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踏花归》霏云

3、三、

　　跟随月珑姑姑前往秦川的弟子都是准备参加这一年试剑大会的种子选手，修为俱在金丹以上，更有几位已经修成了元婴，其中一位便是掌门林言霜座下的大弟子柳南风，也就是林南羽的大师姐。
　　只有两个人例外，那就是宛辞和林南羽，宛辞比林南羽晚一年入门，三年前修到灵窥，算得上是新弟子中比较不错的，林南羽就不用说了，修为在七香谷中有跟没有区别不大，向来被人当废物看待。
　　修为达到金丹便可御剑，于是这一行人脚程自然是快，不出小半日便到了秦川境内的青石关外。
　　眼看着青石关就在眼前了，林南羽实在是坚持不住，站在柳南风的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角，“大师姐……快停一下……我不行了……”
　　柳南风急忙收势，停了下来。
　　林南羽从柳南风的剑上一跃而下，抱着旁边的树吐了个昏天暗地。
　　躲过了晕车晕机晕船，竟然没躲过晕剑！
　　真是乌鸡鲅鱼。
　　“师姐，你还好吧？”宛辞从宛清的剑上跳下，忙跟过来。
　　林南羽五脏在腹内翻滚着，虚弱地摆了摆手。
　　柳南风不疾不徐地走过来，手掌贴在林南羽的背心，渡过一股真气，林南羽顿觉五脏安稳了不少。
　　“南羽师妹学会如何引真气了吗？可不要浪费了南风师姐的真元才是。”宛清不阴不阳地笑道。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尤其全是女人的地方，宛清是宛辞的师姐，算得上是林南羽的头号黑粉。既看不惯林南羽霸占这掌门弟子的位置心安理得地当个废物，又生气偏偏这废物能当掌门的最后一位亲传弟子。
　　“关你什么事！”宛辞转头狠狠地剜了宛清一眼。
　　“宛辞！你给我老实点，下山前师父让我看着你，你再对我不敬，就滚回白鹭山去！”宛清怒道。
　　“凭什么听你的，要回去也是月珑姑姑说了才行。”宛辞一扬眉毛。
　　“都住口！同门同支，口中如此刻薄，成何体统。”柳南风眼风扫过，掌门首徒威仪自是有的，宛清讪讪地闭了嘴。
　　宛辞幸灾乐祸地冲宛清做鬼脸。
　　林南羽靠着树喘匀了气儿，裹紧了身上的斗篷，秦川终年大雪，寒冷异常。别人都是修仙之体不畏寒，她站这么一会儿，就冻得直打哆嗦。
　　“能走吗？”柳南风问道。
　　“能。”林南羽点点头。
　　宛清翻了个白眼，祭剑而起。
　　林南羽一见那腾空的飞剑胃里又是一阵翻滚，忙扯住柳南风，“师姐，还是你们先走吧，我步行进城去找你们。”
　　柳南风单手托住林南羽的手腕，抬首对踏在剑上的宛清道：“去知会月珑姑姑一声，我们三人随后便到。”
　　“是。”宛清应了，临走还瞪了宛辞一眼。
　　三人进了城，林南羽直接奔向视线内最近的那间裁缝铺子，秦川太冷了，哪怕披了三条斗篷还是冻成狗。
　　“掌柜的，给我来一件你们店里最厚的衣物！”林南羽抖得上牙磕着下牙。
　　“这……”掌柜的一脸难色。
　　“怎么？没有？”林南羽左右看了看，一指挂在架子上的一件黑色皮毛大氅，“那不是吗？”
　　“这位姑娘您来得不巧，小店这所有的大氅都被人买了。”掌柜的赔着笑脸，“劳您大驾，您出门啊，往南五里，那儿还有一间裁缝铺，您去那儿看看。”
　　“都买了？一件都没了？”林南羽一听还要走五里，连骨头缝里都开始冒凉气，“掌柜的，商量商量，匀我一件吧，多少钱都行。”
　　“不匀。”
　　掌柜的没说话，有人说话了。
　　林南羽这才看到铺子里面还坐着一位男子，捧着香茗，摇着纸扇，下巴抬得老高，面白如纸，一双丹凤眼眼尾上挑，正侧目斜睨着她。
　　敢情这就是那包圆全场貂皮的买主了。
　　“这位公子，商量一下，只匀一件给我就好，价钱好商量。”林南羽试探着问道。
　　“你聋吗？”那白脸公子连看都不再看林南羽。
　　林南羽挑了挑眉，这位不是为了批发赚钱，这明显是搞事情嘛！
　　说话间刘南风和宛辞推门而入，看到林南羽阴着一张脸。
　　“还没买好？”柳南风问道。
　　“就快好了。”林南羽瞄了椅子上那白脸公子一眼，拉过宛辞，将一锭银子塞进她手里，然后耳语了几句，宛辞点头离去。
　　听见林南羽说就快好了，那白脸公子转过头来看了一眼，看到柳南风时，鼻子里哼了一声，倒让柳南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与这位公子起了争执？”柳南风低声问林南羽。
　　“还没有，不过就快了。”林南羽说罢啪地一拍柜台，扬声道：“掌柜的！”
　　“哟！”掌柜的被林南羽突然一嗓子吓得一哆嗦。
　　“那位公子要的东西，我看上了，他出多少，我出双倍。”林南羽瞟了眼一脸懵比的白脸公子，大声道。
　　“臭丫头，你敢！”白脸公子一听林南羽这么说，立刻坐不住了，走到柜台前瞪着林南羽。
　　“自由市场，公开竞争。”林南羽不理白脸公子，“对吧，掌柜的？”
　　“掌柜的，我们方才已经谈好了价钱的。”白脸公子也看着掌柜的。
　　“是是是……”掌柜的一脑门子汗，“可是，公子您毕竟只付了定金不是……”
　　“那就更没什么说的了，他给你多少银子？”林南羽完全当那个气得快冒烟的白脸公子当空气。
　　“这位公子出价是五十两。”掌柜的开心了，这是要发财啊。
　　“一百两。”林南羽爽快地开价。
　　“这……公子您看……”掌柜的为难地看着白脸公子，“小店毕竟是做生意的，这个……”
　　“二百两。”白脸公子气掌柜的见钱眼开，又没办法。
　　“三百两。”林南羽慢悠悠地加价。
　　掌柜的呼吸都加重了。
　　“臭丫头，我看你是个凡人，不欲与你一般见识，你不要得寸进尺。”白脸公子突然上前一步，目露凶光。
　　柳南风一把将林南羽拉到自己身后，毫不客气地直视白脸公子，冷冷道：“这位公子，你若是诚心做生意，便与我师妹公正竞价；若是看我师妹好欺负，便不要怪我不客气。”
　　白脸公子后退了一步，相比之前面对林南羽的凶神恶煞，此时面对柳南风则是满脸嫌弃。
　　柳南风皱了皱眉头。
　　“那个……公子，您还加价吗？”掌柜在一旁弱弱地问道。
　　“四百两！”白脸公子恶狠狠地瞪了掌柜一眼，又瞪着柳南风身后那个笑嘻嘻的臭丫头，“你！加不加！”
　　“哎呦呦，公子真是财大气粗，不过嘛，漫天叫价谁不会啊。”林南羽慢条斯理地掏出沉甸甸的荷包往柜台上一墩，“五百两，现银。”
　　“好好好好，那就卖给这位姑娘了。”掌柜笑得后槽牙都看得见。
　　啪——
　　白脸公子手掌往柜台上一拍，“一千两，银票。”
　　“嘶——”掌柜差点坐地上。
　　“哎呀，还是公子有钱，我争不过，算啦。”林南羽幽怨地叹了口气，把荷包收好，还不忘提醒掌柜，“掌柜的，还不快给公子将东西装好。”
　　“这就来这就来。”掌柜的收好了银票，忙不迭地叫着店里的伙计，原本也装得差不多齐全，这回三下五除二装好了箱子。
　　林南羽看着这位花一千两买大氅的白脸公子，总觉得他的脸看起来越来越黑了。忍着笑意拉着柳南风出了铺子，门外宛辞抱着一件白色的棉披风，见林南羽出来忙给她披上，小声说道：
　　“掌柜说的那间裁缝铺没有皮毛大氅，但是有这裹了棉絮的，说穿着也暖。”
　　“南羽，你这究竟何意？既然已经让宛辞去买了，何故又在这处与那人较劲？”柳南风十分不解。
　　“大师姐，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林南羽狡黠一笑。
　　三人躲在一旁，待白脸公子走远了，又回到了裁缝铺。
　　林南羽去而复返，掌柜的一点也不意外，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客客气气地拱手，将一包银两奉上：
　　“之前是五十两，姑娘给叫到了一千两，这里是九百五十两的五成，四百七十五两，请姑娘清点。”
　　柳南风愣了愣。
　　宛辞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