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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八十七章 离京(四) ...

  •   大理寺内,石良与冯全一同坐在后堂,边喝茶边等着听审。
      端坐在公堂准备问审的柳成合,吩咐衙役将犯人带上来。
      透过屏风冯全看到佩戴锁链跪在堂下的犯人,瞬间眉目紧皱不自主紧张惊讶。他来之前完全没想到今天审问的是自己府上的佣人。
      冯全怕同坐的石良看出端倪,立刻收起惊异的神色。
      尽管如此,还是被细心的石良观察到了他的神情变化。
      “冯大人,怎么啦?是这茶不够味儿?还是身体不舒服?”
      “没……没什么。”

      公堂上,柳成合敲击惊堂木发问道:“堂下所跪何人?何方人士?何处当差?”
      在大理寺监牢扣押几日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沧桑不少,跪在堂下断断续续回复道:“回大人,草民冯信,京城人士,并……并无差事。”
      柳成合眯眼问道:“所犯何罪?”
      冯信低着头“回大人,草民不知。”
      柳成合:“不知?来人,带顾牢头。”
      “是”一名衙役压着被革职的牢头走进来。
      顾牢头惊慌的跪在堂前“罪民见过大人。”
      柳成合:“本官问你,你可认识旁边这个人?”
      顾牢头微微侧头看一眼冯信,再次俯在地上“回大人,认识。是……是中书侍郎家的前管事冯信。”
      柳成合:“前管事?”
      顾牢头的身子稍稍有些颤巍“是,罪民只知道他在前不久离开了冯府。”

      后堂,面色淡然的冯全握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拳头。
      石良端起茶碗随意拨弄着漂浮的茶叶“没想到此人竟与冯大人认识。”
      冯全不以为然的说道:“呵呵……可能是府上的一个旧奴才,还谈不上认识。”
      石良别有用以的问道:“哦~原来如此,不知这奴才为何离职呀?”
      冯全端起茶碗缓缓回道:“这个下官也不知道,内人流放后,府上大小都交由堂嫂打理,佣人的事下官不曾知道。”
      石良:“也是,冯大人公务繁忙,怎会有空管这种琐碎之事。”

      柳成合转眼看着冯信问道:“冯信,你可认识此人?”
      冯信坚定道:“回大人,草民不认识。”
      顾牢头怒目侧头盯着他“冯信!公堂上你还敢说谎,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冯信再次坚决否认道:“大人,草民确实不认识这位壮士。”
      顾牢头气氛填胸的抬头看着堂上的柳成合:“大人,就是此人贿赂罪民,求罪民放他进监牢探监……”
      冯信反驳道:“你说谎,我从未见过你,何谈贿赂?”
      顾牢头高声怒吼道:“你没见过我,为何会关进大理寺监牢……”
      柳成合怒敲惊堂木“肃静,在大理寺公堂上说谎,乃是欺君大罪可是株连九族的。”
      冯信趴在地上再次重复道:“大人,草民确实不认……”
      “啪~”恼羞成怒的柳成合重重敲击惊堂木“大胆冯信,人证面前还敢说谎。”

      石良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个冯信真是忠心呀!”
      冯全:“此人不是说没有当差吗?何谈忠心?”
      “哈哈……这种话冯大人也相信?如果没有被雇用,此人怎会深更半夜探监一名刺客?”石良满是担忧的继续说道:“冯大人,这冯信与刺客勾结又曾在府上当差,府上……”
      没等他说完,冯全便急忙回绝道:“有劳国舅爷费心,下官府上并无异样。”
      “我自是知道冯大人府上无事,但就怕他还有刺客同伙藏匿在您府上。”石良面露担忧道:“这些刺客凶残之极,不查一下始终无法让人放心。啧……这个杜彦怀怎么还没回来?这样吧!石昌,尽快去通知杜国舅,冯侍郎的家人有危险。”
      “是”石昌拱手后立刻转身离去。
      “不劳国舅爷。”冯全想站起身回府。
      “冯大人别客气,保护百姓是我们的职责。”石良笑里藏刀的将人按下“冯大人可是请旨来协助查案的,这审讯还没结束,怎么能离开呢?”
      冯全挡掉他的手,站起来拱手道:“今日下官府上有事儿,先行告退。”
      石良目视前方严肃的质问道:“冯大人,此时离开可是渎职之罪。冯大人也说府上并无异样,现在有杜国舅派人保护冯府,为何还要急着回去,难道你府上另有隐情?”
      “国舅爷多虑了,下官府上并无隐情。”冯全只好坐下继续听审。

      公堂上的柳成合厉声呵斥道:“你为何探视一名去公主府行刺的刺客?为何要杀害狱中的囚犯?”
      冯信:“回大人,草民不知道什么刺客,草民只是来探视一位远方表亲。草民手无缚鸡之力,在戒备森严的监牢里没有能力杀害任何人,那人在草民刚进入监牢时就被杀害了。”
      一心想将功赎罪的顾牢头不顾场合的辩驳道:“你说谎,大人,罪民清楚的听到他们和刺客提到过固安公主。”
      柳成合:“来人,公堂上谎话连篇,罚三十大板,本官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一旁的衙役将人按在地上开始行刑。
      随着公堂上传来的一声声板子,冯全的神色也越发的凝重。

      十几下过去后,冯信的背后已是血肉模糊。
      行刑的衙役都被提前嘱咐过,手上用着巧劲,看似皮肉炸裂但并不要命。
      柳成合:“你受何人指示,为何要杀害狱中刺客?”
      疼的龇牙咧嘴的冯信时断时续的回复道:“草民,没有杀,害任何人。”
      柳成合:“给本官狠狠的打。”
      几下过后,冯信便昏死过去。

      此时冯全眼中似乎有几分凶狠,如果此人被打死就再也不会有证据,指向冯府和二皇子。
      石良仿佛看穿他心思似的,在柳成合命人将冯信泼醒时,走进公堂“柳大人,此人咬死不认,我们也不能屈打成招,再找找证据吧!”
      冯全跟着走出来“国舅爷,撬开他的嘴,我们便能早日破案,以防夜长梦多呀!”
      柳成合站起来拱手说道:“冯大人此言差矣!逼供也讲究循序渐进,冒进将人打死,岂不得不偿失。”
      石良:“呵呵……柳大人说的有理,冯大人不曾上公堂断案,不懂流程可以理解。”
      冯全:“柳大人,刚才不是想用水将人唤醒,继续审案吗?”
      柳成合:“呵呵……我被此人气的一时昏了头,多亏国舅爷提醒。来人,将冯信带下去严加看管,吩咐仵作给他好好上药。”
      “是”

      衙役将堂下的两人带出去后,冯全拱手对石良说道:“看来今日已无法继续审问,下官先回府……”
      “冯大人急什么?”杜彦怀大步走进来“案情错综复杂,还要留冯大人一起分析线索呢!”
      “下官……”冯全刚要开口推辞。
      杜彦怀冲天拱手说道:“皇上,得知冯府可能会有刺客,已经派五军营守在府上。冯大人大可放心的留下和我们一起查案。”
      冯全霎间脸色发白万分忐忑,石良刚派人去通知杜彦怀,这会功夫怎么能惊动在宫里守灵的皇上?怕是这几人手中有什么证据,要将我软禁在此。
      冯全虽是不安,但见他们没有明着扣押,爷知那些证据还不足以给自己或冯家治罪,或许根本就没什么证据,只是他们的揣测。
      冯全面露感激的拱手道:“多谢皇上,多谢国舅爷。”怎么才能尽快传消息给宫里的蓉贵妃和二皇子?

      早上听闻大成坊被屠,晕厥过去的韩玉澈申时才醒。
      韩玉澈无力的喊道:“来人”
      蒙元听到声音急忙跑进来,走到床前将人扶起来“王爷”
      坐起来的韩玉澈问道:“太妃知道吗?”知道本王气晕过去的事儿吗?
      “回王爷,没让太妃和王妃知道。”
      韩玉澈点点头“现在千影阁还有几人?”
      “回……王爷,现有梁州一百五十人,辽西八十人,百越国边境还有不足一百人。”
      气恼的韩玉澈青筋爆出,挥手将旁边的枕头扫落在地。
      吓的旁边的蒙元后退一步。
      韩玉澈怒吼道:“千影阁非常隐蔽,又有大成坊掩护,怎么会被发现?去查那些人是怎么找到那里的,说不定千影阁还有内奸。”
      蒙元解释道:“王爷,不会的,影阁都是无牵无挂的孤儿,又是属下一手训练出来的,他们没理由背叛王爷。”
      韩玉澈怒目圆瞪的看着他“那你说为何会有人找到千影阁?”
      惭愧的蒙元低着头“属……下不……”不知道。
      韩玉澈握紧拳头“去查,还有魉刹,不管他们有多神秘都要给本王找出来。”
      “是”
      蒙元心里比谁都清楚,千影阁对韩玉澈意味着什么。这些年王爷几乎是抛开一切,耗尽心血的筹建千影阁。

      蒙元准备离开时,千宏慌张的跑进来跪下拱手道:“王爷”
      “起来,又有何事?”
      千宏站起身回复道:“启禀王爷,杜彦怀带五军营的人围住了冯府。”
      韩玉澈不敢确信道:“杜彦怀亲自带五军营包围的冯府?”
      千宏点点头“是”
      韩玉澈:“可知原由?”
      千宏:“说是有冯府有家丁私藏刺客,皇上下旨保护冯府上下安全。还有,今早冯全去大理寺,午时未见出来。”
      韩玉澈抬头问蒙元“那晚探监何人带你去大理寺的?”
      蒙元:“回王爷,说是二皇子府上的冯管事。”
      韩玉澈:“冯管事?”
      千宏:“难道大理寺那边已经找到,韩承贤毒杀韩香音的证据啦?”
      韩玉澈蹙眉道:“应该还没有,如果已经找到证据,大理寺会直接下令抓人,而不是将人软禁起来。”
      蒙元:“王爷,趁他们还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们要立刻反击才有胜算啊!”
      沉思片刻的韩玉澈问道:“蓉贵妃和韩承贤知道此事吗?”
      千宏摇摇头“应该还不知,况且杜彦怀是以保护冯家的名义看守冯府的,应该一时半刻还无法引起他们的注意。”

      韩玉澈起身,背着手在房里来回踱步“派人去通知何冲,让他想办法将冯府被软禁一事告知蓉贵妃和二皇子。”
      千宏有些结舌道:“王……爷,属下听闻孙志浩官复原职,何将军已回南衙禁军。”
      韩玉澈定步吃惊道:“什么?”
      千宏重复道:“孙志浩官复原职,何冲将军已回旧部。”
      蒙元:“禁军记录模糊,没听说刑部那边有结案的传闻呀!”
      “没结案就官复原职,怕韩玉成早已知晓其中猫腻。”韩玉澈握紧拳头在门口来回往返。
      蒙元提醒的叫道:“王爷?”
      韩玉澈:“只有趁守灵,亲自进宫一趟啦!千宏你去通知太妃、王妃和世子半个时辰后准备进宫。”
      蒙元拱手说道:“王爷,属下听下人说,太妃娘娘正备车准备去陈太师府。”
      “陈太师?”韩玉澈一时想不明白,就算与舅舅家走动也应该是陈太师来看望母妃才对,母妃怎么会亲自去陈府?
      蒙元:“属下听说,太妃派人去请陈太师过府,但回来的人说陈太师病重卧床不起,陈夫子课业繁忙也未能来给太妃娘娘请安。”
      韩玉澈冷哼一声“哼,这个时候还畏手畏脚!蒙元去准备一下,我们一起去陈府,探望陈太师。”
      “是”

      陈君思听下人传话说,太妃和琅昭王要亲自登门探望陈太师,便立刻吩咐佣人将陈暝装扮成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一切准备妥当后,陈君思将两人迎进陈暝的卧房。
      坐在床上的陈暝掩面轻咳“咳咳……老臣给太妃娘娘,王爷请安。”
      “兄长快免礼,这里都是自家人,这又没有外人无需拘礼。”陈太妃略显担忧的问道:“兄长怎么病的这么突然,可有传太医来瞧瞧?”
      陈暝示意陈君思去扶陈太妃坐下。
      陈暝示:“年纪大啦!都是一些老毛病,不劳烦太医。”
      对他这样的措辞,坐在一旁的陈太妃心里明镜似的“还是请太医来瞧过才放心,齐嬷嬷持本宫名帖,去太医院请太医。”

      陈暝的神色有些紧张,当初装病时他就不同意,这要是被当场拆穿,自己的老脸还往哪儿搁呀!
      一旁的陈君思拱手道:“嬷嬷留步,太妃娘娘,父亲早年在外征战,身体多处旧伤。前不久刚请太医来看过,已留有药方,无需再去请太医过府。”
      陈暝淡淡忧伤道:“唉……是,年纪大啦!算算我比太后还大一岁,想……”是到年纪啦!
      陈太妃制止道:“兄长休要胡说。”
      韩玉澈:“舅父老当益壮,定会长命百岁。”
      陈暝:“多谢王爷,太后葬礼在即,太妃和王爷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啦?”
      陈太妃强忍恼怒的叹一口气“哀家和王爷,唉……”
      韩玉澈劝解道:“母妃,莫要气坏了身子。”
      看两人似有难处,陈暝追问道:“这是怎么啦?太妃,发生什么事啦?”
      陈太妃:“不满兄长说,哀家和王爷是被赶出宫的。”
      陈暝差异的问道:“本赶出宫?”

      陈太妃点点头,把被赶出宫的过程添油加醋的描述一遍。
      听到自己的妹妹和外甥受到如此大的委屈,当即气的吹胡子瞪眼的陈暝,就要进宫去理论。
      “无缘无故殴打当朝亲王,光天化日下草菅人命,还有没有王法……”
      “父亲!”陈君思欲重新将他搀扶到床上。
      陈暝厉声斥责道:“你闭嘴。”
      虽不在朝为官,但陈君思也很清楚如今的局势,极力劝阻道:“父亲,这怎么说都是皇上的家事,我们也不方便……”
      陈暝:“你懂什么?什么家事?皇族的事,就是国事。你姑母他们势单力薄孤儿寡母的,你我怎可袖手旁观?那些人简直不给他们留半条活路。”
      陈君思佯装妥协道:“父亲教训的是。但是,如今我朝上下都在忙太后的葬礼,父亲现在进宫怕只会惹的皇上不高兴。儿子还听说,被一同赶出宫的固安公主,昨晚就进宫给太后守灵了。百善孝为先,太后毕竟是王爷的嫡母,我看还是先让王爷进宫守灵,葬礼过后再上奏皇上也不迟。”

      陈君思的话并无丝毫责备的语气,但让人听的心里极不舒服。表面听似乎在讲不合时宜,但细听又好像在说,一个年过四十的王爷还不如一个劣迹斑斑的侄女懂礼数孝道。
      这话更是加重了陈太妃的怨气,但听他说到礼孝也好向前劝道:“兄长,君思说的有道理,哀家今日吩咐澈儿尽快带着承昂进宫去守灵,但他不放心你的身体执意要跟过来看看。”
      陈暝气愤的甩开陈君思,对其他两人拱手说道:“多谢太妃,王爷,老臣身体并无大碍。今日,太妃和王爷尽快进宫守灵,免得落人口实。太妃放心,王爷被打和家仆被杀之事,老臣定不会袖手旁观。”
      见他如此恼怒,两人便知已达目的。

      送走两人后陈暝对着陈君思狠狠训斥道:“你把为父的话当成耳旁风啦?你说替我去拜访太妃,你就是这么拜访的?”
      陈君思拱手赔罪道:“父亲,这是皇上和两位王爷兄弟之间的家事,我们怎好去……”
      陈暝拿起旁边的茶碗摔在地上“他们也是我陈家人,你早就知道他们受的这些委屈,还如此信誓旦旦的置身事外!”
      陈君思也怕将人气出什么好歹,立刻跪在地上拱手赔罪道:“儿子知错。父亲,虽然固安公主嚣张跋扈行为乖张些,但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掌掴当朝亲王且还是自己的皇叔。”
      见人又要发作,陈君思话头急转“儿子做法确实不妥,不该不顾家人死活。但固安公主遇刺,儿子不得不去公主府给敏敏和弘儿授课。琅昭王是父亲的外甥,这……这劭儿也是儿子的亲外甥,算起来这固安公主也是家人。”
      陈暝气的直哆嗦“你……你什么时候变的如……如此牙尖嘴利啦?”
      跪在地上的陈君思抬头满眼哀伤的看着他“父亲,儿子弃武从文已有二十年啦!”
      “你……”心虚的陈暝被杀掉七分恼怒,退身坐在太师椅上。
      “父亲,太妃是家人,镇燎王妃也是家人。如今太妃只有琅昭王一个儿子自是疼的紧,但镇燎王妃也只有一个儿子并且对她这个儿媳更是疼在心里。我妹妹的儿媳掌掴您妹妹的儿子,父亲觉得怎么惩罚好?就连皇上也只是将人赶出宫,父亲进宫如何上奏?”
      “你……今日太妃亲自登门,你我如何还能袖手旁观?”
      “皇上吩咐的国事父亲都敢驳,如今皇上的家事您要掺和吗?”
      “你?”想起前几年众多朝臣不认当今圣上的事儿,陈暝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请父亲三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离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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