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令同人青玉案》暮十六

82、第 82 章

　　温客行的眼泪有些来势汹汹，砸的周子舒生疼。他哭的实在有点凶，看得周子舒心疼，尤其他到后面直接呛到自己了。长这么大，其实这是温客行第一次哭的这么撕心裂肺，止都止不住。
　　“乖乖，乖宝儿，不哭了好不好？”周子舒感觉温客行哭的他心都要碎了，“身子还没缓过来，怎经得住你这般折腾。行儿，听话，不哭了好不好，你哭的师兄心疼。”他轻轻亲吻着他的脸颊，舔舐他的眼泪。
　　温客行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只剩下了一句，“你个……大傻子……”
　　他从大巫那里回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记得一句话，就是“情人蛊，同命连心。”七个字，如同七把刀，扎进他的心口，钻心的疼。莫怀阳的那把剑当时把自己捅穿都没有这么疼。
　　周子舒抱着人不知道喊了多少遍“心肝儿”、“宝贝”、“乖乖”…终于才稳定下了怀里人的情绪，温客行死死地抱着他不肯松手，连他想起身给人倒杯水都不让。他能感受到温客行的恐惧和害怕，他知道今天已经到了避不可避的关头，那段记忆太痛苦，可是刀子插在心口，必须拔出来，最后再痛一下了……
　　他轻轻地把人放在床上，拉起被子裹在他的身上。刚想起身，温客行埋在他的怀里怎么也不肯松手。
　　他亲亲他，“行儿，我去给你拿水，马上就来。乖宝儿，刚刚哭的太久了，师兄怕你难受，马上就来。”
　　温客行松开他拉扯的手指，抬头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他最快速度的起身，倒了杯温水，立刻返回。一坐到床边，温客行立刻投入了他的怀里，紧紧贴在他的胸前。仿佛一只受惊的奶猫，还在微微的发抖。
　　周子舒感受到怀里人的害怕，直接选择用嘴喂人水。最后是漫长亲昵的深吻，缠绵悱恻，用最亲密的方式安抚受惊的人。
　　……
　　“行儿刚刚说我是什么？傻子？”
　　“不是吗？命都敢不要，不是傻子是什么？”
　　“嗯，我是傻子。谁让我们家的小疯子不要我了，他把我从他的生命里推了出来，我被心爱的人丢弃，我拼命的赶啊赶，才好不容易接住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小疯子。傻子差点被吓成了疯子，九天神佛他都求了，也拉不回那个狠心的人。傻子求不得同生，索性求个共死，好在神佛成全了他的夙愿，情人蛊也好，断肠蛊也罢，上穷碧落下黄泉，这次终于不会被爱人丢下了……”
　　周子舒一字一句，都在用刀子剜他的心哪。温客行简直痛到不能呼吸，走投无路坠入鬼域万丈深渊他没有悔，与鬼主两相厮杀他没有惧，到最后直面死路他唯有憾却也无悔，可如今爱人的直诉衷肠彻底击溃了他，他第一次生了悔意。
　　“那疯子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傻到愿意陪他去死！”温客行简直恨铁不成钢，“他复仇心切，与天下为敌，最后落得个与浊世共焚的下场，他也认了，你用得着白白搭上自己一条命吗！要是真到了阴曹地府，你让他……怎么面对你啊！”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嘶喊，他无力地捶打着周子舒。
　　周子舒将抽噎的人拉进怀里，“我家小疯子有着倾国倾城的好颜色，我自幼贪恋他的美色，想要抱得美人归，我早早便定下了与他共度一生的誓言，后来就反悔了，一生一世怎么够，我要他的生生世世，我这个傻子这条命这颗心都是他的，大罗神仙也好，黑白无常也罢，谁都不能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他就算要与全天下为敌，我为他杀尽天下又如何，可是……他不愿，”他的声音在发颤，压抑着悲痛，“他……以责任之名将我困在原地，毅然决然的以身为祭，他凭什么理所应当的替我做决定，\'四季山庄少庄主\'之名就比他重要呢？傻子真的想问他一句，这公平吗？”
　　温客行再听不得这人的一字一句，他颤抖着用唇堵上了那人的质问，“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请你相信他好不好，那疯子从来没有想过丢弃他的爱人，一开始他绝对没有赴死的念头！他怎么会舍得抛下傻子呢？事出紧急，背后所有的矛头都直指他，他不能放任对他们一家有恩的师门因为他陷入危险，他不能容忍他的至亲再度涉险，只能出此下策。他留下心爱之人，就是想让他守好他们共同的家，守护他们的亲人。阿絮，开始我……真的我没想过殉道的，我只是想在这乱世保四季山庄这最后一片安宁，这里有我的至亲至爱……不过最后也可能是我太过自大了吧，事情的走向不是我一己之力能够控制的了的。”他有些苦笑，“越走越远，回不了头了……我没想过死，还梦想着拼着最后一口气爬回来见你。可是，也许真的是我的宿命，我又一次……孟婆汤！”他绝望的闭上了双眼，“阿絮你知道吗，我什么都不怕，可是孟婆汤我怕了……一入鬼谷，阴阳两隔，那人他说，这才是甄衍的宿命……温客行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他会忘了他的阿絮。小时候带着一片空白记忆的温客行，一点点让师兄住进他的心房，爱上你，到最后离不开你……傻子，你是疯子活着的勇气，是他最后囚于黑暗唯一的光，若是这道光散了，他也就不复存在了！他可以接受所有的恶果，可是他死都接受不了忘了你的他自己！阿絮……”他终于将心底的恐惧宣之于口，是什么让疯子最后放弃了求生的欲望，是他发觉无法与孟婆汤相抗的宿命，是一刀一刀刻在骨子里的爱恋……
　　周子舒的心在滴血，他无法想象他的挚爱孤身一人身处炼狱时的恐惧，最后以怎样的决绝吞下“回光返照”，却依然靠仅存的意识与孟婆汤相抗。
　　“行儿乖，不怕了，再也不怕了！”他拭去人的泪水，“是阿絮不好，没有好好保护他的宝贝，让他的行儿受苦了！居然被坏人威胁伤害！再也不会了，宝儿，以后阿絮再不会离开你了，不要你替我担忧，这情人蛊是这辈子老天爷赐给周子舒最大的礼物，他终于可以将他的宝贝牢牢锁在身边了！不会让他伤，不会让他痛，这辈子的苦我家行儿已经吃够了，我要他以后尝遍所有的甜。行儿，记住，以后我们同命连心，你再不能抛下我了。”
　　温客行终于哭累了，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与痛苦终于能够与爱人倾诉，他也终于不再饱受思念和恐惧的折磨，他好累……他知道，他在一个绝对安全的怀里，他可以解除所有紧绷的神经，埋在爱人温暖的怀抱安眠。
　　“好，阿絮……我们再也不分开…了……阿絮要抓紧我的…手不放开……”一晚上波动如此大的情绪，尤其哭得那样肝肠寸断，实在耗尽了他的心神，尤其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他撑不住了。他带着心安昏睡了过去。
　　……
　　当然，过度的伤神引起了温客行身体的反复，他连续高烧昏迷了三日。惊动了一众人，连温客行他爹都急忙从后山赶了过来。
　　好在，是之前郁结之气经过这夜彻底解开，温客行的高烧是情况好转的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