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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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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不错，我差点不敢认你这个大副了。”大卫·安德森上将看了看身边人的装束，稍稍偏过头小声说。
“谢了，但我可不是自己想穿成这样的。”薛帕德同样尽量不动声色地回答，他不适地扭动脖子，似乎想从那件剪裁考究的军官制服里挣扎出来，这件衣服从刚才开始就似乎想勒断他的脖子。他接着说：“他们都放假了，我还在这儿。”
星联海军的上岸假次数原本就少得可怜，在治安情况紧张的星区巡逻的战舰船员假期更是少之又少，而对于全银河系最迅捷的战舰诺曼底的全体船员来说，基本就是没有。但是此时，刚刚从一片狼藉的神堡返航的战舰停靠在神堡临时船坞中接受检修，船舱里空无一人，就连轮机长都回了老家。
几天前，神堡空间站刚刚从赛伦带来的危机中缓过一口气来，军队派出人员一步三吐地收拾空间站里诡异扭曲的尸山血海，而从这场危机中力挽狂澜扭转战局的薛帕德指挥官，则被送上了军事法庭。这就是为什么全体诺曼底船员得到了上岸假的原因。
薛帕德站在光线晦暗且肃穆的联合法庭里，看着从透明屋顶处落下来的光照在四个大使身上——他们代表着神堡议会四大种族，站在高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要说他们的表情像过去般傲慢冰冷，仿佛在看着即将大祸临头的羔羊，那倒也不是。薛帕德至少从他们的表情中读出了这四个人都暗藏了不同的心思，有的想让自己看起来胸有成竹而有气度，有的恨不得看到他被关进大牢，而有的则看了他一眼就很快把视线挪开——比如人类大使。
大卫·安德森上将站在薛帕德的右边，安慰地朝他一点头，故作轻松地小声提醒些什么，薛帕德没全听清，他只听清站在他左边的律师紧张地直咽口水。
庭审从上午开到了中午，又延长到了下午。星联指派的律师从一开始谨慎地提醒薛帕德什么不该说，到后来直接去踩后者的脚；而安德森上将的职责也从一开始坐镇的军方代表，变成了平息随时要发飙的大副的火气。
“指挥官……你当时接到的任务只是支援天命号，护送议员们安全离开！但看看你都干了什么？！”阿莎莉大使忽然大声说，“你把他们弃之不顾！”
“当时霸主已经开始进攻神堡，我把那几个老家伙从飞船里解救出来，送到安全地点，立刻返航加入战斗，这是当时最合理的方法，否则星联的战舰会死更多人。”
阿莎丽人上前一步手扶着栏杆大声道：“送到？你把他们塞进逃生舱，像颗炮弹一样丢出去了。”
“我听说他们没死，还挺顺利地被找到了。”薛帕德说完，安德森上将直咳嗽。
“他们可是议员！”
“所以？”薛帕德一摊手，“在当时的情况下，保全生命是我的第一要务，不是什么所谓外交礼节。”
“保全生命？但是我们听说，”人类大使上前半步，平静地注视着受审之人，嘴角微微曲起，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你之前在沃麦尔的军事行动中，放弃救援一名队友，导致这名队友在行动中战死，而你，薛帕德指挥官对此负全部责任。嗯……那人叫什么名字来着？”
安德森听得直皱眉，他注意到法庭上的其他人开始交头接耳，四周响起嗡嗡的接头交耳之声让他意识到大事不妙，他朝薛帕德看去，果然发现他面色沉了下来，双眼抬起的刹那——安德森敢发誓，通常只有惨死在战场上的敌人才能目睹这样的眼神。
薛帕德原本紧抿着嘴唇，过了一会咧开嘴角，一个一个字往外蹦着：“艾什丽·威廉姆斯。她——牺牲了自己，为我们争取了……”
大使在十几米之外，似乎并不关心，或者没有看清对方的表情，打断道：“而士兵的生命对你而言是左右战局的筹码，指挥官，看来生命对你而言，只是数字。”
完了。安德森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他和律师花了一整天来维持一个平静的场面，不能在这里失控，他立刻小声说道：“冷静，薛帕德，他是故意在激怒你，愤怒会对你不利。”
不等他观察对方下一步的反映，大使接着说：“这会给全体士兵什么样的感觉？被你选择的那个人又该怎么想？那个叫凯登·阿兰科的人？”
这回安德森和星联军方律师都听到了指挥官先生咬牙的声音，眼尖的话，还能看到他西服下攥紧的拳头。律师先生不等他说什么，直接提前开始收拾发言资料。
果不其然，薛帕德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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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穆冷清的走廊平静突然被打破，随着法庭大门开启，人声鼎沸，这些人好像刚刚听到了什么劲爆的消息。四位大使率先走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就是人类大使，他看上去像被十级狂风卷过一样狼狈，一边疾走一边愤愤难平。
“还是和以往一样犀利啊……你该庆幸你真正拯救了这次神堡危机，他们不能真的对你怎么样。”安德森长出一口气，“但诺曼底还会被扣一阵子，用他们的话来说——什么彻底检查，安全维护之类。不管怎么说，你得到了一次上岸假。”
薛帕德脸上并没有任何高兴的神色，他比安德森想象的安静许多，望着陪审团从通道离开，甚至有些茫然。
“也许他道出了实情。”他忽然说。
“……”安德森不禁一愣，随即他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听着…”
“我明白的。”他点点头，没有再看安德森，“我明白。”
他迈步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