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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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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潭。
上方是泥,脚深陷在泥潭,一望无际的泥,天边也是泥,望樱然走得十分费劲,她看见前方有一个柱子,便努力往那边走去,手碰到那泥柱子,轰然崩塌,浇了她一头的泥,那泥里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跳,望樱花伸手摸头,一手蠕动的虫。
“呕。”这梦把她给恶心醒了,望樱然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她竟然睡了三个小时。
她赖在床上不想起,肚子咕咕叫。
想到以前小的时候,她有一次高烧,昏睡不醒,也是梦见自己处于泥潭之中,只不过没有她这个梦恶心。
之后她退烧醒来,看见妈妈趴在自己床边睡。
望樱然舒了一口气,拨通了妈妈的号码。
“樱然啊,吃饭没啊。”
“没呢,妈妈在做什么啊?”
“做饭呗,你一日三餐可得规律的呀,小心得胃病的呀。”
“知道啦妈妈。”
“对了,那个公务员还记得的吧?你还是要考虑考虑的,人家看了你的照片,很中意你的呀。”
望樱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腾起,她声音也大了些,“妈妈怎么还给人家看我的照片呀!?”
“是舅妈给人家看的,你也别生气。”
无语至极了,望樱然踩上拖鞋,正要说她是不会去相亲的,妈妈那边着急忙慌的,“先不说了,你快去吃饭,妈妈要去炒菜了,差点糊了。”
一杯温水下肚,属实是有点饿了,望樱然点开外卖软件,屏幕上出现落落的来电提醒。
“樱然,醒了吗?”
“刚醒。”望樱然开的免提,长长的美甲划在手机屏幕上,点什么外卖好呢。
“跟汀洲联系上没?他说他顺路接你过来吃饭。”
“吃饭?”望樱然想了几秒,记起方落落好像是说过晚上要聚餐的事情。
“我没他联系方式的呀。”
“搞什么。”方落落那边十分嘈杂,她快步走着,换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我一会儿把他联系方式发你。”
方落落挂了电话之后,接着给她发来一条信息,上面是汀洲的联系方式。
望樱然心中忐忑,给汀洲打了过去。
“喂,是望樱然吗?”汀洲电话倒是接得快。
“是。”望樱然跑到门口,套上鞋子,又跑到沙发这边来,拿上了小包。
“我马上到你酒店门口了,你可以下来了。”汀洲的声音里带笑,似乎是听见了她这边
的动静。
“好的。”望樱然挂了电话,对着镜子整理好头发,补涂了点儿口红,她笑了笑,镜子
里的可人儿秀气娇媚。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望樱然穿着上午去开会穿的长袖露肩衬衫跟牛仔裤,都有点儿热了,她理了理脖子后的头发,上了汀洲的保姆车。
汀洲换了一身衣服,现在他穿的是浅蓝色薄款卫衣跟白色休闲裤,青春休闲。
“其实我到了好久了,但是突然发现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他笑了笑,递给望樱然一瓶矿泉水。
“谢谢,多谢你来接我。”望樱然接过矿泉水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
“客气,我们是同龄人。”汀洲点开手机屏幕,指着她的号码给她看,“我可以加你好友吗?”
“可以啊。”望樱然点点头。
汀洲的助理坐在副驾驶,看侧脸是个稳重的大叔。
他回过头来,递给望樱然一副口罩,“一会儿下车戴上吧。”
是得戴上口罩,免得被拍到了,给汀洲造成一些绯闻。
到了地儿,下了车,进了餐厅的一个包间里,望樱然环顾四周,都是上午开会的那些人,林晚坐在那边,冲她打了个招呼。
望樱然在林晚身边坐下,问了句,“你还好吧?”
“我没事啊,一只小老鼠而已,你呢?”
“我也没什么事。”望樱然刚说完,坐在她左手边的方落落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了。
“她好像一直很忙。”林晚看着方落落的背影,说了句,“常潸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来。”
望樱然喝了口水,漫不经心说了句,“他没来啊。”
望樱然的酒量一直不错,她跟那几位成熟的女性代表一起喝了不少红酒,旁边的林晚去了卫生间,方落落在她旁边劝着,“你别喝了。”
“怎么啦?小落落。”望樱然捏捏她的脸,“你一会儿能不能送我回去啊?”
“我送不了你了,所以你别喝了。”她夺过望樱然的酒杯,冲那几个代表说了句什么,随后把望樱然扶起来。
“去哪儿?”
“要回去了,很晚了。”
方落落扶望樱然出包间的时候,林晚正用纸巾擦着嘴进来。
“林晚。”方落落喊住她,“我们要走了,你走吗?”
“行,我去拿包。”林晚看了眼望樱然,“你喝醉了?”
“没!”望樱然站直了身子,“我酒量是真的好。”
她是真没喝醉,不过靠在方落落身上很舒服,她低头一看,方落落穿的是一件毛茸茸的毛衣,怪舒服的。
林晚拿了手提包过来,她身后还跟着汀洲,汀洲脸上带着红晕,“要不要坐我的车回去?”
“不必。”方落落说。
“汀洲酒量不是很好,但是禁不住人家劝酒,人一劝他,他就喝了。”林晚站在望樱然身边,不知道是不是她喝了点酒的缘故,话变得多了,“望樱然你住哪儿呀?”
“我往那边。”望樱然指了指右边。
“我也是,那咱们同个方向。”
一阵微风拂过,望樱然冷不丁打了个响指。
“你在做什么?”林晚诧异。
“叫车呀。”望樱然冲她笑笑。
方落落站在不远处回着工作电话,眼盯着望樱然她们那边,望樱然刚才是打了一个响指么。
“哪有人这样叫车的呀,望樱然你是不是醉了。”林晚掩嘴笑着。
望樱然是真的没醉,她叹了口气,“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五秒过后,她们眼前停下一辆加长版的黑车来。
林晚皱着眉,问了句,“这出租车,应该挺贵的吧?”
“两位美女,上车。”尾生降下车窗,冲她们没心没肺的笑。
望樱然冲那边打电话的方落落挥了挥手,随后上了尾生的车。
车内还有一位老朋友,常潸。
他眼神看起来有点儿冰,望樱然问尾生,“你们原本要去哪儿?”
尾生笑了笑,他看了一眼林晚,没说话。
林晚直接坐到了常潸的旁边,她小声问,“你怎么没来跟大家一块吃饭呀?”
“有事儿。”常潸说。
他穿的黑色衬衫,顶端的两颗扣子没扣,露出一条细细的银色项链来,一闪一闪的。他
戴着黑色口罩,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尾生本想赶上还剩三秒的绿灯,不料前边一辆白色小轿车抢了先,他来了个急刹车,林晚直直撞进了常潸的怀里,一手还拉着他的衬衫领子。
从望樱然这个角度,清清楚楚看见了常潸腹部十分深刻的腹肌线条。
尾生锤了下方向盘,骂了句脏话。
林晚红了脸,她坐端正了,整理着头发,眼睛却一直瞄着常潸那边。
“尾生。”常潸一手拉了拉自己的衬衫领口,另外一只手的食指敲了敲尾生的肩膀,“注意点儿。”
“得嘞。”尾生调皮地笑了笑。
望樱然只差翻白眼了,就算算不上朋友,她跟常潸也算是认识有那么久了的人了吧,上次她差点摔了,常潸只说“坐好。”表情冷的跟什么似的,这回林晚没坐好,他倒是知道提醒尾生注意点儿了。
“樱然,你怎么在翻白眼呀?”林晚红着脸问她。
“哦,眼睛进了个东西。”望樱然拿出包里的小镜子,用指尖理了理自己的长睫毛。
像是跟望樱然说了句话之后,林晚才有勇气跟常潸说话似的。
“常潸,刚才没撞疼你吧?”
“没有。”
望樱然又想翻白眼了,合着她就一大电灯泡呗,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照到她背后的车窗,车窗外分明,有一双,正盯着她镜子的眼睛。
“啊!”望樱然丢了镜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双眼睛,准确来说,是两只眼睛在那儿,连脸都没有,直直盯着镜子里的她。
“怎么了?”林晚也被她吓了一跳。
望樱然看着常潸,不知道要不要在林晚面前说出来。
“你坐我这儿。”常潸朝她伸出手,他没戴黑色手套,伸过来的修长宽大右手,白皙细腻,骨节匀称,手背上几根青筋微露。
望樱然是跌落在地的,她握住常潸的手,借力跟他换了个位置。
林晚似乎有些不开心了,她没再说话,过了会儿,尾生将车停在了她居住的小区门口,她便下车了。
下车之前林晚冲她们挥了挥手,看着常潸挥手道别的时候,笑容倒是更加甜美些。
“我刚才在那儿看见一双眼睛。”望樱然心有余悸,她握着拳头,盯着常潸背后的车窗,现在那儿又什么都没有。
常潸低着头,嘴角微微有了些弧度。
“你笑什么啊?我真看见了。”
“正常。”开车的尾生这时说,“这眼,是管理局派来监督我们的,他们有时候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可那眼睛刚才盯着镜子里的我,像要吃人!”望樱然有些激动,但她这话却是一点不假。
那双眼睛,分明,是十分阴毒的眼睛。
“我忘了说了,他们就喜欢看美女。”尾生回头,冲望樱然眨眨眼。
无语。
望樱然坐好,看了一眼常潸,他现在没笑了,正盯着手里的手机看。
“要不要加个微信啊?”望樱然拿出手机,问常潸。
常潸抬头,“什么?”
“要不要加个微信。”望樱然凑近他,又说了一遍。
金发女人的嘴唇饱满粉嫩,常潸皱眉,再度看向她的眼睛。
“不加算了。”望樱然靠回椅背,长长的美甲碰到屏幕,发出声响。
尾生没忍住笑了出来,“快到了,大小姐。”
“别这么叫我。”
“好的,大小姐。”
“你是有什么毛病吗?”望樱然拿上包,无语地看着尾生的后脑勺。
“您这穿着打扮,就是大小姐啊。”
车停了,望樱然把包带挂在肩头,下了车。
刚下车,汀洲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真是措手不及,望樱然仿佛有那个社交恐惧症,她挂了汀洲的电话,发了信息过去“怎么了?”
她真的很怕汀洲是喝醉才给她打电话的,接醉鬼的电话让她很有负担。
汀洲的电话又打来了,望樱然接起。
尾生冲她喊了句,“怎么还不进去?”
望樱然回头,冲尾生挥了挥手,同时听见汀洲说,“你是不是担心我喝醉了?”
“所以你喝醉了吗?”
汀洲轻笑一声,“有一点,所以才任性给你打了电话。”
望樱然“嗯”一声,她穿过酒店大厅,进了电梯。
“你到家了吗?”
“到了,你呢?”
“刚洗完澡。”
望樱然又“嗯”了一声,不得不说,喝醉了的汀洲,说话声线很低沉,挺撩拨人心的。
“天聊死了。”汀洲笑了笑,接着问,“你会去探我们的班吗?感觉你跟林晚关系还不错。“
“对哦。”望樱然此时已经进了屋了,她一边换鞋一边问,“你们在哪个学校拍呀?”
“就在深大。”
“哦哦,那我有空也想过去看看。”
“好,我等你。”
他这句“我等你”说得暧昧非常,让望樱然心脏怦怦跳,这就是网上说的什么,低音炮吧。
“走吧。”常潸转移视线,看了一眼尾生。
“好的。”
“不过望樱然是怎么能看见眼的?”
常潸眼睫微动,他没回答尾生的问题。
“她不会真是。”尾生自顾自说,“画师吧?”
尾生开车开得极快,常潸沉默不语,没一会儿,车在一个公交车站前停下了。
这公交车站十分偏远,附近没什么人。
常潸下了车,尾生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公交车站里,站定了。
“啧啧啧。”旁边的草丛里传来男声,“尾生。”
“叫我何事?”尾生嘴唇动了动,“废话就少说哈。”
“你可是我们草木科的,怎么沦落到帮鸟禽科的开车去了?”那草丛动了动,接着说,“能不能长点志气。”
常潸扫一眼那草,草立马闭嘴了。
尾生笑了笑,接着后方发光的公交站牌传来“沙沙”声,白色的光越来越大,常潸跟尾生,被那光包裹着,慢慢消失了,同样消失的还有马路边上的那辆黑车。
路口那边的公交车上,小女孩摇着妈妈的手臂,“妈妈妈妈,那边发光了!”
“哪边啊?”
“就是妈妈看的那边呀,好大的,白色的,光。”小女孩眨巴着眼睛,用手比着她刚才看见的光到底有多大。
“看错了吧小宝,妈妈都没看见。”
小女孩嘟着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棒棒糖,嚷着让妈妈帮她开一下。
“又吃糖呀,小心长蛀牙。”
到了下一站了,小女孩嘴里含着棒棒糖,看着一个大哥哥走下了公交车,大哥哥穿一件皮夹克,双手插在夹克口袋里,他下车了之后,往刚才那个发光的公交车站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