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重逢》无骇姜

5、第 5 章

　　原本答应陈昊一起吃饭，但这几天的工作精神都高度集中，此刻脑中的弦一松，疲惫如掀高的浪头兜头砸下来，她一手覆住额头，拇指和食指分别按揉两边的太阳穴，企图让自己提起些力气。今天结束得不算晚，但走出来时也天黑了，距离陈昊发来消息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但他并没有发来消息询问她结束时间，她不确定他是否在等她，又或者他有别的去处，但汪卿能确定的是此时此刻没有任何美食的诱惑能大过她的床。思及此，汪卿决定反悔：不好意思，刚刚结束，主办方拉着我吃饭，实在推脱不了，改天再一起吃吧。
　　汪卿坐在出租车后座，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她想成年人为了让自己舒服点偶尔撒一点小谎也无伤大雅。
　　第二天她起得很晚，看着这个时间点，汪卿觉得早饭是没有必要了，便把肉拿出来解冻，等着一会儿做早午饭。她抱着一碗麦片看新闻的时候，夏海洋的电话打过来，阴阳怪气地说她迟到，汪卿将最后一勺送进嘴里，对着电话说今天不去了，然后果断挂了电话。很快夏海洋第二通电话又过来了，好声好气地说有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汪卿从冰箱里拿出青菜。
　　“有个公司指明要你过去。”
　　汪卿眉头微蹙，“我不是说了我休息一阵吗？从建乐出来后这几次散活儿也都不轻松，你知道的啊。”
　　夏海洋耸了耸肩，“我也说了，可以派其他经验丰富的法语翻译，但是人家态度很坚定。”他的语气颇为无奈。
　　不知道为什么，汪卿下意识觉得可能是陈昊，“对方是什么公司啊？”
　　“AC贸易。”
　　没猜错，她想了想，和夏海洋只说二人有点交集，这件事她自己去聊。挂了电话，她点开与陈昊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是昨晚他的回复：没关系，有机会再说。
　　想了想，还是给陈昊打了电话，并说明自己目前没有外派的打算，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单纯地想休息一段时间。
　　电话那头的陈昊表示理解，没有多做勉强，挂断电话，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点燃一根烟，看着窗外吞云吐雾，将烟头扔进垃圾桶后给人事打电话，让他们抓紧时间招聘翻译。
　　成年人擅长撒谎也擅长坦白，这并不是什么坏事，都是为了彼此的体面与舒适。

　　和陈昊的再次见面发生在几天后，汪卿看电影看到深夜有些饿了，便打算下楼去便利店买点速食，结果和陈昊撞个正着。他看起来不太好，虽谈不上落拓，但也透出些失意的颓丧。
　　“又见面了。”陈昊站定，笑着说。
　　汪卿看向他手里的一包烟，调侃道：“这次不买醉了。”
　　因为她的调笑，陈昊脸上露出高兴地表情，转而反过来调侃她，“上次醉的也不是我。”
　　汪卿失笑着摇摇头，“没办法，比不过您海量。”说完便打算告辞，“我去买东西了，晚安。”
　　出来的时候，汪卿看见陈昊靠着路边的车边抽烟，指尖的猩红一点忽明忽暗，见她走过来，便把烟掐灭扔进了垃圾桶。
　　汪卿表情严肃，“据科学研究，深夜吸烟的危害更大。”
　　陈昊瞥了眼扔烟头的垃圾桶，像犯了错一样辩解道：“就两口。”
　　汪卿被他这幅样子逗笑，“我又不是在指责你。”
　　陈昊自己也觉得反应过度，无奈地笑起来。
　　虽然没几步路，但是陈昊坚持送汪卿回去，到了单元门口，汪卿下车，陈昊跟着下车，汪卿看向他，直白了然的目光让陈昊犹豫了一路的话还是说了出来，“好翻译难遇，你是这个领域的人自然知道，我们是做医疗设备的，这个领域的要求高，对翻译的专业度要求也高，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的提议，我还是很希望能和你共事。”
　　听完他的话，汪卿想起前两天夏海洋气急败坏的嘴脸，“那都是客户，都是财神爷！你有病啊！你不去可以让别人去啊！那都是钱！都是钱！”
　　夜色的遮掩，让陈昊误以为汪卿在深思这件事的可行性，他再次强调，“你考虑考虑吧，然后，尽快给我答复，真的很急。”他也无奈。
　　在他上车之前，汪卿叫住他，“我考虑好了。”
　　陈昊以为她要拒绝，五官皱起来，“其实，你可以，呃，再多考虑考虑。”
　　“我真的考虑好了。”汪卿表情未变，故意逗他。
　　“好吧。”
　　“如果特别紧急的话，我可以明天就去上班，其他手续可以慢慢补。”几天前汪卿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但仅仅几天，却又如此简单地答应下来，也许和昨天划扣的房贷有关，毕竟夏海洋说得对，客户是财神爷。
　　见陈昊舒展的眉眼，她又补充道：“前几天我确实是想再多休息一阵儿。”

　　第一次去AC上班，便是坐着公司老总的车，汪卿多少有点觉得受宠若惊。
　　“又不是没坐过我的车。”陈昊亲自为她打开车门，在门边等待，一副绅士的模样。
　　“那不一样，以前是朋友，现在是上下级，没有一个下级坐领导的车是舒服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汪卿没再坐过陈昊的车，倒不是为了避嫌，主要是忙，两个人都忙。汪卿刚进公司，需要了解的太多，工作中两人也没有太多接触机会。碰上了，陈昊会关心一句适不适应，累不累什么的，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交流。因为那次翻译而事先结识的同事原本还很八卦两人的关系，见他们既和气又疏离的氛围，众人纷纷表示心碎。

　　“什么情况啊，每次给你打电话你都没空，明天是周六，周六！周六你也没空？”最近一段时间，汪卿多次拒绝赵慧的见面邀请，这一次，赵慧不打算放过她。
　　“别说你了，健身房教练都催了我好几次了，我也想出去放松放松，但我也得有时间啊。”汪卿趁着打电话的功夫去倒了杯水。
　　“这陈昊分明是个陈扒皮嘛！”赵慧道。
　　汪卿笑了两声，“我这不是刚进公司嘛，再说他们是做医疗设备的，专业性强，我最近都在恶补相关知识，时间很紧。”
　　赵慧不干，在电话那头撒娇耍赖，“弦绷得太紧，是会断的，你应该劳逸结合，而不是加班加点。”最后赵慧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周六，要么周日。
　　汪卿瞥了一眼桌上还剩一小沓的资料，选了周六。
　　临睡前，赵慧又发来消息，说明天陈昊也会来，后面还加了一个奸笑的表情。
　　汪卿翻了个白眼，然后把手机显示屏朝下放在床头柜上，准备睡觉。
　　过了一会儿，她在黑暗中睁开眼，摸到手机，发现陈昊发来一条消息：他们定了七点出发，我六点半去接你？
　　汪卿回复：好的，麻烦陈总了。后面加了一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陈昊只回了两个字：调皮。
　　原本她以为像陈昊这样的公司老总，头像会是那种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严肃模样，没想到会这么阳光积极。她点开陈昊的头像，是一个阳光下的远景侧脸，好像在看着什么，笑得很开心，露出的牙齿洁白而整洁。汪卿放在手机侧边的手指有些痒，像是那次短暂触碰后有些发烫的痒。
　　隔天一大早，汪卿素着一张脸就下楼了。天刚微微亮，陈昊在车里低头看着什么，汪卿走过去故意将脸贴在车窗上，然后敲了两下，给他吓一跳。
　　陈昊将车窗降下来，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你这叫醒服务很彻底，我算是完全清醒了。”
　　上车之后陈昊递给她一袋子早餐，“趁着热乎赶紧吃一口。”
　　汪卿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笑着说了声谢谢。豆浆还是烫的，汪卿双手拿着捂了一会儿，打算先放下等凉一点再喝，低头一看发现中间的置物区域还有一份早餐，想来是陈昊自己的那份。
　　汪卿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问：“你也没吃呢吧？”
　　陈昊看了一眼，“嗯，起晚了，买了两份就赶紧过来了。”
　　汪卿看着自己的那份，不好意思下嘴了。陈昊看出来了，转头示意她，“你吃你的，没事。”又笑着补充，“得先去沈新逸家集合，到时候得空儿我就吃了。”
　　汪卿犹豫着吃了两口，还是过意不去，话在脑子里过了两圈儿，才说出来：“一会儿凉了就不好了，你开你的车，我......”她实在想不到更好地措辞，拧着眉红着脸说：“喂，喂你。”这话无论怎么说都稍显暧昧，她别扭得很，只好低着头摆弄早餐。
　　陈昊对这个暧昧的词没什么表现，只嗯了一声。
　　几人汇合后，汪卿才知道这趟是去丰城郊区一个新开的度假村，一天是不可能回来的，她一边懊恼自己昨晚不问清楚就答应，一边庆幸出门前带了那沓资料。
　　一个高个子男人说陈昊开车稳，要坐陈昊的车，赵慧扯着他上衣给他塞到了沈新逸车里。汪卿翻了个白眼，赵慧挑着眉朝她抛了个媚眼，这货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汪卿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