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洪小落》白熊不是熊猫

2、大梦初醒

　　第一次见到陛下，是在二十年前的那个三月。她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和她的战友麾下破开了羽都的大门，万般得意，春光无限，崔家和卢家的那两位纵然有万般不乐意，也只得低下他们高傲的头颅，俯首称臣。
　　那时我只是刑部一个不大不小的五品官，在这世家子弟遍地走，高官权贵不如狗的羽都，只能说是平平无奇。
　　这位新登基的女帝陛下，人美路子野，上位第一个月，就把羽都文武百官，上至内阁大臣，下至典仪主事通通召了个遍。在大家慌慌张张想好措词，整理好着装，带着卷宗准备述职的时候，她却挥一挥衣袖，拉着你聊家常。
　　“你叫洪小落？”
　　“回陛下，臣是……”
　　“你很漂亮。”
　　猝不及防，我手里的卷宗掉了一地。我惊恐的看着那位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她身着凤袍，高贵又惊艳，和几天前穿披着军装的起义军大将军判若两人。
　　但不管怎么说，在她的面前，我当不起这句漂亮。
　　“臣惶恐……”
　　“你的丈夫，是叫嵇利？”
　　又是莫名其妙的话，我僵硬的回了句是。那人点点头，提笔，似是写了些什么。而后她抬头，认真的看着我。
　　“我喜欢你的眼睛。”
　　荒谬的场合，不合时宜的话，如果不是我确切的知道我现在在哪儿，怕不是要以为自己在陛下的选妃会。
　　从进门开始，我就觉得陛下是真的让人捉摸不透，怪异的让我仿佛有种在觐见前朝那位的错觉。
　　那喜怒无常，昏庸无能的狗皇帝，偏还好美色，喜杀戮，真真是又菜又爱玩。老话说得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那昏君每每上朝，总是说一些不经思考的话，然后被几位大人连哄带骗笑眯眯的原路驳回。
　　我的同僚说的没错，当今陛下，草根出生，既没有显赫的背景，也没有基本的礼义廉耻，指不定就是下一个昏君。她的桃色传闻满天飞，想法又怪异的不像这个时代的人。而她只一人一刀，从偏远的炎州一路策马，杀出重围，问鼎天下，就连那一身红衣，都散发着野蛮的血腥味。
　　不过是一届莽夫。
　　当晚，一纸任命飞进了我府上，我那刚生完孩子的丈夫，嵇家的小儿子嵇利，收到了吏部的任命书，明日就要起身，前往人生地不熟的阳州担任县丞。
　　一时间家中鸡飞狗跳，灯火通明。阿利没有当官的经验，在谢过陛下的隆恩后，紧张的拉着我问各种问题。
　　我抬头望天，羽都的夜空格外明亮，各家各府都动了起来，今夜收到任命的怕是不止阿利一人。
　　只是阿利根本没有任何经验，政略武艺都不佳，自我们成婚后，就不声不响的在家中打理家务，即便如此，陛下仍是下了那样的任命。我不能理解，但我抬头，乌云散去之后，明月当空。
　　我说，为官为政，发善于心，不忘初心，无愧于心，仅此而已。
　　我知道阿利听不懂，我也没指望他能听懂。即将踏上一条陌生道路的他，彻夜未眠。是忐忑还是兴奋，是害怕还是心往，我无从分辨，只是默默和他一起整理行装。
　　阳州路远，下次见面，就不知是何时了。
　　光风元年三月
　　嵇利受女帝之命从司门郎中夫人成为了阳州县丞
　　要独自前往阳州工作和妻子洪小落分离，阳州县丞嵇利心中颇为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