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升职日常》浮华梦一场

43、招揽

　　皇后诞下嫡子，却产后大出血。

　　太医们使出浑身解数，总算止住了皇后的血保下了中宫的性命，在三日后五皇子洗三时昏迷了许久的皇后总算醒了过来。

　　因为皇后命悬一线，五皇子的洗三宴并没有大办，只是在皇帝为五皇子赐名「皓杰」后便低调结束了。

　　嫔妃们听到五皇子名字时都泛起了心思。

　　比起早殇的大皇子「皓瑞」那继承大统明显的暗示，同为嫡子的五皇子的名字便轻了很多，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皇帝的心思。

　　也有人猜测皇帝是担心太贵重的名字会折煞了孩子的性命所以选了寻常的。

　　无论如何，经过一个月的调养，皇后的命总算是保住了，并传出旨意说待立春后恢复嫔妃每月请安。

　　能接受嫔妃的拜见，至少短时间内皇后的身体还撑得住。

　　中宫不仅诞下嫡子，还把命保了下来，这种情况下无论当初后宫中人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如今都熄了下来，后宫也终于一扫这一年诡异的气氛，变得正常起来。

　　何谓正常，当嫔妃们开始准备争宠，且互相走动时便是如此。

　　比如今日午后，永和宫来了一位稀客。

　　“上次来见姐姐犹记得还是去年秋，如今这宫中又热闹了起来，妹妹今日来叨扰还望姐姐不要怪罪才是。”说这话的是武美人。

　　苏南槿自然是记得武美人的，二人都是承运三年进宫选秀，有着几个月在淑女宫居住的交情，哪怕期间没说过几句话，可同年入宫便是这后宫里最紧密的一种情分。

　　就比如她和婉昭仪一直不对付，可就因为同年入宫这一虚名，苏南槿再不愿意也要维持着每个季节去婉昭仪的启祥宫坐坐的交情，对方亦是如此。

　　武美人的到来倒是个稀客了，她虽然位份不高，但在这宫中也是有些恩宠的。

　　承运三年入宫的妃嫔，如今除了婉昭仪和苏南槿，就属这武美人能让皇帝记个脸熟。

　　于是她端起温柔的笑说：“无妨，最近天气好，原本想着也是去各宫拜访姐妹续续情分，即便妹妹今日不来，隔日我也会让宫人邀人过来说说话。”

　　武美人很快回应说：“姐姐真是个念旧的人呢！妹妹只惋惜这几年没能同姐姐多走动些，如今永巷来了很多新人，乱的很。”

　　再怎么乱，我也爱莫能助啊，苏南槿暗道。

　　所以她说：“新人进宫，我就想起当年咱们入宫的时候，也是那般样子，看什么都觉着新鲜，有时不慎还冲撞到贵人，索性宫中旧人们是宽空大量的担待着我们的过错。”

　　武美人能够有些微的帝宠，那就是个有脑子的，她很快听懂了苏南槿的意思。

　　“姐姐说的是，她们偶有出言不敬妹妹也不会同她们计较。”然后她话锋一转说，“只是有的新人厉害的很，前几日那曾采女在御花园和朱官女子撞见了，二人闹得不愉快，曾采女赏了朱官女子的侍女一巴掌呢。”

　　“哦，还有这事？”这两人发生何事苏南槿自不会关心，这话只是给武美人垫话罢了。

　　武美人点头说：“真真有此事呢，这朱官女子虽然是宫女出身，但好歹也侍奉了皇上有些日子了，如今自己的宫女被个新人羞辱自是气不过，那日直接夜叩咸福功宫的门请顺婕妤出面为她做主呢。”

　　“这也——”苏南槿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朱官女子是顺婕妤的宫女，如今成了皇帝的妃嫔，受了委屈不去求皇帝反倒去求顺婕妤，这听起来就挺可笑了。

　　顺婕妤能对曾采女做什么？

　　这是当宫女久了，心态还没有转变过来，有些蠢了。

　　武美人看苏南槿的表情也懂了，她自顾自的说：“是啊，您说这可不就是一团糟吗，估计顺婕妤那日也不好受的很呢。”

　　她笑了几声后转而叹气道：“这事吧虽然好笑，可婢妾那日回去仔细想了想也难免生出唇亡齿寒之感。婢妾在这宫中位份低微，若是没有个依仗的话若哪天受了委屈，可不是像朱官女子那般迷茫吗？”

　　苏南槿这才品出武美人此行的意思。

　　她快速想了一会说：“宫中之事自由皇上和皇后做主，若真受到委屈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武美人无奈的说：“婢妾在这万千佳丽的乾宫中宛如浮萍，怎敢用此等小事去打扰皇上？如今皇后娘娘诞下嫡子，又在调养身子，自是不能让她徒增烦恼。不过姐姐却忘了一个人，这乾宫可是有三位主人。”

　　皇上，皇后，以及——太后。

　　太后？

　　苏南槿忽然来了精神。

　　她察觉方才自己似乎理解错了武美人的来意。

　　武美人在这宫中交好的妃嫔不多，苏南槿搜索枯肠想了几个名字，然后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杨官女子。

　　杨官女子是太后的人，这是皇帝当年亲口对她说的。在结合如今武美人说的这句话和她的表情，答案呼之欲出了。

　　“妹妹说的是太后娘娘？”苏南槿露出疑惑的神色问道。

　　武美人点头说：“正是呢，婢妾原先觉着太后如同那九天上的星星高不可攀，可拜见了几次后才发觉太后娘娘也是个极好说话的人呢。妹妹说句僭越的话，好几次姐姐带着四皇子去拜见太后时，婢妾觉着娘娘可喜欢四皇子了。”

　　苏南槿懂了。

　　武美人这是来替太后给她递橄榄枝的。

　　这橄榄枝在几年前皇帝试探她的时候没有递过来，却在皇后诞下嫡子后出现了。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让太后注意到她了呢？

　　苏南槿仔细回忆了下皇帝和太后的几次交锋，最近一次是在几个月前新年宴上，郑官女子烟花事件暴露后，太后和皇帝之间火花带闪电的眼神。

　　皇上和太后，他们在之后定是说了些什么。

　　而这些或许导致了太后今日派武美人过来。

　　依附太后？自是不可能的。

　　若是苏南槿如今没有任何宠爱，没有子嗣，那么侍奉太后保命或许是一条路。可如今她诞下了四皇子，后宫地位逐渐稳固，又怎么会做这件事呢？

　　况且，当年她就品出皇帝不喜太后，更不喜嫔妃依附太后。

　　试想一个妃子不想着皇帝，反而事事以她的假母亲为马首是瞻，皇帝会开心吗？

　　是以，太后这镶着荣华富贵的橄榄枝苏南槿不能接。

　　“我身份低微断然不敢去时时叨扰太后她老人家，过个几年等皓行长大了让他多去陪祖母，承欢膝下方才是天伦之乐。”苏南槿说道。

　　又同武美人聊了几句，她端起了茶杯。

　　端茶，送客。

　　“婕妤，若是武美人回去在太后那边编排，咱们这里——”兰草担忧的说。

　　“无事，太后是个宽容大量的。”苏南槿说着这话，心里也颇为无奈。

　　不过比起让皇帝不喜，还是选择得罪太后吧。后者顶多就是被敲打，前者那是万劫不复。

　　......

　　兰草的担忧并不假，武美人在见过苏南槿后次日便以献经书为名拜见了太后。

　　原封不动的陈述了在永和宫的话后，武美人跪在太后面前俯下身去。

　　“华婕妤真是这么说的？”

　　“不敢欺瞒太后。”武美人恭敬道。

　　“承欢膝下，天伦之乐，她倒是孝顺。”太后嫌弃道，“行了，你下去吧。如今皇帝也停了你的避子汤，你好歹也是有些恩宠的，早日怀上龙胎便是报答哀家了。”

　　武美人离去，张嬷嬷看太后的脸色不太好。

　　“这宫中自以为是的人永远不会少，以为有点宠爱，生下个孩子地位就稳如泰山了？”太后嘲笑说。

　　张嬷嬷温言劝慰道：“华婕妤年轻，有的事不懂，不知您的好。”

　　“哀家看她知道的清清楚楚，就一门心思向着皇帝去了。”太后剪了一支牡丹说道，“若不是皇帝那日同哀家划下了线，哀家还看不上她呢。”

　　张嬷嬷接着说：“奴婢说句越矩的话，太后您其实不必那么急，入宫的新人不少，可以慢慢挑。”

　　“新人有何用？照哀家看这次入宫的新人没一个能出头的。下次选秀还要再等三年，哀家可以不牵扯前朝，但总不能在后宫当个瞎子！防患于未然，这几年哀家怎可能放任对皇帝的想法完全不知？”

　　“况且哀家也没打算让她做多少事，也就是给点好处，等之后用得上她时偶尔替哀家打听打听，顶多同皇帝吹几句枕头风的事。可这才开了条口子她就急着拒绝，摆着不给哀家脸。”

　　良久，太后才说：“她拒绝哀家是因为相信皇帝，相信皇帝对她有心，可惜哀家明白咱们这位皇帝的性子。君心？情分？笑话罢了。你说，若是哪一日她发现自己所依仗的情分只是空中楼阁，会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呢？”

　　“太后~”张嬷嬷欲言又止。

　　“别想多了，华婕妤再怎么样好歹也是为皇帝诞下子嗣的妃嫔，哀家念此不会做什么大事，否则越了线惹得皇帝不忿得不偿失。”太后悠然道，“可今日之事哀家记下了，等来日若是碰上了机会顺水推舟略作敲打、惩戒一番，也好出出哀家心里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