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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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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正如穆宸所言，他常常会带些朋友来住，因而府里的下人们也很习惯，众人热络的迎了他们入门。
魏管家笑着说：“少爷又带新朋友来了呀？”
“是啊，魏伯，”穆宸开心地说，“这可是我今儿在浮生寂认识的新朋友，还是刚从外地来的呢！”
“哦？那可真是有缘啊。”魏管家笑着捋了捋花白的胡须。
“可不，”穆宸骄傲地说，“他们可能要多住一段日子，便让他们住在听竹轩吧。”
“好，好，老奴这就去安排！”魏管家笑着转头对沈尧说，“这位……”
“在下沈尧，”沈尧躬身行礼，恭敬道，“叨扰了。”
“沈公子客气了，”魏管家回以一礼，说，“请随我来。”
“有劳。”
穆宸也跟着沈尧一道往听竹轩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委屈道：“啧啧，我刚刚问你好几次，你都不愿意给我说你的名字的。”
沈尧哑然。
听说穆家小公子穆宸从小备受穆家人溺爱，到十岁时仍是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后来被献帝留在帝都后更是无人管教了，穆家给请了十几个先生，每一个都没扛过三天就被穆宸生生气跑了，自那以后便再也没人愿意做王府的先生了，穆宸也就越发放肆，成日与帝都那些无所事事的世家子厮混。倒不想如今见了，竟还是个记仇的孩子心性。
不过，一个人能在弱冠之年还保持着孩子心性，也是实属不易的。若非家中爱重，既无远虑，也无近忧，又如何能维持这份纯真呢？对此，沈尧竟有些许羡慕，毕竟这些都是他从来都不敢奢望的。
“这便是听竹轩了，”魏管家说，“沈少爷，请。”
“多谢。”
“哎呀，到了这儿啊，就别这么多礼啦！我们这儿没那么多规矩。”穆宸扶起沈尧的手，说，“来，看看，喜不喜欢。”
这院子倒是精致，也不知穆家是从何处移植来的翠竹，又以何种方式种植于院中，竟能让它在这深秋的北方矗立着。
“穆小公子和魏管家费心了，”沈尧说，“此地极好，多谢。”
“谢了又谢，还有完没完了？再说了，我都收了你的谢礼了，你也不算白住我的。”穆宸说着，还轻轻拍了拍胸口放着沈尧玉佩的地方，“好了好了，想来你也累了，我让人给你备水，你先洗洗，休息休息，晚上我再来找你一起吃饭。”
“好。”沈尧和煦的笑着，这才终于没再说谢字了。
穆宸对此似乎很满意，带着魏管家蹦蹦跳跳地走远了。
待人走后，沈尧冲着江坷轻轻点了点头，江坷会意闪身离去，不一会儿才回来，微微颔首，表示此地安全，并无暗哨。
“公子……”林语说，“我们……就这么住下了？”
“嗯，我看这儿挺好的，这院子可是比咱们那世子的院子还要大呢。怎么？你不喜欢？”
“喜欢……”林语说，“可……这是漻北王府啊……我们……”
这漻北王都派人领兵南下了，不日怕是就要与将军打起来了，主人这时竟敢堂而皇之的住进漻北王府里来，还想着让穆家小公子带他入宫？林语一时也不知该夸沈尧艺高人胆大还是说这个穆宸实在是和传言的一样愚不可及。
“主人，”江坷说，“属下也认为此举不妥。”
“哦？”沈尧悠闲的把玩着扇子，说，“可我倒是觉得没有比这儿更好的去处了。既不用暴露我们的人，还能顺理成章的达到目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谈话间，江坷敏锐的察觉到有人靠近，略一示意，众人便换了话题。
“公子，”林语欢喜道，“这儿的翠竹到底是怎么养护的呀？我听先生说这玩意儿只能在南方才能成活的！”
林语正说着，穆府的下人们便将热水送来了：“沈公子，我家主人让给您送了些换洗的衣物来，您有任何需要请吩咐小的。”
“穆公子客气了，”沈尧说，“有劳了。”
下人恭敬地行礼，示意人将东西都送到房里去。
另一面，魏管家正在穆宸书房里，说：“少爷，这可是那沈长风的二公子？”
此时的穆宸也早就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正色道：“不错，是他。”
“少爷，您既然知道是他，怎的还把人往咱们府里领呢？您还将府内的暗哨撤走了大半，这万一……”
“怎么？难道他还会暗杀我？”
“这两兵交战在即，这沈家公子堂而皇之的住到咱们府上来，实在是不得不防啊！”
“说到交战，大哥到哪儿了？可还顺利？”
“奚州费了些时日，到维州就顺利多了，今儿应该是到樊城军中了。”
“嗯，大哥到奚州的时候只有五百兵，虽然能一面强行借圣旨说项，一面以穆家军做威慑，终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那奚州知州李沐还好，通判王治怕就没那么好说话了。”穆宸说，“但到了维州，前有奚州之事，又有数万兵马，维州知州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想来接下来的，就更加顺理成章了。”
“正是……”魏管家似有为难。
“魏伯，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老爷如此安排，只怕陛下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到时候就算大公子带兵打了胜仗，也会……”
“所以啊，”穆宸笑道，“所以我才要将沈家那位请到咱们院里来啊。”
“您是想……”魏管家想了想，说，“是了，虽说只是沈家的一个庶子，但他也是姓沈的，到时候咱们把他献给陛下……”
“他是要献给陛下的，可不是以后，而是明天。”
“明天？少爷是想先下手为强？那晚上要不要给他下点药？”
“哈哈哈，”穆宸笑了起来，“魏伯，我说的献不是这个献。既然这位沈公子敢在此时悄然入京，又敢肆无忌惮的住到王府里来，必然也是他的计划的。”
“是了，我也纳闷儿呢，虽说咱们可以装作不知他的身份，但他总是清楚咱们的，如此还敢住进来，也着实是有些胆色的。就是不知他意欲何为，老奴还是有些担心呐。”
“他？”穆宸摩挲着下巴，似认真的回忆了一下与沈尧初识的情形，说，“听他的意思是想让我带他进宫去的……这个沈家二公子还真是……那毕竟是他的父兄啊，他真能如此狠心？”
“听说这位沈二公子出身不好，在沈府的日子也过得比下人都不如，只是最近不知怎的才入了沈将军的眼，府里人也才恭敬的称他一声主子……也许，是真的对沈家太失望了吧，所以才想着为自己谋条生路？”
“最近？”穆宸狡黠的一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少爷……可是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穆宸说，“他要做什么咱们就配合他去做就是，我呢，就安安心心做那个被他耍得团团转的傻子。”
“少爷？”魏管家有些不放心。
“无碍。至少他现在的目的和咱们是一致的。这事儿……由他出面倒是可以省去咱们不少的事儿，甚至还能让陛下无法迁怒与父兄。奚州的消息也该传到陛下耳朵里了，若我所料不错，明日便会传我入宫……嗯……倒是正好可以把他带上。”
“是。”穆宸的思绪太快，魏管家有些跟不上，但他知道穆宸已经有了章程，便也不再操心了。
“设宴！”穆宸大手一挥，“给沈二公子接风洗尘！”
有穆宸这句话，王府今日的晚宴也是相当奢华了，沈尧前来时便看到长长的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各色菜肴。
“哇！”林语惊讶道，“王府今儿是有什么喜事儿吗？”
“这不是有贵客临门嘛！”穆宸笑着从内间走出来，“沈公子远道而来，穆某这是特意给沈公子办的接风宴呢！”
“可是还有其他客人？”沈尧问。
“没有啊。”穆宸笑着，“沈公子，请。”
沈尧入席后，穆宸又对林语和江坷说：“你们也坐啊。”
“啊？”林语有些惊讶，“我……我们？”
“是呀。”穆宸笑着在沈尧身旁坐下。
随后，魏管家也入席落座，王府的小厮丫头们也在桌前围拢，各自寻位置坐下，倒像是本该如此一般。
林语惊讶的长大了嘴。这……虽然他家主子也没什么架子，在他们自己院子里的时候，他和江坷也是可以和沈尧同桌吃饭的，可……这可是王府大堂啊！这么大的桌子，这么多的美味珍馐，主仆同坐？
“坐啊！”穆宸一边给沈尧倒酒，一边对还站着的林语说着。
“坐吧。”沈尧说，“客随主便。”
“是！”
“是。”
林语和江坷朝着沈尧恭敬一礼之后才在沈尧之下落座。
“这才对嘛！”穆宸说，“来，我们敬沈公子！”
王府众人也举起杯，一起对沈尧说：“敬沈公子。”
“请。”沈尧一行也端起酒杯。
简单客气一番后，穆宸说：“你们别客气啊！大家都动筷吧。”
穆宸此话一出，王府众人便真的都拿起筷子，众人一边吃着一边各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似乎在这儿真的没有主子，也没有奴仆。这出奇“和谐”的大场面，别说林语了，就是沈尧也险些没绷住。
“别拘着啊，来……”穆宸说着，夹起一大个鸡腿放在沈尧碗里，“你尝尝这个，这可是我让人从东门那边买来的！这家啊，一天就做那么些，小厮去的时候都卖完了。亏得我和那老板相熟，老板才特意又给做了一只呢！不然你今日可就没这口福了呢！”
“是……是嘛……”沈尧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可不？”穆宸满脸骄傲地说，“我给你说，那老板脾气古怪的得很，只要他不乐意，就是皇宫来人，他也是不会破例的！所以啊，我这可完全是靠的个人魅力！”
“穆小公子风流倜傥，自然……”
“是吧是吧！”穆宸没等沈尧夸完，尾巴就已经翘到天上去了，“所以你也是在众人之中第一眼就看中本公子了吧！就像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将你带回来！”
“额……”沈尧本就只是客气客气，没想到这人这么能顺着杆子往上爬，绕是他再长袖善舞，也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你怎么不吃啊？”
沈尧闻言，一低头就看见自己碗里已经堆得像小山一般了。这穆小公子……是喂……沈尧皱眉，还真是……竟差点将自己比作……
“你太瘦了，得多吃点！”穆宸还在继续挑挑拣拣地往沈尧碗里塞，自顾自的说着，“也不知道你家人是怎么想的，连个人都照顾不好……要不你以后就别再回去了，我一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噗嗤！”林语忍不住笑出声来，成功获得江坷的白眼一枚，吓得林语赶紧收起笑容。
“回不去了……”沈尧低声说着，眼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雾气。
“啊……”穆宸见状一下子就有些慌了，“你别……哎呀……那什么……回不去就回不去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也回不去嘛！以后，你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吧！”
沈尧转头看着一脸真诚的穆宸，心里莫名的感觉到一丝久违的温暖。他没说话，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嘿嘿，怎么样？味道好吧？”穆宸说，“一条鱼里可就只有眼角下的这块的肉质最为鲜美了！”
“嗯。”沈尧也笑了起来，之前那点悲凉也被一扫而空了。
穆宸也很开心，继续给沈尧挑选菜品，而他自己却只喝了几杯酒而已。
第二天，宫里果然来人了。
穆宸跪地接旨后，便欢欢喜喜地走进听竹轩。
沈尧正在烹茶，穆宸也不客气，自觉的端了一杯就喝，“哇，沈公子这茶可真不错，我们家的小厮都没这等技艺呢，您之后可得不吝赐教啊！”
沈尧微微颔首，准备再给穆宸倒一杯，穆宸却一把抓住了沈尧的手腕，说：“别弄了别弄了！”
“啊？”
“你之前不是说想去皇宫看看吗？”穆宸说，“陛下让我进宫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
“啊？”沈尧还是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啊？”穆宸笑道，“赶紧换衣服去，一会儿和我一起进宫！”
“那我……穿什么衣服好呢？要换小厮的衣服吗？还是……扮作你的书童？”
“不用不用，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穆宸说着上下打量了沈尧一番，“就这身也挺好的！走了！”
沈尧一时不该做何反应，虽说这事儿正中他的下怀，但也太快了些吧……
“行了行了，”穆宸索性不再等沈尧的回答，拉着他往自己院子里走了。到自己房间门口才又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很快的！”说完便飞一般的跑进了屋里，还顺手关上了门，留下沈尧独自在风中凌乱。
“你……不觉得你刚那话有歧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