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传——岁与千陌》流云菲嫣

153、忧愁

　　宋体流觞是惧怕雷电的，而此刻的百里墨云可是未曾知晓一二。流觞自是不愿让百里墨云知晓这些，毕竟百里墨云于流觞总归心存芥蒂。

　　百里墨云本就不愿尉迟凌霄与流觞有过多的牵扯，只是介于种种原因，加之尉迟凌霄刻意袒护，百里墨云这才摆出一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姿态，倘若一个万一，让百里墨云有所察觉，还不借此一刀了结流觞的性命。

　　故而尉迟凌霄一说让他们撤离，流觞连推托之词都不曾用上，便快速逃离，躲到相对安全的矮丘附近观望。

　　尉迟凌霄实力究竟如何，长此一来，流觞都未领教过。尉迟凌霄一直都处在众人刻意保护中，一展拳脚似乎成了天方夜谭，而今这般也能一探虚实，流觞想着也就理所应当的做了一回看客。

　　百里墨云面对此时的处境，自然拉着流觞越躲越远，任由流觞极力反对，都不曾停下脚步，这让流觞大为震惊，就那么一瞬间流觞以为眼前的百里墨云被人掉了包。

　　百里墨云对于尉迟凌霄的安危自是担忧，却又瞬间释怀，凤栖正如尉迟凌霄所说另有目的，但目的却不是让尉迟凌霄轻易死掉，不然也不会大动干戈谋划洪荒之乱，而今凤栖露了面却站得远远的，并不亲自参与，似乎只是拿他们作为活尸练手的猎物。

　　尉迟凌霄归来时，流觞及百里墨云便绝口不提凤栖之事，一心只想着的只是早一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尉迟凌霄也很是纳闷，眼前的二人表现出来的漠不关心却也不是二人平日的作风。二人的不上心，尉迟凌霄也不想深究下去，便将目光投向着浦海方向，沉思了片刻，说道：“凤栖恐怕真要行动了。”

　　流觞、百里墨云互望了一眼，齐声说道：“那我们还在这里等什么！”

　　百里墨云没料到此刻和流觞如此默契，余光扫过流觞如火般的衣摆，甚是不屑，然后径自朝前走去。

　　流觞对于二人言词出奇的一致当即一惊，却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催促着尉迟凌霄快些追上百里墨云的脚步。而他则是一步三回头地看向不远处被雷电击得焦黑的地面及波涛汹涌的浦海海面，突然一脸烦躁地问道：“尉迟凌霄，你不是说寻到凤栖，曦闫也就能寻到了么？如今凤栖在浦海，那曦闫又在哪里？”流觞说着立在原地，等着尉迟凌霄的答案。

　　尉迟凌霄听到流觞的问话，一愣，折身不语。

　　梓扶槐旁，幻主命曦闫将凤栖送到须臾境流放，当时曦闫领命离开了。可就在刚才，尉迟凌霄可是透过镜像听到了曦闫的声音。

　　幻主不能被他人所伤，元清境内精精怪怪对付起来自然不费吹灰之力。而在此期间，幻主并未让人搭手帮忙，由此看来幻主并不需要将曦闫召回到元清境。

　　可依着幻主、曦闫在镜像前的对话，凤栖似乎并没被曦闫流放须臾境，难道曦闫预料到凤栖会来元清境，故而才去到元清境，却与早在元清境中的幻主碰了面。

　　可从龙盘玉离开元清境时却没见到曦闫的影子，而凤栖带着全身溃烂的蛟龙是朝着血族地宫方向而去。倘若浦海滔天大浪真的是坍塌地宫所致，那么从地宫进入元清的入口早已被毁，凤栖只能从龙盘玉那个入口进入元清境，到时自会遇到暴怒中的幻主，以及那只跳出镜像的青龙。但凤栖去元清境又要做什么？难道为了青木莲祭灯？

　　凤栖在浦海出现，曦闫该是有所察觉。

　　身在元清境时，流觞似乎一直在浦海附近搜索寻找着他的影子，看流觞的样子并没碰到曦闫，那么曦闫该是埋伏在浦海的某个角落，等着凤栖落网，可其中又有许多逻辑上的错误：

　　曦闫怎会知道凤栖会来浦海，当初凤栖逃出幻界，作为幻界之主的幻主都不曾知晓凤栖去向，此时此刻的曦闫就能未卜先知？倘若是幻主召曦闫来元清境助阵，但从那时对话内容看来并不是如此，那么只有曦闫寻幻主帮忙，但究竟要帮什么忙？另外浦海上也没感应到曦闫的气息，曦闫既已出了元清境，对于华连露珠的召唤为何置之不理，这是要故意躲着他？还是那时的曦闫真是故意要将他留在元清境？没有立马回头寻人的曦闫却是一点也不担心他会如青龙一般，修为暴涨毁了元清境，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即便凤栖毫无阻碍地去到元清境，又有何能耐取走青木连祭灯？祭灯与祭台紧紧相连，祭台周围满是若隐若现的上古符文，凤栖真能如幻主那般不费吹灰之力穿过符文走上祭台？倘若真是如此，幻主一心想要把凤栖留在幻界也就说得通了，至于突然转念将人流放须臾境，恐怕也是因为幻界压根就关不住凤栖了。倘若不是，想必那时即便不被符文伤到神形俱灭，重伤在身也是在所难免，而取走祭灯的同时也等同于毁了祭台。设计祭台之人又怎会让人轻易取走祭灯！凤栖该是不会以身试险，但黑蛟在侧就不同了。

　　离开元清境时，他可将灵凡镜碎片留在龙盘玉上的乌龙身上，凤栖去到元清境，还不顺势捡了一个大便宜。尉迟凌霄越想越气愤，但此时回头已然不太可能，毕竟元清境发生的一切以及最后从镜像一跃而出的青龙的着实激怒了幻主，此时再去，只会让幻主怀疑来此的意图。若凤栖拿到灵凡镜碎片，刚好被离开元清境的幻主撞见，幻主恐怕就不会姑息凤栖了。

　　转念间，尉迟凌霄脑海里闪出的画面却是将前面的猜想一一推翻——凤栖至始至终都处在观望的状态，受控于人的黑蛟绕身而过之时，卷出的大风却只是将衣袍鼓得翩飞而起，凤栖控制着黑蛟似乎在几人身上寻什么东西，凤栖来浦海到底要寻什么？

　　尉迟凌霄一下慌乱起来，似乎明白过来凤栖到浦海为的是什么，于是便问道：“在浦海流觞你可发现了什么？”尉迟凌霄就着流觞浦海海底的行为断定珊瑚礁的秘密流觞压根就未发现，却又有些不太放心，如今再去到元清境只会让幻主生疑。

　　流觞静立在一侧等待尉迟凌霄的回答，却见人似乎对于他的问题并未上心，而是一味神游太虚。于是有些不耐烦地折下路边的繁衍生长而出的枝桠，用力扯去枝桠上繁茂的翠绿叶子，刚抬手将光秃秃的树枝送到尉迟凌霄的胳膊旁，还未点上去，听到回神尉迟凌霄这么一问，立马将树枝一丢，搓了搓手上的碎屑，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尉迟凌霄，然后将整个身子背了过去，好一阵才说道：“这和小爷的问题有关系吗？”

　　“没关系，但不冲突。”尉迟凌霄如是说道。

　　流觞一顿，无意识地扫过被绿荫包裹的林荫小道，这才转过身面对着尉迟凌霄，但视线始终停留在还未被树木遮挡完全的浦海上，说道：“每次问你曦闫的事你却要反问小爷一些毫无关联但又不冲突的问题，是想转移小爷注意力？曦闫是不是遭遇不测了？”流觞表情十分认真，却没有进一步行动的意思。

　　尉迟凌霄琢磨了一阵，似乎他正如流觞所说的那般，笑着说道：“你要的准确答案是没有，但我能从你给的答案中再给你一个更贴近的答案。”尉迟凌霄注意到流觞目光似乎停留在浦海上，继而又说道：“不相信的话，流觞可以自己去浦海一探究竟，兴许凤栖能帮得上你的忙。”

　　流觞一甩袖，回瞪尉迟凌霄一眼，说道：“别以为小爷不敢一个人去浦海？曦闫真有什么事，小爷第一个不饶你。”说着迈开步子就要朝前走，只是还未迈出第二步，便停了下来，说道：“尉迟凌霄你绕小爷！”

　　尉迟凌霄连忙作揖，一脸恭维地说道：“在下岂敢绕狐三殿下。”

　　流觞听罢，面无表情地瞅了一眼尉迟凌霄，突然一个健步绕开尉迟凌霄，躲到一颗矮树下，嘀嘀咕咕就是半天，然后心情大好地朝着前路走去。

　　与尉迟凌霄二人拉开一定距离的百里墨云，回头见二人停留在不远处磨唧，连忙催促着二人赶忙跟上。

　　听到百里墨云的催促，尉迟凌霄加快了脚程，在与流觞并肩之时，却听到流觞说：“曦闫刚刚用华连露珠与小爷联系了。不过，听到你于月前就回到了洪荒大陆，曦闫很是震惊。曦闫居然还斩钉截铁地解释说你决然不可能比他先离开地宫，然后他说他有事要处理，处理好了就与我们汇合。”流觞细细琢磨了一阵刚才的话，又道：“你们两个所说的内容似乎有些出入？都在相互寻对方，真是怪哉！”流觞说着耸耸肩，化作狐狸模样，一跃混入了半人高的草丛中，不见了踪影。

　　浦海上传来了黑蛟低低切切的嘶吼声，尉迟凌霄回头之时，一道白光自浦海而出，径直略过绿荫密布的小道上空，留下香风徐徐。

　　凤栖离开了，却未带上浦海深处苦苦挣扎的黑蛟。

　　原本消隐在荒草丛中的流觞狐狸听到自浦海而来的响动，一个机警从草丛里跳了出来，化身巨狐护在尉迟凌霄跟前。

　　闻声静立的百里墨云透过树与树间的缝隙，看向翻腾在浦海上的黑蛟，若有所思。

　　凤栖的仓促离开，让尉迟凌霄稍微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