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是冷冻人》心静怡然

68、防人之心不可无

　　想起两人刚开始认识时，他婉转地从安妮口中听到的讯息，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看来真的不能高估杨雨凝的生存技能，华少限制她的行动可能是正确的，因为失去了自由，可好歹能保证安全不是？
　　第一次，他赞同那个人的决定，而且是举双手同意。
　　“好了，那你也回去吧，不用送我了。”凌晨看了看眼前笑得一脸没心没肺的女孩儿，无奈地说道。再送下去，别再找不到回家的路就麻烦了。
　　还好走出来没有多远，而且基本上都是直路，不怎么要拐弯的那种。
　　“没事的，我虽然方向感不好，记路还是没问题的，待会儿只要原路返回就行。昨天我特意记了几个标志，知道应该在哪里转弯。”杨雨凝大咧咧地摆了摆手，却最终没有敌得过凌晨的坚持，两人就此别过。宽阔的马路上一人向左一人向右，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就好像两个人的命运，虽然极力抗争，却始终无力改变。
　　有些人，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谁知她刚走了几步，远远就看到熟悉的车子朝自己行驶而来。华少坐在车里，在开到自己旁边时摇下了车窗，不过他的脸色很臭，下巴紧绷，冷漠倨傲的眼神望着她，仿佛啐了冰。
　　她心虚地底下了头，和凌晨才刚开始分开，他不可能没看到。如果说昨天华少还有心想放她一马，那今天她真的是自作孽，也不知道她这是走了什么运，怎么接连两次被他遇到呢！
　　也许，她真的该去买张彩票试试，看会不会中奖。
　　还好凌晨再走几步就是拐角了，看华少的样子也没有追他的意思，杨雨凝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其实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如今就因为这个闹矛盾，她真心感觉没有必要。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自己像是红杏出墙被丈夫抓包的感觉。
　　“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那个人来历不明，又处心积虑地一再接近你，让你离他远点，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华少把车子靠边挺好，便怒不可遏地朝她走了过来，也不管是不是在公开场合，就直接对着杨雨凝发飙了。
　　还好他这次颇有先见之明地提前回别墅，这才能看见刚才的一幕。否则依杨雨凝傻乎乎的性格，真的被人卖了都要傻乎乎的帮人家数钱，想到自己在实验室的这些天她不知道多少次就这么偷偷溜出来，华少不禁感叹：她能平安地活到现在都算是奇迹了。
　　杨雨凝也是被他给吓傻了，直接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华少不是第一次冲她发火，基本上每次都是不了了之，实在惹急了她偶尔也会反抗。可是这次自己理亏在先，再加上华少又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因此她虽觉得委屈，却也无话可说。
　　只是——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所幸她的头发很长，头又是低着的，并不容易被人发觉。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华少见她低头不语，语气不由得更加急切，音调自然也加高了不少。恰巧有几个路人模样的人经过，他们的动静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他们或窃窃私语或暗暗观察，华少环顾四周这才缓和了语速，耐着性子跟她解释。
　　鉴于杨雨凝的执拗，他也不再敦敦教导。
　　“你的紫宸哥哥，和我们生活的年代相差了几百年，你能够活下来完全就是个奇迹中的奇迹。可是老天不会允许这种奇迹反复存在，所以无论他们长得又多像，都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你不要将自己的情感倾注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关键是那个陌生人还利用这层关系，处心积虑地接近她。
　　“你想想，我们当时在采摘园的时候见到他，他为什么会塞给你那张照片？不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吗？”华少叹了口气，对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却始终不愿意将这里面潜藏的危险如实相告。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有些事，实在太过复杂，他不想这样纯洁的杨雨凝被污染。
　　可是，想要杜绝她受到伤害，就必须让她配合自己才行。
　　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上，靓丽的东方男女是那么惹人注目。男孩儿的双手放在女孩儿的肩膀，口中不停地说着什么，表情虽然严肃却掩不住眸子中的关心，女孩儿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倔强而又惹人怜惜。
　　天空蔚蓝如洗。
　　“咱们来到美国，他也千里迢迢地跟到美国，甚至还趁我不在的时候悄悄地接近你，这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有些事情我本来不想让你知道，在我所在的职业中有部分人很偏激，认为医学事业高于一切，有的时候甚至可以奉献自己的生命，并且不在意牺牲小我成就大我，我不想你因此受到伤害。”华少尽量说得委婉，不想吓到她。
　　杨雨凝却始终低着头，不肯面对他。
　　“你可能不太明白自己的价值，在有些人眼里，一个冷冻了几百年之后幸运存活的人，足够他们研究一辈子的。所以我才会要求你改掉身上原来的古代气息，适应现代的生活，而且你的身份越少人知道，你就越安全。”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了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杨雨凝的体质，她现在除了体温比正常人偏低之外并没有任何不同。
　　而且，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有思想、独立的个体，不应该沦为试验品。
　　医学进步并不能以牺牲人的生命为代价，他们研究的偶有人体，也都是自愿捐献出来的罹患绝症或者已经宣布死亡的，并不包括像杨雨凝这样健健康康的人。
　　那个凌晨，他不是没有让人调查过。听杰克说他是个品学兼优的留学生，年年拿奖学金的那种，好像家庭条件不是特别富裕，三年前来到美国边打工边学习，在两个月之前却突然办理了休学，然后独身一人回到了中国。
　　关于他之前在中国生活的经历，杰克得到的资料很少，有几年甚至是空白的，只知道他出生在福建的一个山村里，五岁的时候父母双亡，然后和哥哥寄住在大伯家里。他的大伯本身家里就有三个孩子，所以对他们兄弟俩也不是特别好，只是保证他们温饱有余，真正的关爱却是万万谈不上的。是以，兄弟俩在哥哥成年之后便搬离了大伯家住，自己租了个房子，从此过上了相依为命的日子。
　　关于他接近杨雨凝的目的，杰克完全无法理解。
　　华少并不曾将杨雨凝的身份告诉任何人，所以表面上看起来这只是一场巧合。凌晨身边没有考古界和医学界的人，也没有机会接触到这里面的专家，自然也就不可能知晓或怀疑杨雨凝的身份。
　　可是纵然调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华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就他几次在不同场合出现，又针对杨雨凝而来，华少就无法让自己对他放下戒备。小心使得万年船，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你不要小题大做，紫宸哥哥不是坏人，他没有故意接近我，每次见面都是我提出来的，他只是不好意思拒绝罢了。”杨雨凝不想华少继续怀疑下去，终于忍不住开口解释道。因为刚刚哭过的关系，她的脸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黑色的眸子水汪汪的，犹如刚刚被洗过一般。
　　两个都是她生命中重要的人，即使不能够和平相处，最起码看在她的面子上，也不要相互伤害吧！
　　“我小题大做？是你根本就没有防人之心吧！”华少忍不住翻个白眼，有种深深的无力感。都说事情有双面性，杨雨凝的善良单纯又岂不是一把双刃剑呢？他能够轻易地将她留在身边，自然也会有人利用这个来做文章。
　　可是，如果杨雨凝不是这个样子，自己又怎会情有独钟呢？
　　眼见说不通，华少干脆换了个说法。
　　“如果那个凌晨不是和你的紫宸哥哥长得像，你会让他接近你吗？”
　　事实明摆着，那个凌晨一开始就利用了杨雨凝的恋旧情结，还让她叫自己紫宸哥哥，为什么不干脆冒名顶替了呢！
　　杨雨凝诚实地摇了摇头。
　　“一个正常人，往往很反感被做别人的替身或影子，他却丝毫不在意，还愿意陪着你追忆古昔，你觉得这正常吗？”华少又问。
　　杨雨凝张了张嘴，本欲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和华少。
　　是的，相识这么久以来，她一直都当他是自己的紫宸哥哥，不论是称呼还是习惯性的依赖，都像是从前一样。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凌晨的感受。
　　看来自己终究还是太自私了，凡是只考虑到自己。
　　“退一万步来讲，也许你的紫宸哥哥真的有通天的本领，他能够穿越这几百年的时光来找你，那么适应这里的生活又需要多久呢？你来到这里已经好几个月了，就连一些简单的生活类常识都一知半解，像他那样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可以带着你们两个女孩子游走于纽约的大街小巷，又需要多长时间呢？”
　　很多事实虽然很残酷，但是终归需要面对，像杨雨凝这种情况，只有早一步认清现实，才能让自己避免受到伤害。
　　“我知道。”杨雨凝轻咬了下唇瓣，弱弱地说道。
　　她承认自己有鸵鸟心态，明明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却始终不肯面对现实。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被遗忘的过去，她只不过是存在着侥幸心理，认为老天爷会怜悯她多一些，让她有机会为自己以往欠下的债偿还一二。
　　“也许他不是紫宸哥哥，可是佛家说人有转世轮回，说不定他就是紫宸哥哥的转世呢！他们不仅长得一模一样，甚至连说话的语气、走路的步伐、生活中的许多小动作都有着惊人的相似。”杨雨凝的目光定定地望着自己对面的华少，眸子里充满了希翼。
　　她知道这个世界讲究科学，华少最不喜欢的也是这种怪力乱神之说，可是人的生命本身就很奇妙啊！
　　饶是现在她也觉得很惊奇，自己居然能够莫名其妙的沉睡几百年之后醒来，然后前十几年生活在大明王朝，后面生活在二十一世纪。这……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说出去又有几个人能相信呢？
　　所以，没有人能够确定人死之后灵魂也会跟着死去，说不定传说中的幽冥宫、奈何桥真的存在呢！她的紫宸哥哥，只是因为喝过了孟婆汤，所以才会忘却了前尘往事，忘记了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可是老天始终还是厚待她的，让他们能够在这芸芸众生之中相遇，有机会再续前缘。
　　虽然紫宸哥哥不记得她了，可是她还有前世的记忆，两人即使单独在一起也不会感觉尴尬。而且幸运的是，紫宸哥哥的很多生活习惯还和之前的一样，这让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找到了一丝归属感。
　　就好像一个举目无亲的人，在心灰意冷了许久之后突然找到了自己的亲人，那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三言两语根本无法形容。
　　“你是不是有病啊？”华少听着她越来越离谱的话，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冲她嚷道。“都跟你说了那个人不是你的紫宸哥哥，他接近你是不怀好意，你听不明白吗？”
　　就好像是前面有一个火坑，已经有人提醒她跨过去，她却偏偏不相信，非要自己一头栽进去才算完。这种人的脑子，就是块榆木疙瘩，朽木不可雕也。
　　“可是，就算是他不怀好意地接近我，我也心甘情愿上当。”杨雨凝坚定不移地望着华少，对他的怒气恍若未见。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华少无法理解，可是欠了别人的终归是要还的，不是吗？
　　上一世紫宸哥哥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即使现在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她也认了。就当是还债好了，毕竟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无论欢乐与痛苦，将来都会成为美好的回忆，她并不敢苛求太多。
　　关于华少，她虽然亏欠，却也只能任其发泄自己的不满。
　　认识这么久，她也算多少了解点华少的脾气。别看他平常冷冰冰的，有事没事就指使她做事，偶尔发火的样子也有点吓人，但是其实就是个纸老虎，就算真的生气了，顶多就是冷处理的态度，晾她几天。
　　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觉得不自在，后来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大概是脸皮都练厚了吧！
　　果然，她的话一出，华少就气结的不愿意搭理她。
　　杨雨凝低下头暗暗打量眼前起伏的胸膛，她不敢直视华少那逼人的目光，更加不敢再说出惹怒他的话来。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即使捏准了华少的脾气，也不能太放肆不是，她做的已经够让人生气了，再变本加厉就嫌过分了。
　　可是她的态度，在华少眼里却更加让人生气。委屈求全似的，好像自己有多么不近人情，也不想想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说好的从一而终呢？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这才几天的时间，他不过是因为实验室的工作太忙了没时间陪她，就出了凌晨的事情。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还怎么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