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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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标准早报》。”伊西斯想了想回答。［1］
一份不入流的报纸，每日刊登一些上流社会的小道消息和许多广告。
达西没有听过这份三流报纸的名字，但他还是蹙起了眉头——是谁把乔治安娜失踪的消息透露给媒体的？这无疑会引起对方的警惕，对乔治安娜的处境造成威胁。
他马上在心底把知道这件事的几个人名字过了一遍，心底隐约有了猜测。一刹那间，他冷淡的脸色甚至可以清晰看出几分恼怒。
夏洛克·福尔摩斯适时评价道：“一份每天出售不超过两千份的报纸，伊西斯小姐，你比许多金鱼要善于观察。”
伊西斯柔声微笑，这位福摩尔斯先生比她认识的那一位更加恃才傲物，不过有了那一位的经历在前对比，她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些天才们的怪癖。
于是她说：“感谢你的夸赞。那么现在我是否需要继续说下去？”她看向达西。
达西点了点头。
“你妹妹的失踪并不是一桩意外，在没有更准确的信息前，我不能说更多，至少眼下她是安全的。”伊西斯说，“只是我得提醒您一件事情，在你担心妹妹的时候，也不要忽略你的妻子，或许你该带她做一个检查——她怀孕了。”
达西的表情错愕极了，这个消息让他的脑子有一瞬间空白。
“稍等。”他做了一个手势，冷静地缓慢松开了椅子扶手，克制地问：“您说的完全肯定吗？”［2］
他的语气比一开始客气了许多。
他非常重视他的妻子。夏洛克·福尔摩斯想道，但是最近他和妻子发生了一点摩擦，所以他没能及时发现他妻子怀孕这件事。和他妹妹的失踪有关？
福尔摩斯挑了挑眉梢。
女巫点头：“没错。让我看一看——怀孕的时间不超过六周，孩子的状态非常健康。但是你得提醒你的妻子不要为其他事情太焦虑，最好你们能认真地谈一谈。”
她给出了诚恳的建议。
“是这样没错，孩子的状态与母亲的心理健康分不开关系。”那位神秘的东方青年彬彬有礼地开口，“如果那孩子顺利出生，将来会和达西先生你一样，是位绅士。”
言下之意是说，那孩子是个男孩，且前途大有可为。
女巫看了他一眼。
告知普通人孩子的性别对于神秘侧人士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做法。因为许多人可能会因为这不是他们理想中的孩子而剥夺孩子来到世上的权利。
假如发生这样的情况，他们就必须为这个孩子产生的“因果律”负责。所以女巫很少告知父母孩子是男孩女孩，未来是什么样的人。
但看来，东方的规则和她们所信奉的并不一样，又也许是她总是遇到一些特立独行的人。
达西向他们道过谢，又继续听其他选手给出的信息。但他已经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听其他人讲话的时候总有些心不在焉。
……或许该请一位家庭医生来为莉齐检查身体。他记得达西家族有一家私人疗养院的股份。
他认真思考着这些，完全忘记了他还没有来得及验证伊西斯的话的真假。
来自南美的女巫师皱着眉头看了达西足足一分钟，用一种在场所有选手都听不懂的语言讲了很长一段话。
翻译的表情十分惊讶，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没有犹豫就将这位南美巫师的意思转述：“在你的身上有一个非常巨大的阴谋发生，……苏帕伊正在凝视着你。你必须想办法对抗命运，否则你的家人将会和你一起承受灾难。”［3］
话音未落，在场的人表情都不约而同产生了几分怪异。这种堪称“恶毒”的言辞，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听到，然而达西的多年来的教养让他没有跳起来斥责巫师。
但那位能与死去灵魂沟通的灵媒迫不及待跳出来指责巫师的说法是无稽之谈，达西先生的命运非常完美，他的事业和家庭都会顺遂。
“死神大概要五十年之后才会看这位先生一眼。”灵媒耸了耸肩，给出截然不同地说法。
伊西斯弯了弯唇角。不过属于她的环节已经结束，她没有插话的打算。
——在节目表现亮眼并不是她需要履行的合约内容，她要做的是不被福尔摩斯这个侦探淘汰，保全节目组所剩不多的尊严。
达西的面色缓和些许。
接下来几位选手说的话都保守克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有些甚至完全复制了前面的人的话。
最后一个是夏洛克·福尔摩斯。
那位东方人绕到伊西斯身侧，微笑着和她搭话：“我听说这位福尔摩斯先生和我们这些人都不一样。他不属于通灵者，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侦探，但是能力比我们中绝大部分人都要强。”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伊西斯微微一笑。假如不是这样，节目组根本不会花一大笔钱请她来救场。
一笔让女巫都心动的财富。
实在没办法，在现代社会，买坩埚和魔药材料以及炼金时需要的金属元素，都得要钱。加上神秘侧与普通人的社会隔绝已久，伊西斯也不是社交狂.热分子，女巫炼制的药品和炼金产物难有合适的正经渠道出售。所以即使是女巫也不得不想方设法努力挣钱。
上节目，多好的挣钱机会。
感谢福尔摩斯！
危白月——名字十分绕口，但始终不愿意取英文名的东方人，诧异地扬了扬眉头：“看起来你很看好这位侦探。我还以为大部分通灵者都会恼怒这些固执相信科学即真理的……呃，无神论者？”
“科学即真理。”伊西斯重复了一遍这几个词，“那真不巧，我也相信这个。”
危白月：“……”
他错愕地看向伊西斯，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天啊，你可是本身就不科学的女巫！”。
“我觉得阁下可能不太了解科学。”
女巫弯了弯唇角，对一个试验要经过成百上千次才可能成功的女巫来说，他们是最相信科学的人了。比如超微量电子天平、流量积算仪这些仪器，不仅是人类科学的体现，也让女巫的实验更加精密，减少了许多无意义的失败。［4］
女巫喜欢人类的科学。
东方的神秘通灵者一时半会没有办法接受“女巫居然如此爱好科学”的事实，他半晌终于失魂落魄地“哦”了一声，从伊西斯身边如游魂飘走，开始寻找下一个搭话对象。
在他行动的过程中，福尔摩斯也开始陈述自己的观点。
“你和你的妻子最近出现了矛盾，看起来你认为，她和你的妹妹失踪有所联系？你们的社会地位差别不小，这桩婚姻不被你的亲人所看好。”
福尔摩斯的语调很快，需要仔细倾听才能跟上他的思路。
“你妹妹的失踪和你身边认识的人有关，显然你这么认为。但是你还没有找到证据，于是你只能上节目求助——因为你认为这档节目播出后的影响力会让对方有所顾忌。和你的妻子有关，并且你认识但没有太多的交集——是你妻子的姐妹。一门不得不打交道的亲戚。”
他没有说那些前面的人已经说过的信息，尽管被节目组有意安排在最后一个出场，他还是给出了足够精彩的回答。而且从达西先生的表情上看，夏洛克·福尔摩斯显然全部说对了。
伊西斯在心底赞叹。
不愧是价值五十五万英镑的对手。
“请问您是怎么看出来的？”达西彬彬有礼地询问。实际上，比起一群难以揣测的通灵者，一位货真价实的侦探从潜意识中更受达西信赖。
只是绅士的风度不会让他将此表现的分外明显。
但伊西斯看得出来，她和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在人类社会中，越是身份地位越高、越能够得到足够多资源的人，越容易产生对自己固有认知的傲慢。
他们从没有见过魔法和巫术，便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世上不存在这些。
这位达西先生也未必相信。
尊重与倾听是教养与礼仪使然。
伊西斯垂了垂眼睛，又想到和节目组的约定，不能让福尔摩斯占据节目全部的焦点。她看了眼不太想解释如此简单的问题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为了五十五万英镑开口说：“您知道，从一个男人的衣着打扮中往往能看出他的婚姻状况——假如他没有其他的男性或者女性情人。”
至于其他的结论，就很顺理成章地由此一概推出了。
她简单的解释对达西来说已经足够，弄清楚推理的细节对他来说意义不大，毕竟他不是一个侦探。
“谢谢你们的解答，福尔摩斯先生、伊西斯小姐。”
角落里的东方青年耸了耸肩，有人已经领先他们一步，被雇主记住了姓名。
竞争压力真大。
………
在所有选手发言完毕后，达西需要为他们的发言做出评价——毫无疑问，说的最少的第一个大学生，还有福尔摩斯说的完全正确。
至于伊西斯和那个东方人，都对“孩子”发表了言论，这一点暂时无法判断是否正确，但除此外他们说的也非常到位。
在节目组和达西商议后，他们给了夏洛克和伊西斯这一个小环节的最高分。
意味着他们在下一轮，能够比其他选手更早一步和达西进行交流与沟通。
中场休息。
达西回到后台去了，伊西斯抬眼看了看，猜他大概要给他的妻子打个电话。
只剩下选手们坐在一处。
东方人正在与那位南美来的巫师搭话，谁也不知道他们言语不通是如何沟通的。节目组的人走进来，拿走桌面上的文件袋，路过伊西斯身侧，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伊西斯咬着吸管，喝完最后一口树莓汁，无声无息地从休息室离开。
夏洛克视野的余光掠过她的衣角。
袖口内有个三角形套嵌六芒星的图案，代表什么？
守护？祝福？其他？［5］
伊西斯一走出休息室，便看见节目组的负责人左顾右盼，面露焦急。他看到伊西斯，极力表现他平静威严的一面，可惜他心绪不宁，让效果适得其反。
“伊西斯小姐，我们花了大价钱请你来，是希望你能够压制住夏洛克·福尔摩斯的风头。”
但伊西斯在第一个环节的表现没有达到节目组的预期，这让他们不由得再度回忆起上一季被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一句“金鱼”无差别攻击的窘迫。
“你们没有说清楚要求。”伊西斯皱了皱眉头，“你们只是希望节目组的焦点不仅仅在夏洛克·福尔摩斯一个人身上。”
就节目组提出的要求，伊西斯认为到目前的表现来说没什么不妥。
“好吧。”节目负责人抒出一口气，他焦躁地原地转了两圈，抬手摸上他发丝稀少的头颅，“也许是我们没有说清楚，但是伊西斯小姐，接下来的节目里我们希望你的表现足够亮眼，最好能完全盖过夏洛克·福尔摩斯的风头。如果能让他在节目里毫无存在感就更好了。”
“这不可能。”伊西斯说，“代表他的那颗星星非常耀眼——这说明他不是可以被忽略的平庸之辈。”想让夏洛克·福尔摩斯毫无存在感，不如把他的镜头全删了更合适。
事实上，节目组不是没想过利用剪辑的手段，但在福尔摩斯的压制下，其他人实在太难以剪出精彩片段，而且夏洛克·福尔摩斯根本不会顾及节目组的颜面。如果他们敢胡乱剪辑，那等着他们的将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对这档节目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的无情嘲讽。
节目组会名声扫地。
此外他们还必须顾及另外一位福尔摩斯——
种种局面，说明节目组即将走投无路，希望都寄托在伊西斯身上。
无论她是个高明的骗子还是货真价实的女巫，上帝啊，只要能赢过福尔摩斯就行！
节目组神情严肃：“伊西斯小姐，我们已经付给了你五十五万英镑，最起码，你一定要成为这一季节目的最终获胜者。”
“如果有需要，节目组会尽力帮助你。”
“帮助？”伊西斯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古怪地扬眉。
“是的。我们会尽力给你足够详细的资料，比如这一期针对达西先生失踪的妹妹，节目组已经收集到了一些相关的线索。”
“没必要。”伊西斯打断他继续往下说的心，“比起提供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可以再来一瓶树莓汁吗？”
“要刚刚休息室里的那种。谢谢。”
她礼貌补充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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