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一光年

4、序曲之三

　　八点五十五分，朱莉亚总算赶得及站在电梯口。这里位于‘艾米达’100层，是个足有三层楼高的圆柱形大厅，和行政区简洁明朗的风格不同，镂空贴金的装饰花纹和半垂于空中的巨型水晶灯吊灯把这里衬托的富丽堂皇。它是分割行政区和生活区过度空间，再上面就是首脑集团平时的生活区了。每天，“坦纳丝”星球的七位最高首脑的秘书都会准点在这里迎接自己的上司，并且沿路汇报今天一天的行程，而“艾米达”忙碌的一天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九点一到，电梯门应声而开，约瑟亚·卢斯和往常一样穿着统治阶级的制服从电梯内走了出来，不得不承认他的外貌是“艾米达”所有智慧结晶的体现，金色的及腰长发，如蓝宝石一样的眼眸，还有那美神一般的脸孔和身材，哪怕最挑剔的评论家都会衷心地折服在他那摄人的美貌下吧。由于身高的差距，朱莉亚几乎要小跑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期间，朱莉亚飞快地汇报着今天行程，因为今天有重要的庆典仪式而每个细节都是不能忽略的，所以多花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时间。两人一步入办公区，所有工作人员立刻放下手头工作起立敬礼。这位星球的最高统治者只是用他那一贯冰冷的视线扫了一下，举起右手示意人们继续工作便大步流星地朝自己办公室方向走去。要知道，和面对公众截然不同的，冷漠中混合着高傲的神情，才是真实的约瑟亚·卢斯啊。
　　朱莉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深吸了一口气。幸好过关了。心情不由得也放松下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手心冒汗竟然到连笔也握不住的程度。本来已经能收放自如的工作因为早上耽误准备时间而变得不自信起来。时至今日朱莉亚仍然不会忘记刚上任那会因为手忙脚乱而出频频犯错的情形。‘难道是我要求过高吗？’约瑟亚那如同琴声般悦耳的声线冷冷地回响在四周，让朱莉亚背后的汗毛也跟着竖立起来。头脑中不停地盘旋着那些不称职人员被拉去“回炉”的传闻。冷酷的帝王对于不能及时领会自己意思的人从来都是缺乏耐心的。好一点的会被脸上刺青再无情地赶出‘艾米达’，糟糕的则会送去生物研究院重新洗脑或送去兵工厂改造成半机械的人工体。‘请原谅，下次绝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朱莉亚无法直视约瑟亚那犀利的眼神而不得不垂下脑袋回答。过后，露茜慎重其事地对她说，‘要知道约瑟亚大人从来不会警告两次，你如果下次再犯错的话谁都保不了你了。’所以朱莉亚更是绷紧神经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付这位挑剔的上司，因为她知道那不只是语言上的威胁，弄得不好自己可是会莫名其妙地消失也说不准。
　　一放松心情，脑袋就开始发疼。唉，醉宿果真要不得啊。正这么想着，露茜突然出现并适时递给她一杯“莫斯利”星球产的咖啡。朱莉亚见后立刻笑颜着开，撒娇地贴上前去：“我要是男人就肯定娶你了。你真是贴心啊，亲爱的。咦？这可是稀罕物啊！你从哪里搞到的？”“莫斯利”星球因为在星际港的归属问题上得罪了“坦纳丝”星球，从而遭遇了政治和经济上锁国，因此，很多“莫斯利”星球的特产在黑市上被抄到了天价，不过有些东西就算有钱也未必能搞到手，就好比这个咖啡，听说连黑市也难寻它的踪迹，往往有货都会特供一些首脑级人物，一般平民根本连长眼的机会的都没有。
　　“啰嗦，有的喝就喝，问什么？”露茜瞪了朱莉亚一眼道。
　　“是。我多嘴了，我错了！”朱莉亚煞有其事地对露茜敬了个礼。约瑟亚·卢斯的机要秘书共有四人，其中露茜职位最高，说起来朱莉亚的直接上司应该是露茜才对。
　　“少贫嘴！有事问你。”不知道为什么，露茜脸色霎时严肃起来，对朱莉亚使了个眼色。朱莉亚马上领会的跟在她身后，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A区。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需要避开众人密谈的呢？注视着露茜背影，朱莉亚的心情也跟着严肃起来，明明刚才还一切正常，难道是什么严重的突发事件？
　　两人来到一间闲置会议室，露茜进去后打开了屏蔽功能，这样一来无论是谁都不会知道她们的谈话内容。朱莉亚越发困惑地看着她这一系列举动。心情也莫名地紧张起来，只是行动上却没有丝毫迟疑地一同跟入会议室。
　　坐下后，露茜先开口问道：“你下个月是不是到退役年限？”
　　朱莉亚点头回答：“没错啊。”艾米达所有工作人员，无论工作多出色，只要到了退役年限都要被更新换代掉，这是绝对没有商量的惯例，
　　露茜又问：“那么你想好以后怎么办了吗？”虽然平时两人聊天也会涉及到这个话题但是却没那么认真地讨论过。
　　“应该会离开‘坦纳丝’星球吧，你知道我这里没什么亲人了。”露茜眯着眼观察朱莉亚说话时的每一个表情，在这种寂寞无声的环境下被人盯着不妨，让朱莉亚不由得心虚起来。难道露茜察觉到什么了……
　　沉默了片刻后，露茜拿出了一个信封推到朱莉亚面前：“这个是去海利欧星球的船票。”
　　朱莉亚立刻警觉地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露茜仰面叹了口气，接着双手环胸道：“你说呢？你做过些什么你自己最清楚不过，难道要我把话挑明吗？”
　　朱莉亚听到她这么说脸色刷地一下全白了立刻站起身，露茜则摇摇头又把她按回位子上。“不必慌张，你放心。我是想帮你。”
　　朱莉亚心中犹如无数面小鼓在敲击着但是仍然强装镇静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露茜绕回到朱莉亚的面前，动作优雅地将自己那蜜棕色的卷发撩到肩后。不紧不慢地回答：“事到如今好像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吧？我只知道你现在处境危险，估计不久他们就要动手，你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朱莉亚抬起头眼神闪烁地注视着好友，她实在猜不出为什么露茜能违背自己最重视的原则来帮自己，而且这很可能同时也会将她自己置于险境：“为什么帮我？”
　　露茜苦笑着回答：“有些事不能用理性判断。你知道，要在短短数十分钟内做决定还真是件困难的事。忽然，她那完美的脸孔透露出难得一见的挣扎表情：“如果硬要说为什么的话……，朋友一场，我不想看着你受绞刑。”
　　“你放了我，这样做你想过后果吗？你……。”朱莉亚有些哽咽，让友人为自己冒险是她最不愿看见的事。所以长久以来她从没有透露心中的秘密给任何一个人知道，就算是露茜……，那么，至少在秘密揭露的那天，不会有人因为她而有所牺牲。
　　“我们平时也没表现的很亲密，所以没人会怀疑我。无论怎样，还是亚当斯呢，不是吗。”亚当斯—露茜的男友，优生种人类中的翘楚，“艾米达”的“大总管”，就算是七人首脑集团也要另眼相看的人物。朱莉亚曾见过他几次，只是每次看到他的时候，他都没给过她好脸色。想来，对于女友交她这样的原生种人类做朋友是不赞成的。
　　“露茜……。”自从植入义眼朱莉亚就再也没有流过眼泪，但是想到友人为了自己甘愿冒险还是深受感动。
　　“好了，快走吧。”露茜打开会议室的门，用手扶着门框回望朱莉亚。“再见，朱莉……。”说完便转过身，没做停留地离开了。
　　会议室又恢复到之前的死寂。被独自留下的朱莉亚趴伏在桌上，将脑袋埋于双臂间，好像对于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气愤，她不由地低吼一声：“可恶……。”傻瓜！为什么要这样不计后果地帮我呢？将我交给出去不就好了吗？露茜，你知不知道，这样一来我会很不安。如果你因为我出事，我想这辈子绝不会原谅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