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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劝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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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叡本不想来。
他着实不想见凤子歌,一见就觉得自己可恶可恨,他怎么敢见?
可是圣太子逼他,那贱妇也逼他!
他再三求见圣国太子,次次被拒。
好容易见一面,竟是叫他去观刑,那贱妇又去主帐丢人现眼!
还是因为献宠贿赂……他如是针扎一样小心立着,只盼着上首太子不要连坐,将他一并发落。
撇清道:“都是这贱妇一人所为,未曾知会下臣,太子想如何罚都是应当,不必容情。”
主座上圣国太子似乎对他厌烦,不想看见,那后帐又有人来频频催促,他见圣太子和颜应对……又转身对下首冷言。
“凤子歌先前是你的侧妃?”
他不敢认,也忙撇清:“是有这个谣言,但那贱妇悍妒,下臣,下臣其实并未……”
“这凤家反杀圣军,下臣当真不知…”
一时间被问得惊骇,怕极了圣太子找借口杀人。
连帐外沉闷的刑杖声他都忘了幸灾乐祸。
无暇顾他人,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向上偷瞟,窥探上首神色。
竟见圣国太子身侧个来了个粉裙少女,华灯下身上亮光闪闪,人也是灿灿生辉。
他才发现少女手脚都锁着银链,正在太子身边附耳说话。
一时不解,半响明白。
这,这这……这不就那军营传的那个囚宠?
又一想那日元军掠人,根本掠的就是圣洇流的人!
叫他拿吴国作筏,退元军,灭了自家江山……还扬了他圣洇流的名声!
他无限悲苦,又无限惶忧。
已经到这一步了,圣国还会怎么处置他们呢?
我为鱼肉跕上摆,哪敢问刀何时落?
就只能听上首发话。
那宠囚约莫是待得帐里久了不快,向太子撒娇。
太子也都笑纳,一一安抚。
他听得头皮发麻,还不见第二句话。
终于那宠囚走了,太子又道:“吴国于孤,并无多大意义,也无多少能用之物。”
“唯有一个凤家有些骨气。”
他险些瘫坐地上,凤家可是反杀圣军的人!
“凤家如今只剩凤子歌,”上首似是思索,“吴侯就待孤去劝降,见了旧主,总会有些触动的。”
他为难:“凤子歌性情执拗刚烈,怕是不愿见下臣。”
又道:“怕是…还会相对下臣不利。”
圣太子不在意道,“那就当孤送她一个手刃国贼的机会,便作为孤招降的诚意。”
“这……”
他张口无言,圣军已经得到所想要的,自然不会将他放在眼里。
却不想,是这般随意于他们生死。
“圣太子…这般过河拆桥……你,你就不怕天下人言,就不怕说圣军不义!”
上首笑笑:“你叔父从陈国叛出时想过天下人言?”
“陈国好歹是接了传国玉玺,你们也敢立国……滑天下之大稽!”
“若说不义,吴国倾覆就是早晚之事,因为早该还回来了。”
正好这时刑杖毕了,有人进来回禀。
“吴侯若是不能胜任,吴妃想必也愿意代劳。”
他一颤,再不敢推辞。
那贱妇毒的很…
便就被押到了关俘虏的营帐。
他觉得凤子歌应当无事,起码此时而言,她的性命比他与那贱妇值钱得多……
但他不敢看她。
“子歌,”他低头说话,“你还好么?圣军为难你了么?”
凤子歌淡淡打量他,是吴绸新锦,当季花样。
不管他们如何,这昔日国君过的还是不错的。
“你来劝我归降圣国。”
吴叡嗫嚅,“子歌,我们山穷水尽了。”
“就降了吧。”
他未见她发怒,叹气道:“圣洇流已经打下了四个国,吴国,也早是他囊中物。”
又为自己辩解:“这回吴圣合兵攻元,所以我们吴国皇室才免了屠戮!”
“你看那陈国,就活了一个柳恪。”
“这也是我作为国君,给家国做的最后一点…”
他被打倒在地,凤子歌扼住他的咽喉。
“大言不惭,吴国怎么就有你这等懦弱小人!怎么就让你们这等蠢蛀掌权!”
“子歌,子歌别杀我!”吴叡畏死,一下喝道:“凤子歌!你敢犯上,我是你的国君!”
凤子歌顿住,道:“你的确是国君,这位子,也是来路不正。”
“自从你被封为太子,就已经与圣国开始勾结,这太子之位,就是勾结外国得来!”
她一把将吴叡拖起,一路拖到营帐门口。
“借刀。”她对看守营卫道。
看守营卫还没反应过来,吴叡凭死挣扎着滚出营帐,连滚带爬地跑了。
一面跑,一面狂喊:“疯了!这疯妇,疯妇!”
圣营守卫还道:“凤将军,可要我等抓回他?”
凤子歌:“……”
这圣军的诚意确实很足。
“呵呵呵。”
忽听一阵笑声似银铃,飘也似的顺风而过。
凤子歌在帐边望去,一队侍女簇拥着个华服少女。
那少女偏头与侍人说话,又是笑声阵阵。
欢快得像只林中雀,而不是笼中鸟。
她也听过圣太子有一位宠囚的事,但她一直以为是被迫……难道不是?
可这军中战俘身份,能欢快得起来么?
“保佑她别过来。”
看守营帐的士兵暗暗念着。
“这是……她怎么还真就过来了!”
都躲闪不及的样子。
凤子歌暗自觉奇,又见那少女当真笑眯眯走过来。
还未看真切,却被帘布一挡,守营兵士交叉兵戟架在帐帘前。
凤子歌逼退营帐之中,见帘上映着交戟影子,皱眉思索。
这等阵势,是防那姑娘?
“里面是谁呀?”
她听那姑娘问。
“不说话我要告诉殿下,你们不理我。”
凤子歌:“……”
只听兵士道:“殿下交代了,这里不能问,也不能进。”
“哦。”那姑娘点点头,“那没说不能说话对不对?”
“这……”
“那也没有说,不能撩开对不对?”
“姑娘您别!”
她听见一阵细密铃铛响,又是少女笑声。
“和你们玩儿的!还当真了…”
“馥姝,咱们走吧。”
守卫长舒一口气,道:“殿下料得真准,最该防的就是姑娘了。”
另一个道:“是啊,姑娘任□□玩,什么都想看一看…”
“还好守住了。”
听着这话转身看见帐中字条的凤子歌:“……”
那字条上还署了名,“娇栀。”
“照常理来说,凤子歌应是巾帼英雄。”馥姝叹息,“但是在三册,女子领兵只是会被嘲笑,说她‘不被当做女子对待,所以在粗糙军营而已’。”
馥姝出口又觉会带坏娇栀,忙又补救:“姑娘千万别比!这是凤子歌无福气…她纵是有军功门第,那也不曾有人娶她…”
“姑娘?”
娇栀好似没听。
她等了一会,听娇栀问,“凤子歌被俘虏于泻月峰,是吴妃干的?”
馥姝想了想军中流言,道:“应是如此,据说吴妃代替吴侯劳军,而后,战马都力气不支……就。”
娇栀想通了。
那凤子歌怎么还没杀了吴叡呢?
她去的时候正见吴叡滚出来。
虽说耽搁了这么多日,策天卷很可能找不到,毕竟这时节这地界,遍地的钉子与细作……
但还是不甘心。
就上去踹了两脚,搜了身,不在。
这就找不回来了……
她的人能趁这次收编吴军安排进来…但也要时间。
若是能得凤子歌,再叫她假意投向圣洇流……那就多一支军队呀。
圣洇流怎么可能只是看中凤子歌,分明更觊觎凤家军……
“馥姝,”娇栀暂时按下这事,问,“殿下呢?”
祁原在圣洇流身后跟着默不作声。
与柳恪相比,凤子歌的价值更高,不仅有将帅之才,更有姓氏威名在吴。
这对于吴地彻底归附可是一大助力。
但祁原这回什么也不言,也不提醒小心娇栀那细作。
太子与他有嫌隙,倒不如叫这小子自己看看自己纵出了什么妖孽,纵出了什么后果!
“不出殿下所料,姑娘确实来过了。”
得知这点,圣洇流连眉头都不皱。
祁原皱眉,这又才过了几天,这小子又陷的更深了!
爬都爬不起来了吧!
“殿下,若是凤子歌不降也不自戕,难道就一直放着么?”
祁原觑了一眼营帐。
圣洇流道:“自然是有期限的。”
“孤给她七日。”圣洇流对祁原淡笑,“那吴侯没用,但吴妃却是十分得力,尤其是待凤子歌。”
祁原想到了传闻吴妃是怎么让凤子歌兵败的,心里古怪得厉害,凤子歌,竟一再栽到这种人手里…
“殿下…”
面前来了个侍女,见着了祁原忙低下头。
祁原偏头,看见污眼睛!
“怎么了?”
“殿下,姑娘唤您早些回去…”
祁原捂耳朵,不成体统!
圣洇流觉得娇栀这样娇气了,不然稍微受点委屈怎么过?
那还不哭死了?
没有他怎么办……
便斥道:“真是任性,不知孤有公事么。”
又对祁原道:“这丫头惯不得,孤得好好管教!”
便跟着那侍女回去了。
祁原:“……”
他冷笑两声,都找这种借口了么?
还管教娇栀?
呵,说得出口。
“七日的期限,必须让她归降圣国!”吴妃受了刑也还有比吴叡大的底气来说话。
“你和她说,她不降你就是死,她怎么会不答应?”
吴妃皱眉瞪他,“你现在还要什么颜面!要紧的是保住命!”
吴叡被提醒,记起屈辱和恐惧。
他吼道,“你懂什么!她今天差点杀了我!差点杀了我!”
“要是让她杀了你,她就能降圣国,我宁愿她杀了你!”吴妃一把将枕头掷过去,“想不出主意,就少在这里碍眼,滚!”
“你这毒妇!你!”吴叡被砸了头,怒火上涌,恨道:“没有本侯,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没有本侯,他们能容你活着?白白给你一个君侯夫人名声!”
他话出口,自己却似悟出什么,喃喃,“不错呀,你只能筹谋祈祷本侯活着,有本侯,才会有你。”
吴叡笑出声,略带癫狂地上前。
吴妃骂,“你这个废物,你敢!”
“啪。”吴叡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人偏了脸。
“好好想,贱人!”
他出了多年郁气,此时荒谬地志满意得。
这贱人,早就该打了。
真是快意。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一侍女打扮的人到吴妃身旁,拿手帕给她擦泪。
“你……他怎么敢打你?”
吴妃忍泪吞声,道:“我为他夺了太子位,我为了他争活命的机会…吴叡这条丧家犬到我这里装白眼狼!”
她一下拂乱床褥,牵动杖刑。
“姐姐,圣国太子他有宠囚,咱们根本安排不进人…”那侍女丧气,“吴叡瞧姐姐也不得圣国太子高看,自然轻慢。”
“若是没有那个宠囚,让我得幸于太子,那依着太子爱宠的劲头,什么封侯封爵,定就是降王的待遇了!”
吴妃摇头,“哪有那般容易,那宠囚就住在主帐里,咱们又进不去主帐。”
“不必进主帐,”那侍女笑,“我在卫国沛门,习得一种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