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她谁都不爱》卡其啦

2、第二章

　　“这是防风布，大家都拿一点，回去把窗子挡上。”
　　宋水绣本就是温顺性子，从前的将军府里都没人惧她，自然也提不上有什么威严。

　　胖婶拉着一个女人，看着宋水绣弯腰将东西举到自己面前。她直着身子，挑着缝儿似的眼，翘着胖乎乎的兰花指，“就这点防风布，够几间房用呢？”

　　宋水绣一僵，眨眨眼，“明天会再买些来的，主要是就瑶瑶一个人去，东西带不多，马上也系不了多少东西。”

　　胖婶被身后的胖叔拉住衣袖，冷哼一声没再多说。

　　宋水绣一家一家分好东西，她心知这些季家的仆人们是被主子连累的，她还能如何反驳呢？

　　藏在屋后的季瑶握紧手指。

　　今夜的风似乎特别大，吹得防风布总打在窗架上，“砰砰砰”的像是有人在砸东西，又吵又吓人。前头季文姝姑姑的屋里小堂妹又开始扯着嗓子嚎哭。
　　哭声被风吹乱，传到季瑶耳朵里的声响已是小的可怜。

　　“还好有我们瑶瑶买来了防风布，要不然这晚上，还要更难过。”

　　风从门缝窗缝，一切有缝隙的地方窜进。
　　母女俩躺在一张床上依偎着，不算厚重的被子严丝合缝盖在身上。

　　季瑶抱住母亲纤细的手臂，没有说话。
　　她心里明白，今夜这大风一吹，明天定会激起更多的消极言论。她和母亲，还有文姝姑姑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毕竟季家人才是真正的罪人，他们都是被牵连罢了。

　　次日一早，还未睡清醒就被匆忙的敲门声唤醒。是季文姝在喊她们。

　　宋水绣披上外衫去开门，季瑶揉揉眼睛，也跟着起身。

　　靠在门下已经形成小山堆的黄沙在开门瞬间，顷倒而下，撒在宋水绣的脚面上。

　　季文姝红着的眼眶里满是血丝，斑驳的泪痕挂在姣好的脸上。

　　“嫂嫂，楚楚病了，烧一直退不下去。”她哑着嗓子，看宋水绣的眼神满是无助和害怕，“嫂嫂怎么办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再烧下去......”

　　季文姝怀里的季楚被包得像是宋水绣和季瑶昨夜睡觉时一般严实，宋水绣轻轻拉开小孩面上的布料，看见一张烧到绯红的小脸。

　　她匆忙朝屋里喊季瑶，季瑶也快速套上衣裳跑了出来。她听了姑姑和母亲的对话，知道楚楚妹妹如今需要的是大夫。琮镇没人会看病，她必须要带着楚楚去灰土镇。
　　她往母亲放钱的匣子里拿了一些白银，急忙跑到后院牵出吃好喝好的黑马。

　　宋水绣将季文姝怀中的孩子交到季瑶手上。季文姝抱着忽然失了重量，空空如也的双臂，哽咽问，“瑶瑶，可不可以带姑姑一块儿去灰土镇？”

　　季瑶抱着堂妹就要上马，听闻季文姝的话，只能回头，“姑姑，您不善马术，若是带着您一同去，反而会拉长时间，对楚楚不好。”

　　两人看着孩子骑马远去，季文姝的泪又涌了出来，脱力靠在了宋水绣怀里。

　　季瑶一手护住季楚，让她的小脸对着自己胸口，以免遭受风沙扑鼻。自己没法挡脸，只能眯着眼任由风沙肆虐。

　　怪不得楚楚堂妹会病着，这两日的风着实是大。

　　沙子进了她的眼，带出一片湿意。

　　好不容易见到城门，守卫一看见她怀里两颊通红的娃娃，也不检查就将她放了进去。
　　季瑶向守卫问了医馆位置，直接骑着马寻了过去。

　　医馆小小一间，悬挂的牌匾都掉了颜色，几乎看不清上面的字。她匆匆跳下马，将绳子栓于医馆门边，抱着季楚推开虚掩的门，踏入了苦涩的中药味儿中。

　　须发皆白的清癯老人坐在木椅上，边上有个圆乎乎的小童在窗边煮药。

　　“大夫，您看看我妹妹，她烧的很厉害。”

　　季瑶抱着孩子的手只觉无力酸软，连带着肩都不适起来。老人抬起矍铄的眼，伸出干瘦的手点点面前的木桌。

　　季瑶赶忙将季楚小心翼翼放于桌上，看着老人掀起包着孩子的厚布。

　　老人手指在季楚额上一点，“无碍无碍，把这女娃娃抱进来。”

　　老人起身，步履缓缓走进后边的屋里，季瑶继续抱着堂妹跟进去。后屋里是两张小床，季瑶刚将堂妹放上去，就被老人赶到了前屋。

　　未睡明白的脑袋和一路的奔波，又加上始终没能放下的心，她坐在门边给黑马找了些草吃，就靠在门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姑娘醒醒，你妹妹好了。”

　　季瑶睁眼，对上小童澄澈的双眼。她转身，看见妹妹正在老人面前的木桌上爬来爬去。

　　小童递给她几包药，让她每天一副给季楚煮着喝。

　　季瑶道好，走向季楚。堂妹倒是个不认生的，正拉着大夫的白胡子笑得开心。

　　不怎么说话的老人看着笑得怪甜的小孩，也只能无奈摇头。

　　季楚看见季瑶，立刻丢下手里的长胡子，扭身朝她跑来。

　　妈呀，她这可是在桌上！

　　季瑶一惊，连忙冲去，成功在季楚抬脚要迈出木桌的瞬间，把小孩儿抱了起来。

　　老人也吓了一跳，抚着心口念，“静心静心。”

　　季楚闹过就乖了，小脑袋埋在季瑶脖颈，奶声奶气唤着姐姐。

　　季楚交了费用，庆幸自己出门时多拿了些钱，不然在另家铺子里的东西可能都没法儿带走了。

　　她问医馆要了布条，隔着包裹季楚的厚布，将她绑在自己身前。这才腾出了两只手。

　　她牵着黑马，带着身前奶声奶气的小孩往边上的铺子走。

　　“马，马～”季楚眨着滴流圆的眼睛，盯着黑马喊。

　　季瑶看着她点头，“对，这是大马。”

　　“嗒玛玛～”

　　“大马马。”

　　“大马马～”

　　季楚性子懒，小嘴半张不张，就是不愿好好说话。

　　铺子里的老板娘看见季瑶这次不是一个人，反而还带了个小孩，有些疑惑，“小姑娘，你这是来拿东西？”
　　她又瞥瞥墙角那一大袋包裹。一个人都难提了，还带着个小孩？这小姑娘还买不买了？

　　季瑶护着季楚的背，从怀里摸出银子放在老板娘面前，“漂亮姐姐，防风布还有没有呀？”

　　老板娘下意识摸摸自己粗糙的脸，眼神不自知的柔和了许多，“防，防风布啊？有的有的，你要多少？”

　　季瑶甜甜一笑，“漂亮姐姐，你看我就在你家买东西，还一次性买了那么多，可不可以给我便宜一点呀？我家好多人呢，以后要添置东西了，都来你这儿。”

　　话说到这地步了，就算不为了那几句好听的话，也得为了留住将来的客人。老板娘豪爽地承下了。

　　借着老板娘心情好，季瑶还问了她一些在这沙地要如何种菜，适合种什么菜，又买了些种子。

　　快出城门时，季楚吮着手指，肚里空空也没有哭闹，只是眼睛一直盯着不远处的羊肉包子摊。

　　在将军府时，最娇气的就是季楚这个小奶娃，爱哭又爱闹，一个不顺心就喜欢作天作地。她坏毛病也多，挑食起来好几样菜没一个愿意吃，一定要单单为了她去重做一桌。
　　为了这毛病，姑姑没少说她，可耐不住孩子一掉金豆子就心疼。结果每次教训都不了了之。

　　季楚还挑人，不喜欢的都不能靠近她。可她偏偏就爱粘着季瑶，一口一个姐姐追着她跑。
　　如今自己的亲亲堂妹眼巴巴盯着个羊肉包子，季瑶怎么狠得下心不给她买？

　　灰土镇的包子大得很，皮厚肉也不少，季瑶隔着妹妹拍拍装着钱的胸口，心疼这羊肉包子贵得很，季楚不知事，还以为是姐姐在闹她，“啊呜啊呜”笑得开心。

　　羊肉的膻味被处理的很好，热嘭嘭的香气直往季瑶鼻子里钻。她喉咙微动，咽下口水。

　　她不能和小孩子抢食。

　　季楚到底还是年纪小，厚皮吃了个大口子，肉咬两下就饱了。

　　“姐姐，姐姐吃。”

　　她舔舔油乎乎的小嘴，还在回味羊肉的香味。虽然不舍，但还是抬手把大包子举到了季瑶嘴边。

　　季瑶垂眸看一眼立刻抬头，压抑分泌出的唾沫。

　　“姐姐不吃，剩下的给楚楚包起来，饿了再吃。”

　　季楚眨眨眼，小眉头一皱，不舍地嘟囔，“楚楚都饿了，姐姐肯定更饿，姐姐吃。”

　　季瑶深吸一口气，咬了一大口包子。

　　季楚看着勉强说得上完整的包子，在姐姐抬头的瞬间，没了好大一块。

　　“包包.....”她看看季瑶咀嚼的嘴，眼里缓缓酝酿出了一泡泪。

　　“呜呜呜，姐姐好大的嘴巴，好会吃包包，楚楚养不起姐姐了呜呜呜。”

　　季瑶赶忙咽下嘴里的东西，险些被噎着，提着大袋子的手也一顿。赶忙低头安抚，“姐姐不用楚楚养的，姐姐会养好楚楚的，楚楚不要哭哭好不好？”

　　季楚将信将疑抬头，看到季瑶的同时又再次看见依旧被她举着的包子，她哭声又起，“呜呜呜，姐姐是大骗子！”

　　最后止住季楚哭声，还是靠骑在马背上被颠起又落下的升降感。

　　第一下时，季楚惊得顾不上哭了，第二下时，她的大眼睛开始四周张望，第三下，她顶着哭花的小脸开始大笑。

　　季瑶依旧一手护着她，无奈摇头感慨小孩情绪的变化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