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番外】将军今天不在家（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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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想到这个问题之后，空的心里沉甸甸的，他在冶炼炉附近徘徊许久，直到第二天清晨，天都蒙蒙亮了，才犹豫着往回走。
都已经一整个晚上了，应该是事后了吧……呃，不愧是愚人众执行官呢。
对着紧闭的房门，空的表情一言难尽。
当然，隔音效果很好，然而他的听力更好，以至于能够捕捉到从门缝里隐约流露出来的压抑喘息，就是声音听着不太对，怎么是散兵的声音，瑟瑟一点动静没有。
他抓了抓后脑勺，决定再出去走走，总不能到正中午还在坚持吧，但就在他抬脚的那一刻，屋内极短的时间内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似是雷霆降下，是雷神的力量，空听到一声闷哼，也顾不得场面能不能见人，转头推门跑进去，昏暗的房间顷刻被照亮，旖旎的气息瞬间消散，空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形，瑟瑟跪坐在床上，衣服松散地披在身上，露出半截肩膀以及光裸的脊背，上面是斑斑点点的红痕，这场景本应充斥着暧昧情色的气息，但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不，那不能称之为手，而是在断臂上延伸出一段正缓慢蠕动着重新构成类似手臂形状的黑泥，却因为黑泥与手臂连接处不时闪烁的电光而不断失败，反复被电成焦肉，她的身下是散兵，他闭着眼睛，没有动静，不知死活，脖子那里一道发紫的手印暗示着他变成这样的原因。
“……影？”半晌，瑟瑟才喃喃自语道。
空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这电光一看就是雷电将军的手笔，他快步走到瑟瑟身边，又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而尴尬止住脚步，他本以为瑟瑟会像之前一样看不到他，但瑟瑟忽然转过头来，她的眼睛雾蒙蒙的，找不到目光的焦距所在，空却明确知道她在盯着他，“你在看什么。”
空的脸顿时熟成了番茄，说话都结巴起来，“我……我不是，故意……呃……散兵——你的胳膊！”
他非常生硬地想转移话题，瑟瑟也没有过多在意，她收回视线，浑不在意，“无事，只是被人偶身上刻下的咒印伤到了。”
她站起身来，随手拢了拢披散在身上的衣服，便要往外走，空连忙拽住她，“你去哪里？！”
她连衣服都没穿好啊喂！
瑟瑟瞟了他一眼，让空看出些类似于八重大人似笑非笑的神色，“你有事找我。”
空立刻又想到刚刚在那个愚人众那里听到的，瑟瑟从稻妻建立之初便陪伴在雷神左右的消息，不禁又头痛起来，他自暴自弃地点点头，“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现在是清醒的。”
“是吗？”
看他不愿意出去，瑟瑟又重新坐回人偶身边，明明刚刚还差点把人掐死，这会儿却又爱怜地将对方揽在怀中，有一搭没一搭抚摸着他的面颊，“在这里，你怎么敢相信我的话？”
“因为你……你是影的爱人，我相信影爱着的人，不会是坏人的。”空一咬牙，说出了他从听到那个愚人众透露的信息之后便隐隐怀疑的猜测。
从酷似影的五十弦的出现，到蕴对他的忠告，无一不透露着五十弦对于他与影的关系的在意，之所以这么在意，恐怕就是因为，五十弦的双亲，正是影和瑟瑟吧。
影……
瑟瑟一时惘然，是很久没再听到的名字，以至于她花了点时间才能回忆起来，羽扇般浓密的眼睫遮住了她眼中划过的万千思绪，她似乎是陷入无言的惆怅，许久，她才轻声道，“倘若能够与影对话，或许影有办法救你出去。”
救？
“你不会以为，你只是陷入到了我的精神世界吧。”看空对于她的措辞有些迷惑，瑟瑟的眼神带着些怜悯，“在你来到此处之前，没有看到别的东西吗。”
在瑟瑟不算善意的提醒下，空才慢慢想起来，他所见到的，与瑟瑟对峙的那条大蛇。
“那是祟神留下的气息，这里的幻境中也有它的力量。现在看来，我要输了。”瑟瑟叹息道，“人世五千年，如梦亦如幻。死而复有生，我生执何念。”
不等空问瑟瑟想说的是什么，她忽然倒下去，空一惊，连忙走上去，看到她胳膊处的伤口越发扩大，仍旧有电光闪烁，阻止着伤口的愈合。
在那之后瑟瑟便陷入了长久的昏迷，醒来的散兵惊慌失措，又不敢让人看到她的伤口，只好把她藏起来。
祸不单行，踏鞴砂忽然有一种奇怪的疾病蔓延开，工人们的身体迅速衰弱下去，随着时间拖得越久，死亡的人越来越多，外出求救的人无一回归，散兵拿着将军大人的金羽信物，独自乘坐着一叶小舟，飘飘摇摇闯入风暴，寄希望于远在鸣神岛的雷电将军。
空在一旁看得心焦，也管不上他是不是愚人众的执行官，祈祷他此行能够成功，转身却对上了一双藏着黑雾的眼睛。
在昏迷了几个月以后，瑟瑟居然自己醒来了。
她目送散兵离开，没有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扫过一旁的空，神情冷淡，不做反应，转而晃晃悠悠走向丹羽长秀的房间，她的胳膊还没好，空快步跟过去，想要扶她，又想问她那天念的诗是什么意思，但瑟瑟的状态实在不对劲，空也不太确定她现在是否如那日般清醒。
跟着走到了丹羽长秀的房间，光是靠近，就已经闻到了不妙的气息，随着瑟瑟进去，才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丹羽长秀倒在一片血泊之中，生死不知，那位枫丹来的工程师站在他的身前，手中握着一把刀，凶手不言而喻。
瑟瑟走过去，一开口语气都是飘的，让人害怕是不是下一秒她就要重新倒下，“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埃舍尔笑起来，仍旧是平日里最常见的笑容，再不见老实憨厚的意味，反而透露着几分那日空曾见到的捉摸不透，“当然是做该做的事，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瑟瑟夫人？”
他所做的，绝不仅仅是为了杀了丹羽长秀。
“不管你想做什么，离开踏鞴砂，离开稻妻。”瑟瑟拧紧眉头，下了逐客令，“在雷神察觉之前离开，你还能留下你的命。”
“雷神……还会来吗？”埃舍尔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得前仰后合，“瑟瑟夫人，您希望雷电将军到来吗，看到您和别人像是夫妻一样生活着，将她置于脑后？”
瑟瑟凝眉不语，突然发难，她脚下的影子忽然涌出黑泥，铺就一道区域，直直冲向埃舍尔，埃舍尔早有准备，纵身避开，黑泥不停，将他身后倒在地上的丹羽长秀吞噬，随后瑟瑟也快步后退，躲开了埃舍尔的攻击。
两个人都不是擅长战斗的样子，至少在空的眼里漏洞百出，但是瑟瑟能操纵黑泥吞噬着碰到的一切，埃舍尔也抛出了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机关物，吐出各种元素攻击，他依旧是气定神闲的姿态，瑟瑟的脸色却逐渐苍白起来，在某一刻，她突然捂着胳膊，胳膊上缠缚着电光，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日留下来的伤。
“看来你已经没有余力了，在没有任何进食的情况下不停歇地吞噬祟神的气息，又被雷神的力量所伤，腹背受敌呢，瑟瑟夫人。”埃舍尔早已偷偷查看过瑟瑟的情况，对她的状态了如指掌，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够做到胸有成竹，“不如你跟着我回到至冬国，或许我有办法帮你解决雷神留下的伤口。”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哎呀，看来谈判破裂了。”埃舍尔惋惜着，骤然发难，掐住本就不再有还手之力的瑟瑟将她抵在墙上，“我隐约听说你应当死在了几十年前的那场灾难之中，现在却出现在这里，我其实猜测过，你是大难不死，还是死而复生，现在我们可以验证一下了。”
瑟瑟忽然想起来曾经，她也是这样被人掐着脖子，全无还手之力，迎接着死亡的到来。
是已经数不清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不知为何她回忆起一些细节，在睡着之前，她还在看着落山的太阳想着，要再看几次太阳落下又升起，才能再见到摩拉克斯大人。
正如在影向山出事之前，她也在算，已经有许久不曾见到影了，情形变得太快，在影离开之前，她为她绣的香囊也只差几针，而那个香囊现下依然在不知哪个角落腐朽。
而现在，倾奇者也离去了，不知何日归来。
为什么她总是会留下一些遗憾呢，还是说她生来就应当不圆满？
在埃舍尔逐渐加大的力气中，瑟瑟放弃挣扎般闭上眼睛，就连气息也在消失，她的头慢慢垂下。
见证着一切的空暗自心惊，瑟瑟不会现在就死了吧，那后面他看到的是什么，总不会是祟神侵占了瑟瑟的身体吧。
正在他惊疑不定之际，埃舍尔松开手，任由瑟瑟的身体掉在地上，砸出重重一声响，保险起见他又用刀子割开瑟瑟的脖子，任由血流了一地，等到连血液都干涸，他才俯身准备把瑟瑟的身体装起来带走。
空叹息一声。
然而事态在一瞬间发生逆转，本应该彻底死透了的瑟瑟突然扬起手，贯穿了埃舍尔的胸膛，她一脚踢开埃舍尔，转身推开门跌跌撞撞跑出去，空震惊地睁大眼睛，看看门外一路的血，又看看胸口多了一个大洞但也只是皱了皱眉随即大笑起来的埃舍尔。
你们人均不死怪吗？！
不是，那，丹羽长秀死了没啊？！他总该是人类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3章 【番外】将军今天不在家（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