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挚爱》独木幽

7、第七章

　　杨跃群在旁边听着这话，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想着傅纶好歹以前还是她的学生，自己说的话应该还比较有分量。

　　她忙开口道：“傅纶，这事儿没必要搞的那么严重吧。你这不是要毁了这孩子一生吗？”

　　傅纶根本没搭理她，只是眼神绕过詹武，看着他身后那个满脸戾气，眼睛发红的少年。

　　詹礼杰气得发抖，根本不知轻重，脱口而出就是愤怒的大吼一声：“你他妈要告就去告！我还不信我能被枪毙了！”

　　“闭嘴！”詹武回头，厉声对他吼了一句。

　　然后转过头来，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一些，“傅先生，咱们还有没有其他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小杰不懂事，是我们教的不好，我代他向你和肖同学道歉。至于肖同学，除了医药费，等他出院后，我还愿意支付他一笔营养费……”

　　“其他办法也有，但是我不要钱。”傅纶开口打断他。

　　“呃啊？什么条件您说？”这样的人企图用钱来打发果然不太现实，詹武额角微微渗出冷汗。

　　“爸！又不是多严重的事儿，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他吗！”詹礼杰还在后面愤愤不平的嚷到。

　　“你懂个屁！你个小兔崽子闭嘴，回头我再收拾你！”詹武低喝。

　　“很简单。这事儿在我这儿就两个处理办法。要么你们回家等我起诉，要么……”

　　傅纶阴恻恻的看了詹礼杰一眼，“让我把你儿子也打的和小晚一样的伤，让他受个教训，这事儿就算扯平。”

　　“不行！”詹武立即拒绝到。不论哪个办法都是他不能接受的。

　　“不愿意被打？那好吧，你们可以回去了。我的律师会联系你们的。”傅纶沉着脸下逐客令。

　　“傅先生，这个要求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詹武咬着牙说道，额头上的青筋猛跳着。

　　他还在努力克制着，若不是之前在班主任那里打听过了傅纶的身份背景，知道他的财力和人脉都不俗，是真的能将他儿子和他一起弄进监狱去关个几天，留个案底出来，不然他早就想扬起拳头直接武力威胁傅纶不要纠缠此事了。

　　“过分？你儿子打我弟弟的时候不过分？你们一家趁我不在跑来医院逼我弟弟谅解的时候不过分？”

　　傅纶的眼神冰冷的吓人，“好好想想吧。是挨一顿打划算，还是留个一辈子洗不掉的案底划算！”

　　詹武的神色变幻了好几下，“我可以答应你第二个条件，但是我的儿子，要教训只能我自己亲自教训！”

　　“老詹！你疯了！”詹礼杰的母亲在后面难以置信的怪叫到。

　　“詹爸爸，你怎么能答应这种要求！傅纶，你过了……”

　　“不关你的事儿！”傅纶冲杨跃群厉声道，女老师被他眼里的阴狠吓了一大跳，终于噎住了说不出话来。

　　“可以。你自己动手，但是我要求现在立刻马上，就在这里。我要亲眼看见！”

　　傅纶狠厉看着满脸愤懑的詹武。他的儿子是儿子，那自己的小晚就什么都不是了吗？

　　医院里这么多人，詹礼杰虽然年龄只有16岁，但身量已经和一个成年人差不多了，在这么大庭广众下打他，这不是明摆着羞辱他吗！

　　詹武的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捏，好半天没动。

　　詹礼杰似乎笃定了他爸不会打他，挣脱他妈的手，走上前来，站在他爸身边，对着傅纶满脸挑衅的说道：“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你要是有本事你就去告……”

　　“够了！”

　　话音未落，詹武蒲扇一般的巴掌便落到了詹礼杰的脸上。

　　“爸……”詹礼杰愣住了，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能颤声的迷惑的叫了一声爸。

　　看着儿子脸颊上渐渐浮现出的红指印，詹武心疼得咬牙。

　　他回头厉声对傅纶说：“傅先生，这样够了吧!”

　　“你似乎没把我的条件听清。我说的是——要他受到和小晚一般重的伤。”傅纶冷着脸说道，气势逼人。

　　“你！”詹武气得牙咬的咯咯响。傅纶却一脸淡漠，毫不退让。

　　詹武看着牛高马大一脸憨直，实际上却是一个聪明的人，也是一个极爱孩子的人。他清楚案底对詹礼杰未来和前途的影响，所以他越是能狠下心打詹礼杰，越是说明他爱自己的儿子。

　　不像有些人……

　　傅时节酗酒并不是在傅纶母亲去世后才开始的，而是一直都有这个毛病。

　　傅纶的母亲要生产时傅时节不知正在哪个小酒馆里醉生梦死着。

　　傅纶的母亲身体本就一直孱弱，怀上他以后更是有严重的孕期贫血。

　　预产期前的半个月，她一个翻身起床便一头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女人昏迷了有几分钟，醒来后便发现自己的下身正大片大片的淌着血，肚子更是阵阵剧痛。

　　她吓坏了，但已经站不起来了，她本能的想要寻求自己丈夫的帮助。

　　但那个年代还没有手机，丈夫身上有个bb机，但她没有。

　　那时候一般只有男人或者在外面有正事的人才会花钱买个bb机，成天在家待着的女人是不需要的。

　　她躺在血泊里虚弱的呼救，祈求她男人今天能少喝点，早点回来发现她，送她去医院。

　　可她的祷告并不凑效。她躺在地上流了半个小时的血，生命垂危，直到好心的邻居大妈买完菜回来后，照例敲她家的门看看她的情况，这才听到她微弱的呼救声。

　　女人再次昏迷了过去，经过医院抢救后腹内的胎儿险之又险的保了下来，但她甚至来不及看自己的孩子一眼便再也睁不开眼了。

　　傅纶在乡下由外婆带到了八岁。他知道他爸不待见他，外婆也一直对他爸很有怨言，所以八岁之前傅纶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长什么样。

　　直到他八岁时外婆去世了，他和他的父亲才不得不被迫一起生活起来。

　　尽管已经因为酗酒害死了自己的老婆，男人依旧毫不知收敛。

　　常常喝多了就随意醉到在哪条马路边。傅纶也不去找他，甚至恨不得就让他被哪辆路过的汽车压死好了。

　　因为，一旦傅时节喝多了没醉在外面，回家了就会打他。

　　狠狠的打，用皮带抽，用不锈钢的烟灰缸砸，用巴掌扇，下手之重，一点也不顾忌对方只是个小孩。

　　傅纶不清楚自己那时候有多少次是不是被傅时节打的脑震荡了，因为那会儿他自己根本没办法去医院检查。

　　那时候傅纶还小，他反抗不了一个成年男人，只能任由恶魔般的父亲在自己身上施虐。

　　傅时节会一边狠命的打他，一边咒骂他怎么不去死，不是因为生他，他妈就不会死。

　　傅纶只觉得讽刺又好笑。傅时节说得好像对他母亲感情多深似的。好像因为自己的儿子害死了自己的妻子，所以连自己的儿子也不喜欢似的。实际上傅纶知道，傅时节是在心虚，是在恐惧。

　　傅纶在外婆家看过他母亲以前的照片。

　　他长得一点也不像傅时节，倒是和他妈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傅时节比谁都知道，那天他要是没出去喝酒，早点把妻子送去医院，她根本就不会死。

　　害死她的，分明就是他自己！

　　傅时节有多少次午夜梦回都是看见那个血淋淋的女人来向他索命，所以他一点也不想看到和那个女人越长越像的孩子。

　　可那个老太婆死了，警察直接将人送到他这里。面对着和死去的妻子十分相似的那张脸，傅时节几年前的噩梦不禁又开始重复起来。梦里看到那张脸向他索命，醒来了还要看到那张脸冷冰冰的看着他。

　　那根本就不该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该有的表情！

　　有些人恐惧到极致时并不会表现得惊慌腿软，反而会从心里生出一股狠厉之气，想要那个让自己害怕的东西消失。

　　傅时节就是那种人，他看到傅纶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时，心里的惧怕就会少一分。

　　不过是个普通的任他拿捏的孩子而已，不是那个女人回来讨命了。

　　就算是，也凶不过他……

　　长期的酗酒让他的神经十分的脆弱，他变得暴躁易怒，情绪反复无常。

　　开始只是酒后会因为看到那张脸惊惧而引发心底的戾气，动手打人。到了后来就是无论喝没喝酒，情绪上来就会揪着傅纶打一顿。

　　傅纶自己都惊讶自己居然能在傅时节手下熬过那三年，那三年里，傅纶身上便一直没有不带伤的时候。

　　后来便是杨婉秀带着小晚嫁到了他们家。

　　刚开始傅纶是不喜欢他们母子的。他觉得杨婉秀蠢，根本不了解这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听媒人胡说八道一番再见个面后便匆匆带着儿子进了自己家。

　　而那个小孩更蠢，五岁了还话都说不清楚，瘦得像个小猴，脸上随时挂着一副怯怯的样子。

　　那时候傅纶已经11岁了，他依旧反抗不过傅时节，但是他聪明的知道躲起来。

　　他可不想真有一天被失控的父亲折磨死，他也不能逃走，因为他要上学，傅时节再混账，至少还会给他交学费。

　　在他成长起来，能反抗傅时节之前，他只能尽量的保全自己。

　　傅纶不常住在家里，经常是在同学朋友家蹭住，以避免和傅时节见面。

　　可他也不能长期住在别人家里，实在避无可避之时，他还是只能回家住。

　　家里的房间不多，傅时节和杨婉秀住了一间，小屁孩只能和他一起睡在他以前的那间屋子里。

　　虽然他回家不多，但他看得出来，小屁孩是真的挺喜欢他，在家里不论做什么都要粘着他，就连上厕所都要跟着。

　　也就是某一个晚上他实在在同学家住得不好意思后回家和小屁孩一起睡时，才发现那孩子身上竟然有不少淤青。

　　由于傅时节现在常常看不到他，而他自己长期酗酒引起的暴力倾向无处宣泄，竟然又将目标转移到了这个年仅五六岁的小孩儿身上！

　　更可怕的是，杨婉秀竟然不制止。她只会在傅时节打肖晚的时候，自己默默的钻到厨房里去做自己的事，假装没听见没看见。

　　傅时节初时还有些收敛，后来看杨婉秀不管，于是也就放开了。

　　傅纶是知道傅时节这个人的，打起小孩来是真的没轻重。

　　傅纶开始不自觉的护着这个可怜的孩子，毕竟这孩子的出现替他转移了傅时节不少的注意力。

　　他会在下午下课后去幼儿园悄悄接走肖晚，然后带着他和自己同学一起玩儿，直到估摸着傅时节已经睡着了才回去。

　　从那时起，傅纶就没有再在同学家里过过夜了。毕竟还带着个孩子，不方便麻烦别人。

　　结果就是有时不巧，回去后会被抓住两人一起挨打。

　　那时候小晚还小小的，就已经知道护着傅纶，把自己瘦小的身躯挡在哥哥面前了。不过好歹两人挨打的频率降了很多。

　　傅时节打不着两个无法反抗的孩子了，终于又将目标转移到了女人身上。

　　现在的他，打人已经并不是因为某种原因和理由而打了，而是精神上的暴力倾向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要打人。

　　傅纶一点都不觉得女人可怜，只觉得她恶心又愚蠢，身为一个母亲，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她活该有此报应。

　　他后来才知道，其实杨婉秀一点也不爱肖晚。

　　杨婉秀年轻的时候也不是个什么好女人，未婚先孕生了肖晚，却自己都不清楚肖晚的父亲到底是谁。

　　孩子生下来她就打算丢掉不管，是孩子外婆看着到底是条命有些不落忍，又给捡了回来。

　　捡回来后也是外婆抱着去上了户口，于是就跟着外婆姓了肖，名字是上户口的工作人员随手取的。

　　不过外婆的善心也就仅止于此了，他又被扔回给了杨婉秀。

　　可对杨婉修来说，肖晚只是个耻辱和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