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赌之渊 彩》吾名棋落悠

45、【铃会】过把瘾就死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为期三十天的选举赛像是一场缤纷的梦，尽管在期间发生了各种状况，勉强也能称得上是圆满落幕。
　　桃喰绮罗莉仍旧继任学生会长之位，今日这场公式战之所以吸引了全校师生的瞩目，并非是因为涉及的金额有多么高昂，动辄上千亿的赌博在这所学园中也是切实发生的历史，要问为何如此兴师动众，其实也很简单。
　　家畜的人生计划书充其量只能决定往后的人生，换句话说就是只要听话服从便能确保无恙，而铃井凉太与桃喰绮罗莉落定取对方性命这样的赌注，当然是难得一见。
　　俄罗斯轮盘并无填装六枚全满的惯例，即便从高塔坠身也尚有一线生机，与之相比这一局文雅对坐手谈的百喰棋，却必须决出个你死我活来，比起“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的博弈，这更像是签订生死状的决斗场。
　　历代统治者爱赌，赌的是民心向背，新兴资本家爱赌，赌的是时机盈亏，战场指挥者也爱赌，赌的是虚实强弱，不过其实话说直白，人总是有爱赌的天性，不论追求其中的何等因素，皆是与生俱来。
　　你且看这百舸千帆，枪风剑雨，星海浮沉，朝生月落，蜉蝣亘古只一叶，万般惊华尽风流，同样走不出这本能带来的局限，终究是生前身后一杯酒，生死疲劳莫回头。
　　从放学时间开始的这场赌局已经进行到了黄昏时分，盘上至少已经经历了上百路棋，明眼人都看得出是铃井凉太落入下风，不过是在僵持而已，桃喰绮罗莉还是一派从容，甚至还显得有些无聊。
　　“我不懂赌博，至少，我不懂百喰棋。”平静的将手中棋子稳稳落下，铃井凉太轻叹一声，这一手毫无章法，看的身旁的露娜也不禁皱起眉头。
　　“谈及懂不懂的话头，就已经落了下乘，你若是自暴自弃，最好别再浪费我的时间。”绮罗莉似乎觉得很好笑，手上果断的做出判断，毫不掩饰的压迫感无情的汹涌袭来。
　　“你的智慧、实力、经验，每一点都远远超越我，无论我怎样选择，都会被你一一破解，既然如此，我不如索□□给未知，让天命来决定你我之间的结果，什么计策、棋路或是战略，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铃井微笑的看着绮罗莉，坦然道。
　　一向波澜不惊的女人终于收起了戏谑的作风，这种自杀式的举动并不令人畏惧，却太过愚蠢到纯粹，一时间她居然看不透那双明亮的眼中是任何玄机。
　　这种凝聚家族含义的活动，这种早就深谙规则的赌博，从小到大她明明已经与许多族人对弈过数之不尽的回合，怎么可能输给一个新手。
　　要说绮罗莉唯一没能参悟的即是——百花王学园不是她的鱼缸，也是她身为一子的棋盘。
　　九十九枚棋子如繁星陨落，铃井的落子越来越快，绮罗莉却陷入了犹豫不决，礼堂中只有棋子翻滚的声响，上千名学生都不约而同的出奇沉默——
　　此刻，没有人欢呼，因为，欢呼即是亵渎。
　　赌博终究是心性与欲望的斗争，所谓对弈，不过是从盘上一片狼藉中找回自我，蓦然回首时才能发现，原来已别无所求。
　　“千古一局，终归到此为止了。”谜喰虚无这一句微弱的感慨像是断命的咒言，她只欣慰闭目，向着虚空中不存在的某方一颔首。
　　不知从人群中哪一处先传来撕裂喉嗓的尖叫声，绮罗莉再握不住手中的本命棋，径直眩晕向后仰倒，五十岚清华连忙将人扶住，却也张口难言。
　　黄泉月露娜咬牙宣判学生会长的败北，浑身颤栗的下属连忙递过上膛的枪，铃井木然的接过，似乎是在发呆。
　　身旁的学生们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蛇喰梦子转身逆着人潮向门外走去，奉献的觉悟自然超越狂赌，胜负早已心知肚明，结局又何须再看。
　　穹苍枯荣，明灭懵懂，这朝生暮死的悸动，所幸我并未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