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风击鼓》卿云~

65、第六十一章 螳臂当车

　　“仲卿？”公主端了药碗进来，看见卫青呆立塌前，忙过去拉他，“仲卿，躺下吧。我听说，陛下来了？”
　　“嗯……”
　　公主向着门外一笑，“我这弟弟，怕是无事不来吧？”
　　“陛下，他要立太子……”
　　“什么？！”公主一声惊呼，早就知道据儿会是太子，却没想到，要在这个时候立，福兮？祸兮？公主遂悠悠一叹，“自这日起，又有一人绑在仲卿身上了！”
　　元狩元年，夏四月，制诏曰：朕承先帝，继宗庙，掌天下，必立元储，以续宗社。卫皇后所出嫡长子据，天资萃美，聪慧质仁，甚和朕意，可以承大统。兹立嫡长子据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繁四海之心，谨告天下、宗庙、社稷。

　　盛夏的未央宫总是热让人没来由的烦躁，这道诏书就像是一声闷雷打到了人心里。还说什么“封无可封，赏无可赏”，天子就马上拿出了太子之位。虽然立嫡立长，这位嫡长子无论如何都该是太子，可是此时大将军不益封，却在这个时候下这道诏书，恍然就是拿了这个位置安慰大将军的。
　　大朝之后，卫青正要离去，已被一个小内侍叫住了，跪在地上向他启禀，“陛下请大将军沧池垂钓。”神色恭谨异常。
　　看着和小内侍一起离去的卫青，朝臣们“私语”之言立马转向了那道诏书。
　　“看看！那内侍跪拜礼都用上了啊！几曾见过这些人这般？”
　　“‘封无可封’这话还真早了点……”
　　“咳，老弟，这下子，可别说什么‘伴君如伴虎’了，人家还没到这份上呢……”
　　“啧啧，太子啊……大将军可是如日中天富贵已极了……”
　　众人想到幸而还没来及对大将军“轻慢”，不然……可就真是“伴君如伴虎”了。

　　卫青刚到沧池边，就另有一个内侍过来奏报，“陛下已在渐台置席，请大将军移驾渐台。”
　　刘彻看见他便不禁笑言：“仲卿，这下可是真的‘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了！卿下次再立功归来，朕是真拿不出什么来了！”
　　“臣行将军本分，岂敢居功邀赏？”
　　“嗯嗯！极是极是！眼前另有一物，是朕要赐给卿的……来人！”他击掌，一个内侍将一只紫檀木雕就的小匣子碰到了卫青面前。
　　“仲卿，打开看看吧！”
　　他狐疑的偷看了眼对面的天子，伸手打开了那只小木匣，一只紫金铸成的小老虎静静躺在赤色的锦缎上，“虎符？！”
　　“今将一半虎符授予仲卿，自此，朕与卿共掌汉军。”
　　“陛下！臣，何德何能？臣出身微贱，蒙陛下知遇而有今日，臣唯有以尺寸功劳回报陛下，请陛下收回此物！”他跪伏于地，坚辞不受。他是亲眼所见天子是如何从窦太后处拿回虎符的，在他看来，“虎符”，简直是煌煌大汉最烫手的一个物件。
　　“仲卿……当年太皇太后将虎符交还与朕，曾经说过，这不是虎符，是国器。能使君王交付虎符之人，更是国器！什么是‘长安’？有威震四方的‘国器’，长安，才能‘长安’呐！”
　　过了许久，他才喃喃开口，“臣……”
　　刘彻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效死相报之言卿就不必说了！朕心领了就是！给大将军端一碗莲子汤，去去暑气！”少顷，内侍端了莲子汤上来，他打发走了渐台上的所有人，“仲卿，朕是另有一事的，南边的事，要尽早了，不然，还不定惹出多大的祸事！”
　　“如今淮南王动作，无非是螳臂当车之举。一心收拾南方，北方又将如何？……若是南北勾连，淮南是脓疮，匈奴却是利剑呐！定然要有个人去……”
　　“你就别想了！朕让你外甥去！！大将军还是遵医嘱，老老实实在长安吧！”
　　“陛下！臣仗陛下天恩，岂能‘独善其身’？去病固然骁勇善战，只是一战之名尚不足使匈奴惧之。陛下，三思！”
　　刘彻皱眉叹了口气，他知道卫青说的是实话，老将们自然不行。李息、公孙贺？哎！霍去病虽善战，只是尚且年轻，此时以霍去病屯边，难使匈奴重视，比来比去都是卫青合适。可是，想到杨灏所说的“两年之期”，又让他……
　　“陛下！今陛下全力安南，北方绝不能起战端！臣请屯兵定襄！”
　　刘彻摇摇头，就知道这件事他绝不会让步。“卿，务必珍重！”
　　“臣，谢陛下。”

　　“报——陛下，大将军屯定襄，做进军之态，匈奴惧之，远徙，将王庭迁至漠北！”
　　刘彻高兴的拿手中的书简敲在案上，“好！令诸将按兵不动，调大将军回京！”
　　“诺！”
　　快到秋天了，不能让卫青再呆在定襄了。既然匈奴惧大将军之名远徙，他必须回来了！
　　“传旨，朕秋日幸甘泉宫。”

　　秋风萧瑟，百花凋敝。即使是远在淮南，也多了许多秋风扫叶之声。刘安总觉得这秋日凉风像是从长安来的一把剑，一剑刺穿荣华富贵，世事沧桑。他存了多少年的心思了？成败在此一举了。
　　“父王，伍被回来了！”
　　“请！”
　　“王爷，如今大将军屯定襄，匈奴远遁漠北，恐难以为援！”
　　刘安没想到，伍被带回的竟是这样的消息。卫青竟然去了定襄？……大将军名声了得啊！“此刻举兵，天子必以卫青统兵讨伐，公以为，卫青其人如何？”
　　伍被思忖道，“被有一相熟者，曾追随大将军讨伐匈奴，归来之后对我言讲，大将军遇士大夫有礼，于士卒有恩，众皆乐为之用。骑上下山若飞，材干绝人。被以为大将军材能如此，又善将兵，难以抵挡。谒者曹梁自长安归来，曾经说过大将军号令明，当敌勇敢，常为士卒先。休憩之时，穿井未通，须士卒尽得水，乃敢饮。军罢，卒尽已度河，大将军乃度。皇太后所赐金帛，尽以赐军吏。虽古名将弗过也！”
　　“好一个‘古名将弗过也！’”
　　刘迁倒吸一口冷气，“父王，此人，可能收为我用？”
　　刘安斜了儿子一眼，“收他？他是刘彻亲封的大将军！姐姐是皇后，外甥是太子……位高权重，我们要拿多大的本钱收他？他和田蚡田国舅可是两路人！不过，既然不能收服，拿到可以做个‘变通’了……天子现在何处？”
　　“天子巡幸北方甘泉宫。”
　　“好！”刘安脸上挂了笑意，“你与毛周即刻赴长安！大将军既不能收为我用，那此人就不能活在世上！你去行刺大将军，毛周去甘泉宫……这赌注，我压上了！”
　　“王爷！甘泉宫与大将军府邸是何等严密，小人和毛周恐怕……不能胜任！”
　　刘安背过身冷笑两声，“呵呵，于单被人看的就不严密?你不也做得漂亮么！”
　　“可是……大将军……”

作者有话说

　　唔，我坦白，那个立太子的诏书是我编的……因为在汉书里么找到原文~~~汗……我罪己先。
8过，伍被筒子表扬大将军的那段话确确实实是记在《史记·淮南衡山列传》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