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之歌gl》薛在

20、天若有情

　　（大结局前篇）

　　大概在6月25号到达燕尾的军乐团与三军仪仗队的成员各司其职，乐团与英国皇家乐团合练了几次后，激烈争夺着交接仪式上的“一秒钟”。

　　【注：英方要将降英国国旗和演奏英国国歌持续至六月三十日最后一秒才结束，要求中方推迟一秒，即在七月一日零时零分一秒才开始升中国国旗和演奏中国国歌】

　　“我们已经等了一百年了，一秒钟都不能再等了，”接到死命令的军乐团领导人态度坚决，“就算故意拖延时间，国歌也必须准时奏响，即使跟你们的国歌音乐重叠在一起，我们也在所不惜。”

　　夜晚十点半，距离国旗交接仪式开始还有一一个小时十二分钟，因升旗到旗杆顶部的时间要求是零点，这也忙坏了另一群人们，但每个人却也无比欢喜——他们欢喜争取到零点奏响国歌。

　　没有着军装的军人们在燕尾，有的燕尾人们仍旧通过他们腰间的皮带认出了他们。人们用白话高呼欢迎，雀跃不已。

　　旧巷里，商铺早早关闭，在半闭的卷帘门外，一个古惑仔提着两箱啤酒，他的眼眶有明显的淤青，他拐入旁边的窄道楼梯里，新交的女友正在等他，替他拿过嘴上叼着的一包香烟，同他一道跑上楼去。来到天台，一群兄弟坐在上面，旁边都是满满当当的酒，他们将闭路天线接来，连接上小小的电视机，为小情侣腾出位置。

　　“你们在做什么，那么久了给我看雪花？”古惑仔放下啤酒看着电视屏幕，从女友手里接过香烟拆开烟盒。

　　“你问细佬啊，搞了TV一晚上，”一个脸上挂彩的小个子坐在天台边一边抽烟一边啧啧道，“比起搞女人来就是在摸鱼。”

　　被称作细佬的瘦高男人叼着烟蹲在电视机旁搞着天线，青烟熏着他的眼睛，他皱起眉，微眯起眼，开口道：“我说你们非要看什么交接仪式，找老板借来的老电视，接触不良，也不知道他一天到晚看什么黄片去了。”

　　“快点啦，交接仪式只有一个小时就开始了，”摆好桌子的黄毛扔掉烟头，“不然只有去大会堂外看烟花了。”

　　古惑仔的女友替他点燃香烟，看了眼黄毛道：“阿多的哈雷被人顺走了，想去也没办法。”

　　这引起了其他人的嘲笑。

　　“是哦，阿多的车妹神器被一个女人抢走了，还被揍成熊猫眼。”细佬吐出烟雾，大笑不已。

　　阿多吐烟道：“细佬，你先别说我，你四年前在夕阳舞厅对一个女人打飞机被她旁边那个高个子的女人揍成猪头还记得吗？”

　　细佬顿时沉默不言，默默转个身，继续抽烟。

　　“高个子那个我知道，”黄毛夹起烟，拍拍电视机，“徐艺洋徐sir。”

　　“徐艺洋？”阿多想到了报纸上的女人像，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就是她抢了我的车！”

　　“她不是通缉犯吗？”有人问道。

　　“一看就是罗德笙搞的事啦，”另一个光膀子男人坐在桌边，打开啤酒道，“以前在梧桐街的兄弟告诉过我，徐艺洋去赌场抓罗德笙，结果被罗德笙反将一军，打成嫌疑犯，有趣的是，还有一个三年前已经死去的女警察，叫刘些宁的，居然还活着，搞半天是卧底罗门的人。”

　　“管什么徐艺洋刘些宁，现在赌场不开门，夕阳舞厅也没了，美人也香消玉殒，不知道以后我们会怎样。”

　　“还能怎样，今晚就回家啦！”

　　不知道哪个古惑仔开了瓶摇晃许久的啤酒，朝众人开启。天台顿时闹作一团。

　　在居民楼某个屋子里，传来小女孩的阵阵哭声，坐在轮椅上的白发老头正在小憩，躺在沙发上的小婴儿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老头睁开眼，如同枯枝一般的手轻轻地拍拍婴儿的身体。这时，之前在梧桐街拖着小女孩离开的妇人从房间走出，她红着鼻头，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仪式快要开始了，爸你先看，我带Baby出去买点东西。”

　　“外面都关门了，留下来一起看电视吧。”老头道。

　　“妈咪，”小女孩红肿着眼睛也从房间里走出，“我们明天再出去吧，我想去公墓看看姜姐姐。”

　　妇人看着房子里的一老两少，缓缓点点头。

　　大会堂外，有很多世界记者蹲守，场外热闹至极，要入场的队伍做着最后的彩排。

　　燕尾市警局，即将上任的新局长走来，负责带他熟悉警局的警察们纷纷介绍着局里的事物。

　　新局长想要拜访老局长，来到办公室，发现他并不在这里。

　　“局长出去了，他语音过我们，要好好带您熟悉一下。”警察在他身边道。

　　“辛苦你们了。”新局长扶了一下眼镜，温文尔雅极了。

　　这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新局长犹豫着。

　　“您接。”警察恭敬道。

　　新局长走去，接起。

　　在燕尾市的渡口——

　　枪声不断，火花连天，这里早已硝烟弥漫。

　　躲在集装箱后的徐艺洋、刘些宁、局长面朝海洋，经过一番酣战，三人脸上都是脏兮兮的。

　　局长正在跟新局长通话：“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在办公室的新局长诚挚道：“您放心，我会尽快安排。”

　　“新任局长到了？”徐艺洋问道。

　　局长放下bb机，持着手枪开口：“是啊，我让人带他熟悉一下警局，今晚他也会去交接仪式现场，不过，在零点之前，我依旧是燕尾市的警局局长，能不能将罗德笙制服，就看接下来的了。”

　　“局长，罗德笙那边派人跟我们谈判。”一个小警察负伤跑来。

　　“谈判？他想怎么谈？”局长皱起眉。

　　“他说燕尾就要回归了，不想让大家太难看，愿不愿意谈，就看局长你的意思了。”小警察原话重复道。

　　最终，局长答应了罗德笙的谈判请求，由于刘些宁手臂的伤口经过撕扯后更为严重，不得已先让小警察带她一同去进行简略治疗。

　　“我也一起！”徐艺洋想要跟随而去。

　　“艺洋，我没事，局长还需要你的照顾，留下来。”刘些宁扭头对她笑道。

　　徐艺洋这才听话地走回了局长身边。

　　看见她担忧的神色，局长心里也猜到了七八分，他看了看刘些宁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又望向身边的徐艺洋，笑道：“三年前，我曾想过找你们两其中一个去做罗门的卧底，但些宁主动将任务揽下来。”

　　“三年前？”徐艺洋的脑子里飞速闪过所有的事，她终于理清了一切，她以为刘些宁做卧底是因为命令，原来是她自己......

　　“我以为她是不放心你这个人去做任务，没想到，她只是不放心你，怕你出事，”局长双手负在背后，一边回想一边笑道，“说实话，这样的感情很难得，不管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值得被祝福。”

　　“局长.....”徐艺洋心里很是感动。

　　“徐sir，”局长看向她手里的盒子，道，“等会儿的谈判一定会失败，有一件事需要我去完成，在这之前，我希望你带着些宁离开这里。”

　　徐艺洋连忙道：“那您打算怎么做？”

　　局长凝望着她，终于开了口。

　　集装箱下临时搭建起桌椅，作为简陋的治疗点。

　　“啊......”刘些宁额头冒起了细汗，她紧抓着自己的大腿，手臂经过消毒后取出了弹壳，令她痛不欲生。

　　“刘姐，你还好吧？”旁边的小警察紧张道。

　　“我没事......”刘些宁往后靠在椅子上，闭着眼大口大口地喘气，任凭包扎伤口。

　　“她永远都说没事，”这时候，徐艺洋走到她身后，俯身望着椅子上那位显得有些憨态可掬的“刘大妈”，“明明痛得快晕过去，也想要坚持下来。”

　　被遮挡住光亮的刘些宁当然知道是谁来了，她缓缓睁开眼，笑道：“那叫不想认输。”

　　徐艺洋抬手替她擦拭了汗珠，温和极了：“说起输赢，在别人眼里，我好像没有输过。”

　　“你输过，”刘些宁坐直了身子，转身抬头望向她，难得俏皮道，“输在我这里了。”

　　徐艺洋敲了敲她的脑袋，笑道：“所以啊，只有你知道。”

　　为她包扎伤口的小警察手微微一抖，用打量的眼神偷偷地观察着两人，跟旁边的警察一起偷笑着。

　　“再笑就扣工资啊。”刘些宁发觉其他人正在因为两人的暧昧行为而乐时，她突然冷下脸来。

　　“唉......”一名素日里与两人交好的警察故意叹气道，“原来刘姐只会在徐sir面前做‘小女人’，看来我们这群大男人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不说话会死是不是？”刘些宁翻了个白眼。

　　“他们说得是事实。”徐艺洋平静开口。

　　这时候，受伤的警察们开始起哄。

　　“好了好了，”在小警察包扎好以后，刘些宁站起身来，想让这场‘八卦风波’赶紧停止，她转身同样想训一训徐艺洋，刚开口：“徐艺洋！还有你，能不能不要......”

　　很快，她被徐艺洋搂过腰肢，带到她面前，徐艺洋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直接亲了一下刘些宁的额头。

　　在场的警官们眼中精光大绽，开始高呼起来。

　　“徐艺洋，你......”刘些宁红着脸，作势想要朝她脸上来一下，徐艺洋却轻轻捉住她的手腕，莞尔一笑。

　　“他们不是想看，那就让他们看好了。”她显得落落大方极了。

　　但是刘些宁在心里只觉她有一点反常。

　　“你在听什么？”很快，徐艺洋避开她的目光朝一个戴着耳机的警察走去。

　　警察摘下耳机，对徐艺洋笑道：“是夕阳之歌啦，徐sir。”

　　“阿梅唱的？”

　　“我只听阿梅唱的。”警察有些得意。

　　徐艺洋朝他摊开手：“可以借用一下吗？”

　　警察将耳机交到她手里。

　　刘些宁望着徐艺洋转身走到她面前，手指敲了敲耳机，对她挑挑眉，继而来到她的身后，将耳机替她戴上去：“你喜欢的。”

　　这个举动再度引来警察们的起哄。

　　刘些宁听见耳机里传来梅艳芳的歌声，内心似乎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而徐艺洋只是在身后轻轻地抱住她，，刘些宁将耳机与耳朵的距离拉开了一点，微微扭头对她道：“那么多人，别这样......”

　　“可我喜欢这样。”徐艺洋笑着将她搂抱得更紧，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巨型犬乖巧地趴在刘些宁的背上，舒舒服服地闭上眼。

　　“好了，”刘些宁哭笑不得地转身，将耳机摘下交还给她，笑道，“我们两还有很多时间，不差这一刻。”

　　“结婚！结婚！”好几个警察开始起哄。

　　“婚纱都没有，还结婚？”刘些宁对他们无奈道。

　　“我们凑钱给你们两买！”一个个受伤的警察此刻望着画面温馨的两人，露出了慈父笑，来到这里的局长见状，故意咳嗽两声，搂搂抱抱的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谈判开始了。”

　　谈判结果如局长所讲，落了个失败的结局，罗德笙头也不回地往后走，只是轻轻抬手，打手们就毫不犹豫地朝警察们开枪，警察们迅速躲闪，然而不够幸运的人永远逃不过突如其来的子弹，比如那位借给徐艺洋耳机的警察，手里还攥着枪，然而已经中枪身亡。

　　方才的温馨只是片刻，当重返现实，得到的只有残酷。

　　在枪林弹雨里，徐艺洋，刘些宁和局长等人一起撤退。

　　局长看见了停在口岸的哈雷，他对两人道：“艺洋，就现在，带着些宁走！”

　　“不行！”刘些宁立刻拒绝。

　　“没有不行，些宁，这是我最后的命令！”局长郑重极了。

　　徐艺洋将怀里的证据交给局长，认真道：“您一定要小心。”

　　局长接过文件，拍拍她的肩膀：“你们两也一样。”

　　“杀！通通给我杀！”罗德笙的眼里满是血丝，他举着枪，不断地杀死警察后，朝他身上连补多枪。

　　这时候，哈雷冲刺在人群里，绝驰而去。

　　看见上面长发飞舞，罗德笙几乎咬碎了牙，他张口时唾沫飞溅，怒极道：“给我追！务必杀了刘些宁和徐艺洋！”

　　打手里分出了一批人追逐这两个已经疲惫不堪的女人。

　　“得甩掉他们才行！”徐艺洋载着刘些宁，下了决心，想要依靠交通与地形进行一场“猫鼠游戏”，逃出猫儿的爪牙。

　　但迎面而来的几辆摩托令她不得不改变方向：“抓紧！”

　　刘些宁抱紧了她的腰，哈雷一个漂亮的飘移转到空旷的大道上，车辆加速，在面临下坡时赫然跃起，砸落到一辆大型车顶棚，后轮摩擦，在几星火花迸射出来之后，哈雷朝前快速行驶，而尾随身后的打手们也不甘落后，在车子的轰鸣下落到下坡，全力追赶着徐艺洋与刘些宁。

　　哈雷前方是一辆载巨大水箱铁皮环的货车，正当徐艺洋想要换道时，身后的打手直接掏枪朝她们射击，谁知车子快速变道，子弹射中了捆绑铁皮环的链条，铁皮环纷纷滚落。打手们叫苦不迭，快速躲避，但有几辆车子还是没能幸免。

　　“那么晚了，市里居然还有货车。”刘些宁收回往后看的目光，啧啧道。

　　“不过至少救了我们不是吗？”徐艺洋笑着。

　　这时候，迎面又有打手车辆行驶过来，反光镜里，背后还有打手追赶，双重夹击之下，徐艺洋立刻将车转进了右手边的街道，撞翻了禁止行人通行的标识与护栏。

　　“这是......”刘些宁望着已经被拆得只剩马路，街道，跟废墟的地方，直到看见空荡的报亭，她才难以置信道，“梧桐街？！”

　　谁能想到，十几天前，她们还去过夕阳舞厅，热闹非凡的梧桐街还有许多行人懒散地散步，包括白天它还有所人影，但现在，不出一个月，居然一个人都不剩下，只剩下还未被爆破的楼层与街边的垃圾与报纸碎片。

　　身后的打手还在追赶，车灯打在反光镜上，令徐艺洋跟刘些宁都不由地微眯起眼。

　　前方小小的车灯逐渐放大，原来又是好几个打手。

　　见鬼！

　　徐艺洋跟刘些宁在心里痛骂着。

　　这样的夹击下，她们无处可逃。

　　哈雷逐渐停了下来，在以前夕阳舞厅的门外，那残留的招牌不再发光，六扇红色大门，残缺不全，黯然失色，里面空荡荡的，再也没了生气。

　　路灯还在，只是忽明忽暗，照射着停车的徐艺洋与下车的刘些宁。

　　“梧桐街永远逃不了杀戮，就像夕阳永远是红色的一样，”徐艺洋缓缓开口，“永远被迫沾血，洗不掉的永远地成为了过去。”

　　“些宁，今晚就让一切结束吧。”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了，”刘些宁望着缓缓下车的徐艺洋，再看向十来个朝她们包围过来的打手，她坚决道，“但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陪你到底。”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徐艺洋嘴角微微上扬，她扭扭脖子，面对着包围而来的罗门打手们，目光一凛，“来吧，让我们给他们点颜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