，只好歉疚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放学想早点回家。”
　　陈棋悦问：“这么早就直接回家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也只能遗憾作罢：“那好吧，那就下次吧。”
　　到教学楼下的时候，高析正在收伞，突然听到郁清让犹犹豫豫地问她：“她……陈棋悦平时也会在周末约你一起玩吗？”
　　高析意外他会问起，仔细想了想，发现居然还真是第一次。不由觉得更加过意不去了，毕竟第一次邀约她就拒绝。
　　郁清让显然跟她不在一个思路上。他一边张口，一边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像个暗中作祟的卑鄙小人：“毕竟顾庭舫今天受了伤，她为什么觉得你还有时间去吃水果捞呢？”
　　见她沉默，他以为她还没听明白，想着要不要跟她说得再直白一点。
　　却听到高析纠结地说：“其实我有点烦。好多事情我都……”
　　郁清让等着她的下文。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雨伞上的褶皱：“但我不能总是说这些。有些人，他们关心我，但并不是真的喜欢听那些烦人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郁清让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完全理解了她的意思，只能说：“如果你……我愿意听的。”
　　高析得到他这样的承诺，脸上的郁色似乎一扫而空。她露出一个笑容，也立刻投桃报李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那你有不开心的事情也可以告诉我，我也愿意听的。”

　　傍晚的时候，顾庭舫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他的整个右脚踝看起来又圆又鼓，像个发红的馒头。
　　顾庭舫：@高析析
　　高析析：在了。
　　高析析：你回家了吗？我一会儿去你家看你。
　　顾庭舫：还没。
　　高析析：很严重吗？要住院多久呢？
　　听听：你能不能正常点？软组织挫伤住院？
　　高析析：我要告诉你妈，你今天用旺仔小馒头砸我的头。
　　星露宝贝：笑死。
　　顾庭舫：@高析析明天早上过来帮我遛狗。
　　高析析：好哦。
　　高析析：[小黄帽企鹅憨憨敬礼.jpg]
　　高析析：[放心交给我吧.jpg]
　　她在群里积极地应下来以后，又点开朱薛嘉的私聊。
　　高析析：明天早点起来。
　　猪瓜瓜：？
　　高析析：送我去顾庭舫家里遛狗。
　　猪瓜瓜：……

　　顾庭舫家的两条苏牧跟他们都很熟，块头虽然大，对认识的人却很温和。它们聪明得甚至好像可以明白，这群人之中有一个格外经不起折腾的。每次高析去遛狗的时候，它们总是特别温顺，迈着小步子着跟在她身边，还会停下来等她。
　　对此高析也有自己的解释——它们两个的名字都是她取的，彼此之间有不一样的感情。
　　早上六点十五，沙县小吃和麦旋风已经在它们家前院里草坪上跳来跳去。高析从自行车后座上下来，趴在透明围栏上压着嗓子叫：“小吃！小吃！我来了！”
　　朱薛嘉看了看狗，又看了看她：“你有没有觉得，麦旋风看上去都比你优雅一点？”
　　高析说：“我懒得理你。”
　　“那你下次自己走路过来。”院子门没锁，朱薛嘉开门进去，“狗绳没戴，怎么办？”
　　两人面面相觑，又一起抬头看向二楼。高析掏出手机。
　　没过多久，顾庭舫拄着拐杖下来开门。他应该是刚刚被叫醒的，眼睛都不太睁得开，头发乱得像一蓬杂草，说话时声音还带着低哑的鼻音：“进来吧。”
　　高析不想换鞋子：“不要，我在门口等。”
　　朱薛嘉撵着两只狗子进去，忍不住跟顾庭舫吐槽：“这人真的思想有问题。我昨天明明跟她说了不来，别叫我。我看她后来没回我消息，还说她这次这么好说话，结果她特么直接跑去跟我妈说，我妈今天早上五点半就来叫我，我真是要吐了！”
　　顾庭舫听了也觉得很不可理喻：“你跟她废话什么，直接答应她不就好了。”从小到大高析哪次使唤朱薛嘉没成功过，她有一百种办法让他就范。
　　“……”
　　朱薛嘉看着顾庭舫松开结扣，把牵绳往沙县小吃头上套，突然说：“你家狗绳换新的了？”
　　顾庭舫没明白他的意思。
　　朱薛嘉指给他看：“这里，本来不是被麦旋风咬了道牙印的吗？”
　　顾庭舫愣了一下，把那个位置抓起来看了看。又拿起另一条，在同样的位置仔细看了一遍。
　　“你们好了没？”高析一个人在外面等的不耐烦，把脑袋卡在门框上看他们。
　　朱薛嘉啧了一声：“又不进来，又要催。”
　　临走的时候，顾庭舫扶着拐杖站起来：“我跟你们一起去吧，顺便出去吃早饭。”
　　高析看他的眼神明晃晃地写着“你有事吗？”，但是考虑他是伤患，她说话语气就温和了很多：“你想吃什么嘛，我给你带回来。”
　　顾庭舫站在门里看她，他脸上很少有这样犹豫不决的表情，但是他最后只是说：“算了，那我上去睡觉了。”
　　这会儿小区外面的马路非常安静空旷，只能零星见到几个晨练的人。高析牵着两条狗绳走在人行道上，朱薛嘉骑一个人霸占了整条非机动车道，骑着自行车跟着高析的速度慢慢地扭S线。
　　高析问他：“你们刚才在里面说什么，叽叽咕咕的半天不出来。”
　　“忘了，没说什么。”朱薛嘉指了指路口，“那家店你吃过没有？”
　　高析扫了一眼：“没有。你是不是在跟他说狗绳的事？是上次语真说弄错狗绳的事吗？”
　　朱薛嘉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那事不是早就过去了，我刚才就问他什么时候给麦旋风换狗绳。真没说别的，你怎么也开始疑神疑鬼了？”
　　“我怎么就疑神疑鬼了，没说就没说呗，问问也不行？”
　　“行，行。”朱薛嘉倒是也有话要问她，“你跟郁清清到底怎么回事？不会真在早恋吧？你怎么想的？”
　　高析翻了个白眼：“什么怎么回事，我就喜欢跟他一起玩不行吗？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以后再让他给你做值日试试？”
　　“……无语，还护上了？”
　　“不会真有人都要上高三了还在搞校园霸凌吧？你好有脸？”
　　朱薛嘉本来只是想转移个话题，这会儿见她句句都在维护郁清让，不由也真的有点生气了：“好你个高木木，六亲不认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