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同人青玉案》暮十六

83、第 83 章

　　温客行迟迟不敢进门，身后是阿絮鼓励的眼神。他终于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爹爹。”温客行看着不大的院子里晒满了药，中间坐着轮椅的人静静地在那里摆弄药材。原来他的药都是他爹亲手负责的，要不是他娘悄悄告诉他，他都不知道。
　　温如玉抬眼看着儿子，“身子怎么样？烧退了吗？”
　　“不烧了，没事了。”温客行乖乖回答。
　　沉默在父子二人之间弥漫开来。温客行知道这次让爹娘担忧，尤其他自行将他们一家送走，甚至对自己的父母下药……
　　他一咬牙，直接跪了下去，低着头，“孩儿自知这次让爹娘伤心了，恳请责罚。还望爹爹保重身体……”
　　“衍儿，”温如玉打断了他，叹了口气，“责罚？罚你什么，你有错吗？是我这当爹的太过失败，铸成大错，却要自己的孩子背负一切……我们当年所做的一切，险些送了自己儿子的命！”他实在说不下去，“不是爹爹生气不去看你，而是……爹爹害怕，愧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这一生，为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执念，害了神医谷，害了你娘，害了你……衍儿，我没有担起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责任，害了自己的家人！其实，我知道我一直在逃避，你用这样的方式也是在叫醒装睡的我，不要再欺骗自己了，甄如玉是如何的愚蠢无能，还要自己的孩子以那样极端的方式替自己报仇……”
　　“爹爹！”温客行哭了，他终于抬起头来，“不是这样的……我承认，一开始触碰到那些陈年旧事，我愤恨，想的都是报仇，我替我的爹娘委屈，甚至质疑您的选择，武库也好琉璃甲也罢，凭什么要我一家承受那样的痛苦，我想过毁掉一切，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我和爹爹不一样，爹爹您一生仁义，可是身为您的儿子，却没有那样的仁善之心，我从来不掩饰我的恶念，我以为只有复仇才能平息怨恨。可是……在见到高盟主以死明志，还有龙伯伯临走前，笑着求我给他一个解脱，他到死都惦念着我们一家，他说放眼整个江湖，无人敢在他的甄兄弟面前妄称仁义，他告诉我爹爹是天底下最令人倾佩的大英雄。那时候，我早已动摇……爹爹，你知道吗，衍儿心疼你们，圣手贤伉俪是怎样的清风霁月，我想起来了，小时候在神医谷，就知道我爹娘的名字响彻江湖，你们不该是现在这样的！自困于这寸土小院，世人负你，您没有做错！我要把这颠倒的黑白颠覆，还我爹娘迟来的公道，我不要你们为我牺牲自由，我要我爹娘可以堂堂正正的活着，不再惧怕任何威胁。所有伤害过你们的魑魅魍魉，通通滚回他们的十八层地狱！”温客行倔强的泪水狠狠地砸在温如玉的心上。
　　他抬手落在了温客行的额头上，“傻孩子，爹娘不怕苦，最怕你出事啊！我们想你干干净净的活，能守着你，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爹，孩儿做到了！”温客行哽咽道，“我说了不止一遍，求爹爹信我，我没想过让您和娘亲承受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我没想死的。可是，在见到蝎王和药人军的那一刻，我突然在想，如果换作是您，会怎么做？甄衍也好，温客行也罢，都是您的儿子，圣手大侠一生仁义，直到那一刻我才真的理解何为仁义，我以为自己不会像您一样，可最后却依旧选择布您的后尘……有一个人说我的归宿就是地狱深渊，我是天生的恶鬼，生来邪恶虐杀，我不信，我爹娘有名有姓，我身体里流淌的，是您的血，我爹一生悲悯，我也绝不会玷污您的盛名……”
　　“衍儿！”门被打开，屋里的谷妙妙再也听不得父子二人的开诚布公袒露心扉，她扑过去紧紧抱着温客行，“你这个傻孩子，你知不知道你是爹娘的命啊，以后再也不能做傻事了！娘亲从来不觉得委屈，能够看着我的衍儿平安长大，是最大的幸福。答应娘，好好的，永远不可再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温如玉将自己的妻儿扶起身，一家人依偎在一起，久久不能平息。

　　门外周子舒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他一直没有离开，眼眶已经湿润了。
　　他终于把他的宝贝拉了回来，他不敢再去回顾这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只知道要紧紧抓住爱人的手再不放开。
　　他轻轻上前，走近了温客行他们。
　　见到他进门，温家夫妻也微微收敛情绪，谷妙妙冲他笑了一下，“子舒来了。”
　　温客行红着眼睛，悄悄喊了声，“阿絮。”可下一秒就被周子舒的动作吓了一跳。
　　只见周子舒轻轻摸了摸他的脸，笑了笑。然后，直接冲着温家夫妻跪了下去。
　　“阿絮，你……干嘛？！”
　　周子舒缓缓开口，“伯父伯母在上，这次行儿重伤，是我没能保护好他，没有履行我曾经向两位长辈许下的承诺。今天仍在此斗胆相求，我与行儿早就心意相通，定下终生，请您二位放心将他交给我，我周子舒在此对天起誓，一生爱他护他，再不让他处于危险，如今我二人更是同心同命，所以周子舒在此求亲，还望二位长辈能够将行儿彻底托付与我。”
　　温客行呆住了，被周子舒如此直白的话吓得愣在原地。他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怎么就这么突然……他好像还没将自己的事告诉爹娘吧？
　　谷妙妙瞟了一眼温客行，作为他的娘亲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直接笑着点了点他的头，“怎么？你都将那簪子送与你师兄作定情信物了，还想瞒着我和你爹啊？再说我们看着你们两个长大，你们俩那点心思跟明镜似的还能看不透？你个小迷糊，忘了你俩那蛊叫什么名字了，情人蛊啊！要不是情人，怎会种下那蛊？我家衍儿在大事上聪慧无比，怎就在情爱上还是个小傻子。”
　　跪着的周子舒都不禁一笑，认同地点了点头。
　　温客行脸直接一红，他怎么也没想到，会转到这样的场面。他羞得只想躲，“哎呀，娘～”
　　温如玉也笑了，“子舒，你可知衍儿送了什么定情信物给你？世人皆为此物争得头破血流，我家衍儿可是好大的手笔。”
　　周子舒心下不解，拔下头上的簪子，疑惑地看了看温客行，只见他扭过头去不与自己直视。
　　温如玉借过簪子，轻轻一抹，化解掉法术，簪子露出了原型，一把十字钥匙……
　　周子舒愣住了，这是……
　　“一切的一切，都为此物起。人的贪欲激起恶念，才会有那么多的乱世纷争。可衍儿竟然将此物作定情信物许给了你，看来，他比我看的透彻，在这件事上，我不如他，身外之物远没有人重要。”他将簪子还给了周子舒，抬眼看向了温客行。
　　周子舒心下激起波澜，心头一颤，直直的看向温客行。
　　温客行被他们一个两个盯着看得十分不自在，“哎呀，干嘛呀！搞得这么沉重，这东西已经没用了，在鬼谷的时候，我亲自集齐了琉璃甲，蝎王竟敢用阿湘的命威胁我，我就直接将所有琉璃甲碾成了粉，做了他的陪葬品。”
　　“什么时候偷走的？”温如玉叹了口气，无奈的问。
　　“爹爹好生不讲理。”温客行努了努嘴，“小时候明明是你送给我的，我受伤失忆，你就藏了起来，龙渊阁我记忆恢复，只不过是拿回小时候的礼物罢了。”
　　又看到撒娇耍赖的这人，周子舒他们不知道有多开心。
　　……
　　“子舒，你对衍儿的心意，我们都看得到。把他交给你，我们放心。”谷妙妙轻轻拉起周子舒，“我们也相信，你们一定会好好的。”她轻轻牵起温客行的手，交到周子舒手里，“衍儿，娘知道有子舒在，你才不敢再做啥事。”
　　两人十指相扣。

　　温客行这才知道，原来自他醒来，周子舒一直都在做准备……
　　“……成婚？！”
　　“对，成婚。我们，成婚。我会给行儿一个最盛大的婚礼，向所有人宣告……”
　　温客行彻底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