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是冷冻人》心静怡然

108、华老爷子说：别叫我爷爷

　　一路上华少将车子开得飞快，还让杨雨凝拨通原来帮姐姐做产检的学妹的电话，通知她提前准备好急救物品，那焦急的模样即使是隔着听筒也让人感觉到了危机。
　　杨雨凝陪华亦婷坐在车的后排，不一会儿鲜血就将车子的后座给染红了，她的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已经被疼痛折磨到扭曲却死死地咬紧牙关，不想让自己太狼狈。为了缓解她的疼痛，杨雨凝一直和她说话试图缓解她的注意力，还奉上自己的手臂让她握住，无奈却是杯水车薪。
　　当疼痛铺天盖地般的袭来，她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仿佛变得不存在，望向自己圆滚滚的腹部，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甚至……后悔自己不应该一时冲动，和齐旻昊争执。她的孩子才八个月，如今却因为父母的过失而遭遇危险，想想真是让人羞愧。
　　如果——她肯让一让，也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了。前几天明明已经有过一次住院的经历，可是她却好了伤疤忘了疼，才刚刚稳定一点就坚持和齐旻昊有个了断，她应该再等一等，哪怕是孩子出生以后……
　　华少一边开车还一边教她要如何调整呼吸以缓解疼痛，杨雨凝也在她的身旁为她加油鼓劲，可是……她的心情却越来越低落，疼，不止是身体，心也很疼，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够撑下去，如果她真的撑不下去，那么孩子会不会也跟着她死去？
　　不，她用尽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央求杨雨凝：如果进了抢救室，医生说只能在大人和孩子之间保一个，一定要保全她的孩子。
　　“华姐姐……你别说了。”杨雨凝平常动不动就流眼泪，见此情景却硬生生的止住了，只让泪花在眼眶中打转，始终不曾掉落。“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现在的医疗技术这么发达，华少为你安排的也都是最好的医生，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信心？华亦婷摇头，她的情况属于早产，看现在的出血量她已不敢奢求自己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只求她的孩子能健健康康的。
　　华少似乎也感觉到了后排紧张的气氛，油门一踩到底，下巴紧绷。
　　齐旻昊的车子一直紧随其后，甚至在他们的车子即将遇到拥挤的时候频繁地狂按喇叭，华少透过后视镜看到的时候，脸色阴沉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若不是时机不对，他不排除自己会下车和他打一架的可能，虽然那么幼稚的事情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做过了。
　　幸运的是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红灯，车子得以畅通无阻地在路上疾驰，到达医院的时候，华亦婷的意识已经不是很清醒，杨雨凝紧张地差点哭出来，她的手上、身上也沾染上了不少华亦婷的血迹，然而华少却顾不得许多，匆匆地帮着医护人员将华亦婷抬上担架，然后才拉着惊慌失措的杨雨凝跟着走进去。
　　然而事情原比华少想象中的严重，由于华亦婷前段时间才刚刚住过院，胎儿本来就已经受到了影响，如今母体大出血，不得不选择剖腹产提前把孩子取出来，否则大人孩子都将有生命危险。
　　华少无奈地听从学妹的建议，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打电话通知向莱告知自己的父母，让他们到医院来，顺便也将先前准备的新生儿用品以及待产包送过来。
　　本来齐旻昊要签字的，华少义正言辞的说：他们已经办理了离婚手续，从法律层面上他充其量只能算是患者的前夫，是没资格签字的。至于孩子的父亲这一身份，也得等孩子顺利出生之后，看他肯不肯认亲再说。
　　无奈之下，齐旻昊也只能选择待在手术室的门外，能够在第一时间知晓他们母子的消息。
　　这么大的阵仗还是惊动了华老爷子，他是在向莱的陪同下和华明焘夫妇一起来医院的，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也从向莱口中知道了些，但是在看到杨雨凝和华少身上沾染的血迹时，依然红了眼眶。
　　华家小一辈的就他们姐弟两人，他是亲眼看着他们从出生到长大，如今孙女结婚不过几年，就遭遇婚姻不幸，现在还躺在手术室里急救，他想想都觉得心痛。
　　华明焘夫妇的脸色也很难看，早上的时候他们一家人还在餐桌上有说有笑，不过是短短的几个小时女儿就遭遇了意外，看看旁边一语不发的齐旻昊，再看看浑身狼狈的儿子和杨雨凝，他们的心里也是百味陈杂。
　　“不是让你们拦着她吗？为什么还要让他们俩见面？”华明焘问华少，其实他也知道女儿的固执，只不过没想到会闹到现在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
　　齐旻昊的事情他们全家都商议过，他也曾在私底下找他谈过，只是他的态度一直都模棱两可，所以并没有什么结果。原本他们还想着最近约齐家父母见个面，双方坐下来平心静气的把事情解决掉，让他们小两口重修旧好，毕竟他们中间还有个孩子牵绊着不是。
　　而且华亦婷也已经主动退让了一步，说只要齐旻昊可以保证和孟孟断绝来往，她愿意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是华姐姐主动约他出来的，我当时怎么拦都拦不住，所以才会给华少打电话。”杨雨凝站出来解释道，她整日里陪在华亦婷身边，最清楚这里面的事。“他们在里面谈了好久，华姐姐说有些话不想让我听到，只让我在外面等着。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两个人都很平静，可是后来却吵了起来，华姐姐很生气坚持要离婚，他也没有反对……后来，两个人的情绪就都有点失控……”
　　再后来的事情，华少就都知道了。
　　他们两人去了民政局，直接办理了离婚手续，孟孟闻讯赶来说了些不合时宜的话，企图将齐旻昊和她的关系落实，然后华亦婷就被送往了医院……
　　这一系列的事情看似巧合，却也存在着一定的必然性，闹到如今的局面双方都有责任，不过却是要华亦婷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买单。
　　杨雨凝知道现在不是埋怨人的时候，可是看到齐旻昊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还是忍不住唏嘘。在他们那段婚姻当中没有人是胜利者，现代人的婚姻观念不是她能够理解的，只是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女人始终是容易受伤的一方。
　　“好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去追究是谁的责任了。”华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他这一生经历的风风雨雨也不少，如今的阵仗还不足以让他乱了阵脚。“现在婷婷和孩子平安最重要，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也不迟。”
　　剖腹产的手术并不复杂，华老爷子他们在路上耽搁了点时间，到医院没等多久就传来了华亦婷产子的消息。小家伙六斤二两，是个男孩儿，因为早产的关系身体有些弱，被护士抱出来时双目半睁半闭，带着些慵懒的意味，向莱来的时候带的新生儿用品正好派上用场，厚厚的被子包裹着小小软软的身体，让人不由地感叹生命的神奇。
　　医生出来告诉他们：小家伙要放到保温箱里面待几天，等各项生命体征平稳下来再转到普通病房。而华亦婷因为刚生产完，还需要在产房里多观察几个小时，傍晚的时候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她现在的麻醉还没有过，所以并没有受太多罪，让他们放心。
　　华家人闻言，均是暗暗地松了口气。
　　齐旻昊在护士抱着孩子走出来的那一刻，也是立即凑了上去，在看到那小小的、皮肤还有点皱巴巴的人儿时，他脸上的表情也是百感交集。不管大人之间再怎么闹，孩子终究是无辜的，面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他是开心的、期盼的，也是亏欠的。
　　他并没有来得及细看孩子的五官，护士只让他们看了一会儿便将孩子抱走了。
　　“你可以走了。”华少并没有忘记他们离婚的事，以前念着他是自己的姐夫，他还对他颇多礼遇，如今既然两个人都已经分开了，他自然也就不用再顾忌什么了。
　　不仅不用顾忌，他还要将姐姐所受的委屈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忍气吞声从来都不曾在他的字典里出现，吃亏更不可能，华亦婷如今吃了这么多苦，他若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她弟弟的身份！
　　齐旻昊却并未说什么，也没有转身离开，他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一言不发，仿佛在用这种无言的方式赎罪。来医院的时候本来孟孟也要上车，他当时也是急的狠了，一把推开她便独自开车追着华少的车子走了，在那个时刻，没有什么比华亦婷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
　　“小玮，他们毕竟是夫妻，就让他守在这里吧！”云卿对于两人的婚姻始终抱着一丝希望，今天的事情既然双方都有责任，那就不妨各退一步，也为今后留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人生难免经历些风风雨雨，只要两人相互扶持着坚持走下去，才能得到善终。
　　“早就几个小时以前，他们就已经不是法律上的夫妻了。”华少咬牙切齿的说道，齐旻昊真的是男人中的败类，让自己都羞于启齿。一个彻彻底底地渣男，朝三暮四、优柔寡断，差点就害了自己的姐姐和小外甥。
　　他从杨雨凝的手提包里取出属于姐姐的那本离婚证，直接递到母亲面前。齐旻昊既然敢做，就不要怕被别人知道，他如今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的颜面帮他保守秘密。
　　“这个……”云卿颤抖着手接过去，不敢相信的打开看了看，那红红的印章如今只觉得格外刺眼。
　　“他们办理了离婚手续，齐旻昊也答应姐姐，放弃孩子的抚养权。”至于两人的财产分配，他们华家也看不上，索性也就什么都不争了。
　　“好，很好。”华明焘手上的青筋凸起，感觉自己的太阳穴都突突直跳。基本上无论是在生意场上还是在生活方面，他都鲜少与人动怒，可如今面前的这个齐旻昊……是真真正正的惹怒他了。
　　明明就是他有错在先，妻子怀着身孕他却在外面胡搞，被发现了不但不试图挽回还将错就错，说离婚就离婚，连个商量都没有，他以为是在过家家吗？
　　“既然已经都说清楚了，那以后也就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华明焘说，无论是谁提出的离婚，总归有了结果，他们也就用不着再劝女儿委曲求全了。
　　“不，我和婷婷虽然做不成夫妻，但也不至于从此之后就成了仇人。对于孩子，我不和你们争抚养权，可是探视的时间总还是有的，毕竟我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的孩子，才刚刚看过一眼，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看看他、抱抱他，怎么可能从此都不见面呢？
　　“父亲？你也不好好想想，你的所作所为哪里配称得上是一个父亲？”若不是他，孩子也不会早产，幸亏是没什么事，否则后悔都来不及。
　　他原来只觉得齐旻昊的性格有点优柔寡断，难成大事，却不曾想居然会糊涂到如此地步。
　　“我知道我有错，我也知道是我对不起婷婷还有孩子，以后我会弥补的。只要婷婷有任何需要，赴汤蹈火，我一定在所不辞。”千言万语都弥补不了华亦婷所受的苦，如今他只能寄希望于以后，但愿自己能找机会补偿她们母子。
　　“不需要，只要你离她远远的，我们会保证她无忧无虑地度过后半生。”事实上在遇到齐旻昊之前，华亦婷一直都生活的顺风顺水，不仅是全家人手心里的宝贝，在学校里也是品学兼优。爱上他之后，便是苦难的开始，为了追求他不惜自降身段前去讨好，和家里人对抗只为能够嫁给他，然而这一切的付出并没有换来同等的收获，还在这段婚姻里受尽了委屈。
　　从今以后，他们自然会千方百计的守护她，不再让她难过。
　　“不。”齐旻昊难掩挫败，他之所以同意离婚完全是因为给不了她纯粹的感情，若是连他的补偿都不要，那么他要如何偿还自己所欠下的债？
　　“爷爷。”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只得寄希望于年迈的华老爷子。从进医院开始，他的态度算是所有人里面最温和的了，又是华家的长辈，在这里没有人比他更有发言权了。
　　“从前你和婷婷结婚的时候，喊我一声爷爷，如今既然已经离婚了，我也就担不起你这么叫了。”华老爷子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拄着拐杖不卑不亢地说道。“你有自己的生活，婷婷以后也会开启新的人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还是分的体面些吧！”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两家共同生活在一个城市里，以后难免会遇到，为对方保留一丝颜面将来也不至于太难堪。至于他要不要继续守在这儿，要守多久，只能是悉听尊便，他们华家就算再怎么强势霸道，也不能在医院里犯浑，不过无论齐旻昊如何纠缠，他们也会坚守自己的底线。
　　傍晚的时候华亦婷被转入了普通病房，在华少学妹的帮助下硬是挤出了一间豪华单间，虽然比不得家里舒服，至少也比和其他产妇同住一室方便多了。
　　而齐旻昊依旧没有离开，对此华家人的态度很统一：直接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