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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第 10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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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酒醒的宋岐又想了下,有些大人会告诉孩子逝去的亲人还活着,他们只是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等待着再次团聚的那一天。
宋岐觉得他的这一想法十分具有说服力,想到这觉得江颜愈发单纯起来,这种骗小孩的话还会信着。
但转而又想,能让江颜这么大了还会相信这般童话的,他怕是有一个很爱他的家庭吧。
“真好啊。”宋岐自言自语,刚想说他真幸运,酒精作用下,江颜忘了所在环境,彻底哭了出来,委屈道:“我能怎么办,一觉醒来就到这了!你以为我不想找他们,不想回去吗?这里都是丧尸,说杀就杀的,是个人就能欺负我,还要杀我,我有多害怕,你知道吗!”
“这……”宋岐这下脑子彻底陷入了空白,和在厨房收拾好一切的牧修远四目相对的,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毕竟江颜说的话确实超出认知了,谁知牧修远却一脸淡定地走了过去,俯身摸了摸江颜的脑袋,在他耳边柔声道:“不哭了,会回去的,相信我,所以别怕,别怕。”
也许是牧修远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像是摇篮曲一般,江颜呜咽道:“真……真的吗?”
“真的。”牧修远说:“睡吧。”言语间轻轻拍动江颜的肩膀,直到他彻底安静下来,发出微微的鼾声。
就在宋岐还没有接受自己好兄弟不仅不惊讶还能如此温柔哄人时,牧修远又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只见他把江颜横着抱起,动作温柔地放在怀里,像是什么珍宝般,随后朝着一楼的客房走去,宋岐一时间脑子里万马奔腾不知道该怎么表述,只能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吐出一个你字。
牧修远回头,“我知道你有想问的,我们去书房慢慢聊。”
宋岐慌慌脑袋,这下他是彻底清醒了,刚抬脚想去书房,又转身去冰箱,拿了一打啤酒拎着。
牧修远抱着江颜走进客房,他把江颜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发觉他的眼角还有泪花,伸出食指将它抹去,许是指腹的薄茧刺激到了江颜,牧修远能明显感觉熟睡的江颜颤抖了下。
牧修远平静地看着江颜的睡颜,轻声道:“安心睡吧。”
回答牧修远的是江颜平稳的呼吸声,牧修远关上灯,轻轻关门,走到书房时,宋岐早就坐在一张沙发上,打开一罐啤酒喝上了,面上不含半点醉意,反是像狐狸般狡猾的笑,“说吧。”
牧修远坐到宋岐对面的沙发上,顺手拿了罐啤酒随意打开喝了一口,“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跟我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至于什么时候知道的,就上次我和你吵架那会儿,他被我逼到绝境,崩溃喊出来的。”
“这样啊。”宋岐靠到松软的沙发上,回想着之前牧修远说江颜没问题的事,啧了一口,笑道:“难怪那时你说江颜没问题了,搞半天中间还有这茬。”
“你似乎不是很惊讶。”牧修远有些诧异宋岐接受良好的态度,要知道他先前回忆起来,纠结了一晚上把自己带入到了江颜的视角才明白他的种种不对劲,决定帮他保守秘密,而现在宋岐用了不超过半小时就完全接受了。
宋岐自嘲般笑笑,像是忧郁又像感慨,要是再给他一根烟挂在嘴边,像极了看淡世间沧桑的末路人。
“你说我们这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曾经小说里幻想的一切在现在都成了现实,飞天,遁地无所不有,那江颜的事又有什么奇妙呢?”
“是啊。”牧修远听完宋岐的话,也陷入了沉思,他们的世界不是早就不正常了,那么作为发源一切的魔渊他们真的能解决吗?
“别这么惆怅吗?”宋岐调侃:“反正已经这样了,总不能再糟了,毕竟我们都还活着不是吗,笑笑,今儿可是跨年夜,愁眉苦脸的怎么行。”
“呵。”牧修远放下手中的酒罐,白了宋岐一眼,“你还是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得,我安慰你,你还不领情。”宋岐说着看向牧修远,叹了口气,双唇分开又闭上,纠结道:“你说映岚,他们这个时候在做什么,我又该做什么呢?
牧修远觉得宋岐的语气不像是在问他,反倒像是在问自己,惆怅且无奈,他这几个月经历了太多,以至于不懂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想去见她就去,映岚不会忍心把你关在门外的。”
“还是算了吧。”宋岐把身子彻底埋在了沙发里,双目轻轻闭合,轻言:“她不想见我,我去了大家都尴尬不是吗?”
牧修远听了这话,霎时间回想今昔,他们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两个形影不离的人,怎么就面也不想见了。
宋岐没听到牧修远的回答,一睁开眼就见他严肃得像个雕塑,主动拿起桌上的啤酒,举在牧修远面前,“那么严肃干嘛,我们好久没这么坐在一起了,今晚时间还长着呢,来,喝。”说完宋岐把半罐啤酒一饮而尽。
牧修远不需要开启异能就知道宋岐的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很多苦想诉,可有时候对于宋岐而言,他这么一个要面子的人,不说似乎更好。举起酒罐子,牧修远眼底尽是清明,同样一饮而尽,不等喝完宋岐则念叨:“这自己酿的酒就是没有以前的够味道,可是也不差,有得喝就行了。”说着说着拿出一罐打开。
牧修远喝完却没有接着打开下一罐,今夜醉的人,一个就够了。
“异能升级了,了不起是不是,菜都能买错!”苏云月儿叉着腰,指着面前一大袋绿色的白菜,“都说了是包菜,包菜,你这要我们吃什么,手撕白菜吗?”
“好了。”韩千岁从厨房走出来,摸摸苏云月儿几乎炸毛的脑袋,“白菜也一样能吃,只不过要换个菜了。”
苏云月儿瞪着韩韩鹤归委屈道:“可是人家好不容易才买到了红辣椒,你知道现在它多贵吗?我挤了很多才买到的。”
“我能有什么办法。”韩鹤归扭过头不去看苏云月儿满是怨念的眼,“我去的时候,只有白菜了,总不能去大街上给你抢吧。”
苏云月儿回怼:“我有没有告诉你早点去!”
“天没黑我就去了,你还要怎么早,说不定这就是天意呢,老天要你少吃点辣椒,不然第二天长痘痘,又在那哭爹喊娘的。”韩鹤归说完就跳离苏云月儿两个身位。
“你!”苏云月儿指着韩鹤归想要发动异能,被韩千岁再次摸摸脑袋安抚了下来,“好了,月儿别吵了,早点弄好饭,我们还要去看魏戈不是吗?”
“切。”苏云月儿对着韩鹤归翻了个白眼,“看在姐姐的面子上勉强原谅你。”
对着苏云月儿的背影韩鹤归做了个鬼脸,“谁稀罕。”随后一个人坐在客厅,关于魔渊九州有自己的计划,但是谁都没说,只是通知他们利用一切时间变强。
此刻韩鹤归望向窗外,有些不自信地说:“你会等到我的,对吧,我最讨厌欠人情了。”
张瑶听到门铃打开门,估摸着是冷冰泉回来了,她打开门准备给她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冰泉,你回来啊,诶?曹队你怎么也来了,来快进来坐吧。”
“冰泉一个人走不安全,我就来送送,不进去打扰你们了啊。”曹虎看向冷冰泉,露出憨憨的笑,“冰泉,我走了啊。”
冷冰泉点了点头,僵硬地开口:“慢……走。”
曹虎激动差点跳起来,这是冷冰泉这么久以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看向冷冰泉认真道:“冰泉,你放心,我会慢慢的。”
张瑶看曹虎走路都有些四肢不协调,像是刚学会走路似的,对着他的背影喊道:“曹队,慢走哈。”
曹虎顿了顿,机械般点点头,张瑶则偷笑着关上门,身后乔巧抱着娃娃一蹦一跳跑过来,“冰姐姐回来啦。”
只是这次冷冰泉却连点头的动作都没有,乔巧也不恼,哥哥告诉过她,冰姐姐现在心理状态很差,就像是被冰封的潭水再次迎来了一场暴风雪,只剩下最底层的些许活水在缓缓流动。
乔巧不太懂哥哥为什么这么比喻,而楚怀桥则解释人的内心都是一汪潭水,与人,与自然,与社会的每一次交互,都像是丢入潭中的石子,会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可是现在有人的内心迎来了寒冬,冬是怎么样的,是冷的,寒的,所以水结冰了。而这寒冬终年不去,所以只剩最后潭底的一点流水在被反复敲击后给予星点回应。
说的乔巧云里雾里,最后楚怀桥问她,如果身体被冰冻了起来,你对外界又能有多少反应。
乔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她明白了,可是,冰姐姐好可怜。
“好啦,乔巧乖。”张瑶摸摸乔巧买肉肉的头发,“我们和冰泉一起去坐着好不好。”
“好。”乔巧点头,主动伸手拉起冷冰泉刺骨的手,小心往前迈开一步,期盼着冷冰泉能跟着她一起走。
在她的期盼下,冷冰泉缓慢抬脚,慢慢跟了上来。
“先坐吧,菜马上好。”许映岚端出一盘红烧肉,不等说完陈姨也端着个大盘子走出来,“闺女们,吃饭喽。”
陈姨把桌子上的大砂锅揭开,里面是热腾腾的菜汤,撒了点蛋花,拿起大勺子挖了一勺,“来,冰泉喝点热汤,你身子那么冷可不行。”说完就把手中的小碗放到冷冰泉面前。
冷冰泉看向陈姨的双眸没有任何神采,甚至有些呆滞,可陈姨却没有任何介意,她把自己苍老的手盖在冷冰泉冰冷的手上,“好孩子,我们慢慢来,会好的。”
“是啊。”许映岚此刻也坐到了冷冰泉旁边,“我们都会陪着你的。”
张瑶和乔巧在旁边点点头。
冷冰泉依旧是面无表情,可她轻微的点头仍被注意到了,一时间几个不同年岁的女儿都笑了,好像新的一年都有好兆头。
夜晚的暖灯里是人家,温馨而柔情,寒冬的霓虹却是盛宴,狂欢却无爱。
中心三楼的奶茶店破天荒的做了次真正的酒吧,搭建了个盛大的舞台,台上女子穿着性感的舞蹈服,唱出一首又一首激情而热烈的歌,舞台的霓虹下,女人性感而诱惑,仿佛来此人间蛊惑苍生的鬼魅。
她的声里像有迷药,让听者丢了魂,她的眼里似有深渊,让见者失了心。
一曲终了,台下再次响起热泪的掌声,他们呐喊着歌者的名字:尤慕。
而尤慕则伸手送出飞吻,霓虹灯下被迷茫的灵魂终究是找不到归途,兜兜转转也只记得霓虹了。
“这就是你说的一起跨年?”沈浩渺就差翻个白眼摔门走人了。
现在不过八点,可朱妙奇也是个不胜酒力的娃娃,不止醉得快,酒品还差,差点把桌子都掀了,周晨无奈再次当起老妈子,照顾朱妙奇。
而这一地的狼藉,钱治宁非常有先见之明在刚喝不久便找个借口去阳台站着了。
白梓异常尴尬地说:“意外,意外,浩渺,你先找个地方坐会,我收拾一下,很快的。”生怕沈浩渺会直接摔门走人,好在沈浩渺还是给了他三分面子,他转过身朝着阳台的方向走去,“快点,我出去透透风。”
“哦,好。”白梓绷着的心神顿时落下,跪下捡起地上的盘子碎片,一边捡一边脑子犯着迷糊,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夜晚的室外冷得很,沈浩渺一出来就打了个冷颤,但好在空气是清新的,怎么样都比屋里酒精发酵后的呕吐味好闻。
沈浩渺深吸一口气,不等呼吸两口新鲜的,又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烟味,不等他找到味道的根源,就听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说:“哟,怎么大名人也出来透风?”
沈浩渺回头,面上泛着寒意,眉头皱起,微光下显得尖酸刻薄,“你什么意思?不喜欢我可以直说,犯不着恶心我。”
说出的话透过寒风吹到钱治宁的耳畔,寒意好像有了实质,叼在嘴边的烟也暗了几分,钱治宁不慌不忙地吸了一口,呼出朦胧的烟气,让将灭的烟火重新红亮起来,然后手夹起,看向沈浩渺,调侃道:“没什么意思,陈述事实罢了,白梓出任务总是念着你,想到什么开心的还会笑出来,再者,之前那瘟疫的疫苗不是你研究出来的吗。所以,说你是名人,也没什么问题吧。”
沈浩渺的眉头依旧皱着,对于他的夸赞反而有些不屑,甚至总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疫苗?意外而已,算不上我的功劳。”
“别这么看我,我犯不着,也没理由来恶心你。”钱治宁别过脸,避开沈浩渺紧盯的目光,看向楼底仍亮着的路灯。孤零零的,无来人,无往者,在寒风中发散微不足道的光,照亮不懂何时有人经过的长廊,照亮早已降霜失了生机的植被。
真像啊,钱治宁心想,路灯的光好像时刻都在,以至于被照耀指引的人都忘了,路灯是有年限的,光不是没有代价,更不是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