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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第 1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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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活下去注定要杀死对手,那犹豫的一方也便注定了死亡。
昔拉最初只是想要个吃的,想要睡得好,穿得暖,是个可怜无所依的流浪子,却不想成了个杀人无数的疯子,不怕疼,不畏死,不计后果。
他的疯内敛,藏在巨大的身躯下,却在见血的刹那喷涌而出。
杀得人多了,他没有麻木,反倒乐于欣赏死亡的哀嚎。于他看来,活着这个词属于胜者,而亡者的哀嚎是给予胜者的乐章。
虽然胜利需要付出代价,不过代价大小而已。
他这个疯子,除了死亡本身,付得起任何代价。
比如现在,他用被棘刺穿入左臂骨的代价换掉了叶涟光的一整条右臂。
“哈哈——!”昔拉利落拔出刺在左臂的棘刺,拔出的瞬间喷涌而出的血仿佛失去了重力,化成血雾散在四周。
伤口处传来的剧痛让昔拉的肌肉紧绷,青筋暴起,双眼充血,瞳孔中确实难言的兴奋,“太久了,我已经很久没有伤得这么痛了。”
昔拉看不到叶涟光藏在阴影的表情,却能想象得到,自负得意的年轻男子,失去了一条手臂,鲜血淋淋,不可置信地看向地上不再与自己拥有联系的手臂,再拿不起那把巨大的镰刀,随后剧烈的痛苦刺激他接受这可怕的事实。
他的身,他的心在此刻受到比末日更可怕的打击。
绝望吧,嘶喊吧……
昔拉迫切地想要听到败者的哀嚎,这意味着他的胜利又一次要来了。
“痛吧,喊出来就好了。”
“呵,痛?”叶涟光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着用左手捡起瘫软在地上的右臂,拿在手中掂量几番。
昔拉没有听到预想的悲喊,许久未遇敌手的兴奋被理智冲散,盯着阴影里走出来的叶涟光。
两人不知道打了多久,漆黑的夜幕早已褪去,属于晨曦的光要来了,隐约的光下,昔拉看到叶涟光断臂的切口没有流血,血肉和骨头像是模型一样板正,而左手中被掂量的右臂却比他的肤色还要黑,或者说断臂的颜色在肉眼可见地变深,直到彻底成了黑色变成阴影,像是液体般从手中滑落,流淌在地面上。
“我因痛苦而生,一条手臂算得了什么。”
阴影蠕动着攀爬,爬向叶涟光的右脚,顺着他的腿部向上攀岩,攀至肩头便向右拐去,与断口处完美贴合,在昔拉的些许惊愕中重新长成手臂。
叶涟光试探性活动下新长出的右臂,“还不错。”
“你到底是……”昔拉确定一个人不可能拥有两种异能,或者说跨度如此大的两个异能,再者,如果他能无限次使用,这几近不死的怪物,还是人吗。
叶涟光弯腰用右手拿起地上的巨型镰刀,像是为了专门嘲讽昔拉,双手舞着镰刀转了几圈,“我说了杀你的刀。”
黑色镰刀再次冲向昔拉。
“有意思。”昔拉再次兴奋起来,双手变成的刀也比平时大了几分,“管你是什么,胜利属于我。”
穿着沾血风衣的男子停下脚步,摇晃着脑袋低声吼叫,“找到了?”切西娅问。
男子回头,他的脸上沾满了血污,却掩盖不住五官的俊美,只是青紫色的皮肤覆盖在崩起的血管上,双目中闪烁由蓝渐绿的光,已然是成了丧尸。
他重重地点头,吃力地抬起右手,指着一个方向。
切西娅嬉笑着想夸丧尸做得不错,男子手指的方向却传来巨大的爆炸声,隔着老远都能看到四散的沙尘,甚至还有一块不懂什么的碎片蹦到了切西娅的脚边。
切西娅在听到爆炸声就没了嬉笑,眉头紧锁,浓艳的红妆里充满了与以往不同的严肃,顾不得礼服的裙摆被地上的尘埃污染,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片,自言自语道:“不妙啊,那疯子可别把自己炸没了。”
话一说完,切西娅的双眸变成绚丽的紫色,眼窝部分的皮肤如丧尸般青紫,没了血色,对着丧尸男子命令。
“臣服于我,为我所用,听我号令。”
丧尸男子低下头,眼中的光闪烁得愈发耀眼,像要刺破将至的黎明。
他猛然抬起头,大声吼叫起来,声音激起沙尘,连带着切西娅的裙摆都被往后吹动。
不过一会,四周想起丧尸此起彼伏的叫声,无数的丧尸拖沓着前行,在距离切西娅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整齐划一地低下头,像是在朝他们的女王行礼致敬。
艳丽的口红色号盖不住切西娅逐渐苍白的唇,再一开口说出的竟是属于丧尸的嘶吼。
“吼~”
围成一圈的丧尸在听到这声低吼,纷纷点头朝着爆炸的方向前进。
昔拉勉强挡住叶涟光飞来的镰刀,刚刚使用爆炸让他失血过多,一咬牙用力震开镰刀,翻身滚到一旁,左手的刀锋撑地,右手则抹去侧颊,嘴角的污血,气喘吁吁,狼狈至极却又愤恨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反正绝对不是人。
昔拉用血近距离产生的爆炸不亚于手榴弹的近距离冲击,只要是个人都会血肉横飞。可是不待昔拉歇下片刻,叶涟光又像先前几次断臂那般,脱离身体的血肉变成阴影,异常迅速爬回来了身体,再生成新的肢节。
叶涟光背对着将要破晓的黎明,初生的光将他的影子无限延伸,光与阴交错中的笑容,似天使,可惜巨大的镰刀也被无限扩大,从影子间穿透,便成了披光的恶魔。
“我说了我是杀你的刀,而刀是可以被无限次重铸的。”叶涟光拖着镰刀,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杀我?”昔拉从口中碎出口污血,借着左臂的力爬起,狰狞道:“你不配,谁都不配!”
“垂死挣扎。”叶涟光停在距离昔拉不远处的地方,把镰刀高高举起,投掷向昔拉。
昔拉托着没多少气力的身体朝一旁滚动,而飞在半空的镰刀却没有落地,而是打中了什么东西,立在半空中。
隐身?
叶涟光眉头皱了下,把镰刀重新拿回来,果然,在拔出镰刀后,青紫色的身影从中间分半向两边倒去,血骨,脑浆伴随着尸臭散落。
不知何时,无数的丧尸从废墟涌出,呈圈形的牢笼把叶涟光围在中心。
“有援兵的不是只有你们。”切西娅踩着高跟鞋,走到昔拉旁边,俯视着满身伤痕,狼狈至极的昔拉,在确认他暂时死不掉后便看向叶涟光,眼角微微上扬,双颊上的亮片在光下更显闪耀,轻笑一声:“那小帅哥,我们下次再见了。当然,希望还能有下次。”
先前引路的丧尸男子走到切西娅面前,微微低头等着切西娅的指令,切西娅露出颇为嫌弃的样子,伸手指着昔拉,“拉着他,我们走。”
切西娅转身,对被丧尸围得动态不得的叶涟光挥手拜拜,“小帅哥,玩得开心哦。”
叶涟光盯着三人离开的背影,又回头伸手挡住刺眼的光,自言自语道:“我还是不喜欢光。”随后手腕一翻,巨大的镰刀树立在地上一震,立马重新分散成三把稍小的镰刀,再变形成无数触手,爬到脚底变成圆形的阴影拖着他进入黑暗。
切西娅踩着高跟鞋,很久走多了脚不舒服,于是强忍着不适走了百米后,找了个还算完好的快捷酒店,从小包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门吧的位置,用手推开,“走吧,找个干净点的房间。”
然而事与愿违,切西娅找了几个房间后,发现不是有落灰就是乱七八糟的后,直接又开了个新的房间。
房间里落满了灰尘,随着房门的推动在空中弥漫,切西娅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扇风,走进去,双人床,沙发,书桌,浴室……除了脏一切OK,头也不回说:“把他扔床上就行。”
丧尸点点头,拖着昔拉走到床附近后直接松开手,昔拉便瘫软地倒在了床上,带起不小的灰尘。
切西娅露出的眉头轻微皱了下,“出去吧,记得把门带上。”
丧尸点头,摇晃着出门,咔啦的关门声后,切西娅把刚擦门的手帕放到书桌上,坐了上去,然后曲起一条长腿到桌上,伸手把高跟鞋的带子松开,鞋子放到桌上,另一只脚也是如此。鞋子摆好后,从包里拿出另一块手帕,随手扔在地上,一只脚踩在上面拖动着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另一条曲在桌上的长腿也放了上去。
切西娅长舒了一口气,被束缚多时的双脚终于得到了解放,她丝毫没有刚死里逃生的紧张感,悠闲地从包里拿出女士香烟和打火机。
“呼~”
刚抽一口,切西娅把烟夹在指尖,对着眉头拧巴,死咬嘴唇,像是要啐出血的昔拉,颇有些不满地说:“对你救命恩人就着态度,多少有点恩将仇报吧。”
昔拉忍着痛翻身,背上的血浸湿了身下的被子,他把被子掀开,抽出没有灰尘的床单,咬着一角撕开,撕成长条包裹自己左臂骨上的巨大伤口,接着是肩部,腿部……至于其他零碎,细小的伤口便没有处理。
等到昔拉觉得包扎差不多了,才看向烟已经点到第三根的切西娅,讽刺道:“我救过你多少次,哪次不是用命保,你又是什么态度。而且救命恩人?你是自己都不上手,命令丧尸拖着走吗?”
切西娅皮笑肉不笑,吸了口烟,“呼~,那你觉得我该怎么救,一对一单挑,然后再像你一样轻敌,把命赔进去?昔拉,你要清楚但凡我们少点□□欢爱,换做其他恶魔,谁救你。”
“那正好,现在我们这点关系都没了。”昔拉摸着自己脸上几道细长,不浅的伤痕,像是要恶心切西娅一样,找了个较大的伤口,使劲一扯,刚止血盖上一层薄薄血痂的伤口重新裂开,粘稠的血混着裂开的血痂,糊了满脸,“你觉得,我现在这张脸,你晚上不关灯,还有欲望吗?”
切西娅将手中半截的烟碾在桌子上,看着昔拉自觉毁容的脸沉默不语。
“没有了,对吗?”昔拉嘲讽道:“那扯这么多干嘛,还不快滚。”
切西娅依旧没有说话,甚至表情都是平静的。
许是切西娅的态度激怒了昔拉,他更加疯狂地讥讽:“不去找下一个目标,今夜我可艹不了你,还是说外面那个丧尸就是你新骈头,脸是长得不错,只不过你口味真……”
“昔拉。”切西娅打断昔拉越来越难听的话,望向他的眼神从平静多了几分难言的苦涩,复杂道:“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的人。”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说我说。”切西娅调整了一个能更好看清昔拉表情的方位,翘起二郎腿,“在你看来,我浓妆艳抹,穿着风骚,内里肯定是个放荡□□的贱人。再加上从认识你到上床,花了不过两天时间,你更加坚定了这一切,认定我是个只要男人脸不错就能随便上床的浪人,对吗?”
这次换成昔拉没有说话,但他右边的眉毛向上一挑,嘴角轻微抽搐,像是在反问,难道不是吗?
“不是。”切西娅右手食指抹了下自己的下唇,看着指腹艳红的唇膏,“女人化妆,打扮什么时候是给男人看的了。性感还是清纯,御姐还是萝莉,不过是我们自己喜欢的风格,是自己对自己的取悦,是对内心期待的外在展现,而不是该被男人定义的标签。”
“男人可以穿西装打领带装成熟,可以穿风衣套靴子装潇洒,可以运动服运动鞋装阳光,为什么女人不行?穿性感点是卖弄风骚,勾引男人,穿可爱点是一大把年纪装纯,总归都是错的。女人穿什么都要被指点,做什么也要被约束,同样的事情,男人做了屁大点事都没有,女人做了就是千夫所指,活该。”
切西娅长叹一声,摩挲着食指指腹的的唇膏,直到大拇指也晕染上艳丽的色彩,感慨道:“想做自己,难,一个女人想做自己,难上加难。”
这样的切西娅又是昔拉没见过的新一面,性感风韵被披上层忧郁的纱,像朵被暴雨摧残后将要折腰的玫瑰,“你想说什么,别绕这么多弯子。”
“好啊。”切西娅放下二郎腿,再次曲起一条腿拿起放在桌上的鞋,边穿边说:“我想说,我不是你设想的放荡浪人,也没睡过几个男人,只是单纯喜欢性感,成熟,顺带着爱看帅哥罢了。至于你,我见第一眼就觉得喜欢,既然喜欢了,要那么多矜持干嘛,想方设法得到手才对,不是吗。”
昔拉听着切西娅的自白有些不敢相信,看着她穿好高跟鞋踩在地上,站起来理了下压出褶皱的裙摆,背对自己看不出表情,不显情绪道:“你爱信不信。总之为了你,我试了各种风格,娇羞的,性感的,抑或是毒舌的,都这么多了你依旧不买帐,我又不是喜欢犯贱。再者你这样一个自傲,自负,活在自己世界的人,我也不想什么时候莫名其妙就丢了性命。”
“就像你说的,你救我,我救你,现在我们扯平了谁都不欠谁。回去我会主动和撒旦说明缘由,让你不用再犯恶心保护我,从此大路朝天走,我们各自爱干嘛干嘛去。”切西娅迈开脚步,往屋外走去。
“你去干嘛?”
切西娅的话让昔拉有些不知所措,无论喜不喜欢,至少现在少不得切西娅。
“出去找点吃的,顺便,让你一个人静静,然后回庄园。”
切西娅留给昔拉一个洒脱的背影,开门,关门,不待丝毫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