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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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残阳如血。
狭长的小巷里，寒风呼啸，合欢树黄色的落叶在风中打着卷从路口到尽头。
“啊——”土黄色的旧屋里有人发出尖叫，在愈来愈暗的天色里，显得格外凌厉。
“快跑！疯子要抓小孩了。”小孩们一哄而散。
为首一个小女孩不过7、8岁，扎着短短一根冲天辫，像颗小炮弹一样直直往前冲，“啪”一声，撞上了一块肉垫。
女孩怯怯地抬起头，生怕眼前是那张牙舞爪的疯子，却不想眼前一亮，赫然是一个年轻俊美的少年。
“哥哥！”女孩欢快地喊，“哥哥回来了哥哥回来了！”
夏霖看上去像个刚上高中的少年，其实他已经19岁了。他的长相出众，体型修长削瘦，一头柔软的黑短发衬得皮肤白皙，眼神清亮无比。
此时他被撞得龇牙咧嘴，皱了皱眉，单手拎起女孩的衣领。
“别吵，再吵把你扔大院里。”
女孩肥胖的小手赶紧捂住嘴巴。
夏霖满意了，揉了揉她的发顶，说：“这才乖。让我看看，两天没见是不是长称了，冲过来的威力很足啊！”
女孩呵呵地笑着，双手抱着夏霖小腿，蹭来蹭去卖了半天萌，忍不住问：“哥哥，我的糖呢？”
夏霖艰难地向前挪了两步，而后看着腿上顽强的挂件，无奈的叹了口气，从书包里翻出两袋小零食：“二选一，自己挑。”
女孩看了看左边的牛肉干，又看了看右边的棉花糖，软绵绵道：“我可以都要吗？”
“那我吃什么？”夏霖瞪大了眼睛，想要装作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可是他模样实在太好，且当下不是真心凶残，反而显得可爱，像在逗人开心一般。
女孩放了心，从书包里翻出半卷山楂和一包威化饼干，央求道：“我和你换可以吗？”
没想到，夏霖的脸一下子沉下来了。
“哪来的？”
女孩抖了一下，眨巴着大眼睛看他。
“哪来的！”夏霖加重了语气。
女孩瘪了瘪嘴，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不准哭！”夏霖喝了一声，又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处，看着女孩，语气放软了一点，“小西，告诉哥哥，从哪里来的？”
“……胖丁哥哥给的。”小西带着哭腔说道。
“好。”夏霖手指轻轻刮了下小西的脸蛋，“小西很诚实，所以哥哥会奖励你这包棉花糖。但是哥哥说过，除非我和爷爷在场，否则你不能拿别人的东西，也不能跟别人去陌生的地方，还记得吗？”
小西啜泣了一声，点点头。
“所以这两包东西哥哥没收了。”夏霖把山楂和饼干收起来，淡淡道，“去玩吧，别跑远。”
小西点点头，忽然又看向里屋。
“没事。”夏霖听着里屋陆续传来骂人的声音，淡淡笑道，“哥哥进去看看，晚上带你吃烧腊饭。”
“爷爷。”夏霖边喊边进了里屋。
终年不见日的里屋，散发着潮湿和霉味，一束阳光从破了的房顶投进来，照亮了地上两块砖，也让夏霖看清了坐在床上的老人。
老人很瘦弱，头发短短的，但是却很乱，像个鸡窝般横七竖八的躺着，嘴里还发出不干不净的咒骂，好像天地万物都欠了他钱。
“歇歇吧。”夏霖给老人倒了杯水。
“夏霖你就是狗娘养的，一声不响出去两天，不管我死活……你个没良心，遭雷劈。”
夏霖静静地听着，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红双喜，慢条斯理地抖出一根烟，“咔”一声点燃了，烟雾缭绕着这个小小的房间。
“骂完了没？”他抖了下烟灰，看着老人，眼神仿佛瞬间成熟了十岁，“要上厕所吗？晚上想吃什么？”
“吃屎吧！”老人又开始骂骂咧咧。
夏霖轻笑了下，彷佛早已听习惯，说：“你喜欢的话我也不会阻止的。”
夜幕降临，疯子的尖叫声，狗吠声，风声此起彼伏。
夏霖双手枕在后脑勺，静静的看着虚空。
旁边一只小床上，小西睡得很熟，时不时砸吧了下嘴，努了努鼻子，好像在跟谁撒娇一般。
她长得可爱，年纪虽小，却已颇有美人的影子在。
怎么办？夏霖看着她，心想，怎么办？
电话铃声适时响起，他赶紧按低音量，但没用，隔壁的老人已经被吵醒，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咒骂。
夏霖皱了皱眉，看向屏幕上罪魁祸首的名字。
“喂？”
“夏霖？你回来了？”对面是他的发小丁伴岳，是个一表人才的竹竿帅哥，因为一次打赌中输了，实现了“把名字倒过来念”的赌注，从此被叫做胖丁。他们认识了十几年，几乎是知根知底，无话不谈。
但是你看，我却连他都信不过。
夏霖自嘲的笑了。
“回来了。”
“这次很顺利啊，没有要死要活的跟着你回来。” 丁伴岳笑道，“是不是证明你的魅力变少了啊？”
“还能每次都跟过来啊，那我不得被骂死了。”夏霖也笑了笑，“你没听爷爷骂的吗，说我是只鸭呢。”
“……别胡说。”没料到夏霖忽然说的这么直白，丁伴岳严肃起来，“老头就是没事找事，要没有你，他能顿顿有肉吃？胖小西能养的这么好？”
夏霖沉默了。
“哎不说这个了。” 丁伴岳岔开话题，“对了，我有个好东西要送你。”
“得了吧。”夏霖不是很感兴趣。这胖丁的礼物从来就没有靠谱的，前年是一双自编的草鞋，去年是一盒发霉的绿豆糕。
“真的，保准你喜欢。” 丁伴岳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我给你搞来了，师资力量雄厚、校园风光绝美、人文知识一流……的全省一级学校的，校服！”
“什么丢了？”
九月的秋老虎凶猛，陈煜热得不行，一手提了提背心，一手扇风，听得不是很清楚。
前面是一个身材挺拔，长相帅气的男生，光是坐在台阶，就惹来了不少女生频频侧目。不过此时他的表情却是悻悻的。
“校服。”说出口以后，男生似乎觉得有点荒唐，笑道，“就是上次刚好撞见A-LADY见面会被签名的那一件。”
“我靠！”陈煜脱口而出，顿了一会又站起来，“我靠！”
他瞪着男生：“被扔了？”
“啊，”男生喝了一大口水，看不清表情，“说是有辱门风，当垃圾回收掉了。”
“这是有病吧！”陈煜气的不行，“A-LADY啊，5千年一见的美少女啊，就给你签了那么一个。不想要了给我也行啊，凭什么扔掉！”
男生无奈地耸了下肩，没应答。
陈煜冷静下来，拍了拍他的肩：“陆哥，别伤心，命中该有终须有，命里没有莫强求。5千年还是太贪心了，咱们来个1千年可能就差不多了。”
陆然跟着笑了笑。
他其实不是伤心，或者说，他伤心的并不是丢掉的那件校服和签名，而是某种……自由。
他出生书香世家，爷爷是一中校长，父亲是某大学教授，母亲是本地艺术团最有名的话剧演员，从小努力给他营造了舒适又充满艺术气息的环境。
而他本人又因长得好，学习优秀，气质举止出众，更是从小就被无数人追捧。
可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小心！”
忽然听见一声怒吼，接着“咻”一声，两道黑影划过。
陆然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圆滚滚的胖篮球在地上转圈，而另一边，赫然是刚刚解救危机的一瓶矿泉水。
“陆哥你没事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旁边打篮球的几个男生都跑了过来。
“没事。”陆然淡淡的笑了，又冲不远处的铁丝网望去。
只一眼他就呆住了，那是一个好看得不像话的男生，正仰着头，白皙的脖子拉出了好看的一段弧度。
阳光下，男生的皮肤白得发亮，白得耀眼。
注意到陆然的眼神，男生笑了笑，指了指地上的矿泉水，对他张了张嘴：“把水还给我。”
陆然没有动。
男生有点着急，比划着动作：“把、水、还、给、我。”
陆然看着他，忽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果然，看到了袖子处一个黑色的艺术字，那是A-LADY的签名。
“嘿哥们，刚刚多谢了哈。”陈煜注意到动静，主动把水抛了过来。
“不用。”夏霖卷起了长袖，露出修长劲瘦的小臂，然后喝了一大口水，仿佛渴得不行。
见陈煜还在看他，夏霖不禁计上心头。
他隔着铁丝网凑近了几步：“同学，请问图书馆怎么走呀？”
“图书馆？”陈煜愣了愣，又看了看夏霖，恍然道，“高一的学弟？刚转校过来？你这不行呀，几个月了还不知道图书馆在哪，要不要学长带你去。”
“不用了。”夏霖退后一步，乖巧道，“我自己去就好。谢谢学长。”
“你认识他？”
“嗯？”陈煜顺着他的目光，摇摇头，“不认识。大概是高一的转校生吧，连图书馆都没去过。再说了，如果之前就有这号人，女生早就疯了，排名榜上怎么着也得前三吧。”
前三？陆然暗笑，如果由他来投，准把所有票都给他。
可是，他怎么会有我的衣服呢？
孙妈的话在耳边响起：“太太说了，这衣服不干不净不伦不类，捐出去也是误人子弟，所以做主扔楼下垃圾箱了。”
说不清是对这签名的执着，还是对这腾空出世的美少年感兴趣，抑或是冥冥之中，嗅到了一点同类的味道，陆然居然生平第一次，做出了跟踪人的举动。
陈煜说的没错，他果然是去图书馆。
大概真的是新生，男生对周遭一切充满好奇：图书馆前的铁牛雕塑，花坛里的小雏菊，外墙上几个大字……
男生掏出手机拍了又拍，略显宽松的袖子随着他的动作一遍遍滑落，不断露出了那一串明显的签名。
就在陆然犹豫是不是应该直接上前问清楚的时候，男生终于进了楼。
陆然赶紧跟上，刷卡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
“老师你好！我想进图书馆找本书，但是忘记带卡了，您能帮下我吗？”
埋头读报纸的女老师抬起头，哟，这不是校长的乖孙，永远的年级第一，还被投票成校草的陆然吗？她点点头，拿出了她的内部卡，来到门口按了几个键。
屏幕上立马出现刚刚进去的几个名字！
陆然一目十行，数到了倒数第七个——
他顿住了。
只见第七个名字赫然写着：陈煜。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