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是冷冻人》心静怡然

69、杨雨凝的前世今生

　　在杨雨凝的坚持下，两人一起回到别墅，华少余怒未消，一语不发地坐在沙发上，等着杨雨凝给他解释。而杨雨凝也很狗腿地跑前跑后给他端茶倒水，切好了水果削好之后才端上来，忙完了这一切，心里的语言也组织地差不多了，这才坐到他的旁边娓娓道来。
　　她不认为自己的口才胜于华少，因此打算采取怀柔政策，将心比心地加以解释，希望得到华少的理解。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紫宸哥哥……他是我命中的劫数，每个人都有自己命中的劫数，我不在乎他接近我的动机，只求能够尽可能地与他在一起就够了。”杨雨凝如坐针毡地说道，她知道这么说话很不负责任，可这却是华少必须要明白的事实。
　　即使他不同意，她也会继续与紫宸哥哥见面，这点谁也无法阻止。
　　“你也知道我之前生的病很不好，在明朝的时候相当于不治之症，所以我很珍惜上天给我的第二次生命。而且我和紫宸哥哥只是兄妹一样的感情，并不存在男女之间的纠葛，所以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不让任何人伤害到我。”得知他内心的顾虑，杨雨凝率先保证道。“可是，我也希望你适当地给予我自由，我也是个正常人，也会有想要交往的朋友，就像我从来不干涉你一样，给我空间好吗？”
　　“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坚持？”在他一再地提醒她那个人不可能是她的故人之后，她依然坚持己见，这让他很好奇。
　　他自认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的人，更加不会阻止她交朋友，如果那个人是真心地对她好，他绝对会举双手赞成。问题的关键，是那个凌晨一开始就有目的的接近，让杰克去查也没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更不敢掉以轻心了。
　　杨雨凝的真实身份，就像一个定时炸弹般让他心悸。
　　据他所知，不止是医学界，就连考古界也对她虎视眈眈。当初的遇袭事件，就是国际上有名的盗墓贼所为，他不知道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又有多少人看见过她的资料，因此根本无从防范。为今之计，只有草木皆兵对周围的一切多加留意，以不变应万变。
　　在考古界的专家们眼中，一个陪葬的瓷枕都够他们研究几年的，如果知道杨雨凝幸运地活了下来，估计会将她当成木乃伊来研究吧！更何况她身上还有那么多失传的技能，古文、刺绣……够她这辈子出不了博物馆了。
　　在医学界的教授们眼中，一个冷冻了几百年之后活下来的人体，不止血液、体温、毛发值得研究，恐怕身体的各个器官都不能幸免。只要想到杨雨凝被人绑在实验室里，周围围着一堆穿着白大褂手拿手术刀的人，对着她磨刀霍霍，他就禁不住头皮发麻。
　　天知道，她现在除了体温和常人有异之外，其他的都很正常。
　　他并不认为杨雨凝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生命何其美妙，每一个人活在世上都有她自己的路要走，而不是被人研究。
　　是以，他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将一切潜在的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杨雨凝的苏醒与他关系不大，可是后来的救治工作却全仰仗于他，可以说是他救了她的性命。再后来两人朝夕相处有了感情，他更是将她当成了自己此生挚爱，早已分不开了，因此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她，哪怕付出一切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眼下杨雨凝已经丧失了理智，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话，这点也让他颇为懊恼。
　　“紫宸哥哥，他不是坏人。”杨雨凝叹了口气，无奈地解释道。
　　“你才认识他多久，对他了解又有多少？难道就因为他长得和你之前认识的人一样，所以就贸贸然地断定他是好人？”华少嗤之以鼻。
　　她对好人和坏人的界定，未免也太武断了吧！
　　知不知道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知不知道什么叫“画皮画虎难画骨”？坏人的脸上从来就没有写着字，更何况如今的社会比之前复杂了不知道多少倍，像她这样的傻白甜，分分钟被秒杀啊！
　　他真的是很无语，有的时候喜欢她的单纯，感觉相处起来毫无压力；有的时候却又为她的单纯感到头疼，因为怕她被人骗。
　　就像她之前说的，他能欺负她，别人自然也能欺负她，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杨雨凝委屈地坐在他对面，一双大眼满含热泪，急得都快哭了。
　　“我问过他了，咱们第一次见他时的那张照片，是帮别人送的，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至于这次，他是刚好来这边出差，才会遇到我的，我和安妮出去喝咖啡的时候见到他，当时他也很惊讶呢！”
　　华少听得一阵心急，不由得打断她：“他说你就信啊？还街头偶遇，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地球这么大，60亿人里面你们都能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地点不期而遇，这种几率能有多少？”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跟踪他们。
　　杨雨凝明明不是糊涂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牵扯到凌晨就变得这么不理智了。而且她不是最在乎自己的名节吗？像这样整日里与男子厮混算是怎么回事，非亲非故的，还不丝毫没有防备之心。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也正是因为杨雨凝的性格保守，所以他才会放心地将她留在家里或者是交给姐姐她们。
　　如今看来，杨雨凝是对人不对事。
　　之前她看似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不计较，只不过是因为没有遇到自己在乎的人或事。属于她的明朝始终存在她的心里，从来不曾忘却，能够维持表面上的和谐只是因为他的提醒，只要稍微有点引子，便可以将她心里的火点燃。
　　他对此感到很无奈，每个人都有过去，他即使是脑科医生也无法让她完全忘掉，那些潜藏在她心底的东西，早已深入骨髓，不死不灭。
　　而他的话，换来的是杨雨凝的沉默。
　　其实很多时候杨雨凝都是在自欺欺人，只是经由华少的嘴说出来，她有些无所适从。
　　“我记得昨天才刚刚提醒过你，让你凡事留个心眼，实指望你能听进去一星半点儿，哪儿知道你根本就在阳奉阴违。”亏他当时还暗自庆幸，感觉杨雨凝的胆子小，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这才多久，她就当他的话是耳边风。
　　他不愿意凶她，毕竟两个人的感情也没有多稳固，杨雨凝离不开他的原因大半是在生活上依赖他。可是温言细语地跟她说，她真的不听。
　　像恋人间的闹别扭从来都没有在两人身上发生过，他们更多时候，倒像是上下级关系。即使他有意拉近彼此的距离，杨雨凝也得配合才是啊。
　　气极了，他干脆也不再耐着性子哄，直接急冲冲地朝他喊道：“说话。”
　　女孩儿的心思本就难猜，他才没兴趣天天琢磨呢！
　　而杨雨凝，也终于在他的威逼下，道出了个中缘由。
　　原来，她所生活的地方环境并不单纯，虽是嫡出的女儿，却因为母亲早逝而备受冷落。在那个重男轻女的时代，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家的处境可想而知，幸好她父亲好面子，她的外公家也算是富甲一方的商贾，不至于让她的父亲无所忌惮，寻常大家闺秀该有的东西，并不曾亏待她。
　　纵使如此，她也没少吃苦，府上的姨娘、兄妹们挤兑她，勾结起来在暗地里整她，有的时候惨到旁边伺候的丫鬟都被人收买。庭院深深深几许，她的父亲又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杨雨凝根本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的紫宸哥哥，就是一个别样的存在。
　　两人从小就认识，紫宸大她两岁，喊她父亲世伯。两家的交好由来已久，紫宸又是嫡出的公子，他从来没有嫌弃过杨雨凝，甚至在公开场合主动示好、为她解围，这样的情形下杨雨凝的心理防线很容易被击退。一来二去之后，两人的关系逐渐升温，眼见紫宸的父母没有反对，杨雨凝的父亲干脆顺水推舟，直接允了紫宸可以随意进出杨雨凝的闺房，美其名日“照顾妹妹”。
　　“这么说——你们不止是兄妹关系了？”华少听得心焦，忍不住打断道。
　　杨雨凝却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接着讲了下去。
　　她的病是母亲去世的那年冬天染上的，当时只有八岁，由于年龄幼小，身边又没有贴心照顾的人，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当成普通的伤寒来医治。后来，病情逐渐明朗，身边的人也逐渐疏远了她，所以紫宸在那个时候出现，无疑是在她最危急的关头，给了她一根救命稻草。两个人的关系说兄妹有些牵强，说朋友有些疏离，说是恋人又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关键的关键，是杨雨凝被冰冻的时候也只有十七岁，要是搁在现在，连高中都没有毕业呢！即使当时女子成婚的年纪都早，她这种状况的也是极少数，没有人把她和紫宸的妻子联想到一起。
　　至于两人的关系，杨雨凝给出的答案很笼统，因为她当时根本不敢想象自己能像个正常人那样结婚生子，所以从来没有考虑过那些。
　　“如果你的病在当时能被治愈，或者是那个紫宸不嫌弃你，执意向你提亲，你会不会嫁给他？”华少很介意，不得不说，男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时，总会或多或少的表现出一丝占有欲。
　　即使高冷如华少，也不例外。
　　“你说的假设不存在，我没办法回答。”杨雨凝想了想，认真地回答道。
　　华少却不肯罢休，执意想知道答案。
　　而杨雨凝的话，让他更加抓狂。
　　“我不知道。”
　　他严重的怀疑，两个人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郁闷地坐在沙发沙发上，他犀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手上的牙签像是泄愤似的戳着盘里的苹果，直到它千疮百孔。
　　气氛突然变得很微妙，杨雨凝和华少都不是话多的人，独处的时候杨雨凝大多察言观色，感觉华少心情好了就多说几句，如果他心情不好，那她也像是个闷葫芦般，一声不吭。如今的情形，虽然没有吵架，却比吵架更让人尴尬，双方都不肯让步的时候，沉默往往是一把无形的刀，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许久之后，杨雨凝才慢吞吞地说道：“认识你之前，我不太懂男女之间的感情，也许你说的假设在我们那个年代是成立的，如果紫宸哥哥不嫌弃我，我可能会嫁给他吧！”
　　毕竟像她这样的身体，有人要就已经很不错了，哪儿还有资格挑三拣四的呢？况且紫宸哥哥的条件又好，当时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对他芳心暗许呢！
　　生怕华少生气，她又继续解释道：“和你在一起之后，我才知道之前和紫宸哥哥的感情，其实是兄妹那般的，并不存在男女之间的感情，至少没有那种电视上面演的心动的感觉。”
　　也许电视上面的或多或少有些夸张，可是她却能从中找到自己和华少相处时的影子。她的性格比较传统，也就是华少这样的人才能使她改变，有时候想想，她都对自己的变化叹为观止，尤其是最近的一些亲密行为，放在之前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习惯了以华少马首是瞻，但凡是华少说出来的，无论对错，她甚至都不会考虑就会去执行。
　　对与错不再以自己的标准来判定，而是他的一句话而已。盲从，大概就是她这样子的吧，无论华少说什么都深信不疑，她也从来没有如此依赖过一个人，只要能够跟在他身边就觉得满足。
　　她的胆子小，轰轰烈烈的爱情不适合，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跟着他过一生也蛮好。
　　“所以你完全没必要因为这个不开心，先不说那种假设不成立，即使让我现在回到大明朝，找到了紫宸哥哥，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我感觉我是在进化中的人，因为接受了新鲜的事物而无法回到过去，可是却又无法真正的融入现代化的生活之中，和你在一起，我的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无论身在哪里，遇到什么事情，只要两个人共同面对，好像什么事都无所谓。”就好像上次她找不到回家的路，只是依靠一个电话作为两人联系的纽带，她就能够平定心情，安安心心地等他过来。
　　“只要你能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成长为你心目中理想的对象。你放心，我知道自己欠你很多，以后我会尽量想办法替你多分担一些，尽可能地使自己变得强大，能够配得上你。”和华少这样强大的人站在一起，总要有所进步才对，只不过她的过程有些曲折而已。
　　“我不要求你变得多优秀，只求你平平安安地待在我身边就好。”华少打断她，其实内心里知道杨雨凝身上有很多亮点，比如琴棋书画，比如正逐渐被人淡忘的一些传统美德，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他一直要求她隐藏起来而已。
　　那个凌晨，真的不是他多心，虽然并未真正打过照面，可是总有过几次接触。是不是善类，他还是能够分得出来的。
　　“你为什么就觉得凌晨是坏人呢？”杨雨凝百思不得其解。
　　华少不是无理取闹的人，相识至今他说的惊世骇俗的话不少，虽然她也曾质疑，可是最后的结果显示，他的确是对的。
　　在凌晨的事情上，她不认为自己有错，可是又感觉华少不像是空穴来风。
　　“他不是你的紫宸哥哥。”华少耐着性子重复道，这句话他说了无数次，可是杨雨凝却始终不肯面对。“我不相信什么转世轮回，也不管你心中是怎么想的，我只负责你的安全。但凡是对你的人身安全有威胁的，我都会一一隔绝在外，所以从今以后不许你再出去见他。”
　　“可是……”杨雨凝为难地望着她，一双大眼水汪汪的，惹人怜惜。
　　她知道自己的执拗很气人，可是别的都好说，唯独凌晨的事情上，她不能妥协。
　　“不要再找什么借口，我对你已经够宽容了。”杨雨凝的人身安全，是他的底线，谁踩了都不行。
　　他很少严厉地要求她做某件事，有时候起点争执大多也是杨雨凝妥协居多，像现在这样争执不下，还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我知道他不是紫宸哥哥，因为几百年前，紫宸哥哥就是因为我而死的，虽然没看到过他的尸体，但是我曾去过他的坟上拜祭。”杨雨凝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上因此沾染了晶莹的泪珠，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不想在这个关头惹华少不快。
　　华少却沉默了，这个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所以一时间有些接不上话。
　　原来，因为杨雨凝的病情越来越重，当时的大夫断言她熬不过三个月就会香消玉殒，她的父亲虽然遍寻名医，可是却收效甚微。当时有传言距离京城千里之外的塞外有位名医，有起死回生之术，专治她那样的病，可惜路途遥远，当时的交通又不是很方便，明朝初定时期，虽然大部分地区都已经太平，可仍有小股的流窜土匪横行。
　　紫宸只是个文弱书生，却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帮她寻医的道路，临行之前还来帮她加油鼓劲，让她撑着，等他回来。结果她满怀希望的等待，最后换来的却是他被土匪劫杀的噩耗，消息传来她几乎晕厥过去，后来勉强撑了一个多月，便跟着过世了。
　　“所以，其实我欠紫宸哥哥一条命，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会年纪轻轻就暴尸荒野，连具全尸也没留下。”杨雨凝抽泣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倍感自卑，感觉自己是个不祥之人。“这一世，无论紫宸哥哥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我想的很清楚，如果他真的有所图，那么我心甘情愿将自己的性命托付。上一世他因我而死，这一世他来讨债也没什么不对。”
　　与她亲近的人，先有娘亲，后有紫宸哥哥，都不得善终。
　　华少沉默了，他可以限制杨雨凝的行动，却管不住她的心。和凌晨之间牵扯的种种，皆是她的自由，他甚至无法干涉。
　　转世轮回一说，连他也不能斩钉截铁地说没有，毕竟生命是很奇妙的。也许真的如杨雨凝所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命中的劫数，人有的时候不能不相信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