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摇篮曲》GinnySue

2、第二夜

　　他今晚穿着绿色和银色镶边的黑色长袍。金妮意识到，绿色很适合他，就像它适合德拉科·马尔福一样（不管赫敏会怎么说，马尔福确实是个英俊的男孩）。这个颜色有一种冰冷、爬行动物的感觉。十分的……汤姆。绿色完美抵消了他阴暗狡诈的外表。对他来说，具有侵略性且俗气的格兰芬多红色、花哨的赫奇帕奇黄色和温和的拉文克劳蓝色都不合适。
　　有趣的是，红色也不适合她。它与她的头发和雀斑极不相称，让她苍白的皮肤显得更加苍白，让她矮小的身材显得更加矮小。
　　然而，绿色就不同了。这个颜色似乎很适合她。翠绿色衬得她的红发如同火红的铜和浸酒的金，使她苍白的皮肤闪闪发光，紧贴着她苗条的身形。
　　绿色的眼睛，绿色的水，绿色的蛇。无论她走到哪里，它似乎都如影随影。永远在一切之后。
　　昏暗的密室里，除了偶尔的滴水声和水的回声以外，没有别的声音。她坐在潮湿地面一块略微凸起的石板上，下巴搭在膝盖上。汤姆仍然拿着她的魔杖。她作出这种听天由命的姿态，等着他放松警惕的时刻，尽管她心里知道他永远不会。
　　“没有人来找你，金妮。”他烦闷地说，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她的魔杖。桃花心木和凤凰羽毛。“邓布利多没来。你那宝贵的哈利·波特当然也没来。”
　　“那你就不了解哈利了。”她反驳道。
　　想到哈利，她心中燃起了强烈的希望。阻止奇洛拿到魔法石的哈利；杀死蛇怪的哈利；赢得三强争霸赛冠军的哈利……
　　他会找到办法的，他会有办法的。他一直都是这样。因为他是个英雄。
　　他似乎能读懂她的想法——而且作为汤姆——如果他能读懂，她也不会感到惊讶。他不耐烦地垂下嘴角，眼睛变成了煤炭的颜色。当他伸出手时，她躲开了，好像怕他会打她。但是，他只是用手指抚摸着她的下巴，换作其他人来做这个动作，都会让人感到温柔，但他不一样。她几乎为自己的愚蠢而发笑。不，汤姆永远不会打她。他永远不会采取这种……粗鄙的手段。他喜欢的是精准地破坏思想和缓慢地腐化灵魂。
　　“这么说，你相信——像那个傻瓜邓布利多所坚称的那样——爱能战胜一切？”
　　他冰冷的手指贴着她裸露的皮肤，让她抬起头面对他。她用力闭上眼睛，努力压下强烈的恶心感。“根本没有爱这种东西，”她沉闷地说。“只有权力和屈服。这是你教我的。”
　　他毒蛇般的眼神让人如同与蛇怪对视，可以立刻毙命。“对。”他得意地笑了。“也许你并不像我最初想的那样愚蠢。”
　　“但你错了，”她继续说道。“你——你未来的自己——去年夏天想控制哈利。你没能做到。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爱。哈利的妈妈为了救他而死，这保护了他——”
　　“这么说，波特母亲的血缘保护了他？是的，我现在想起来了。我相信这个信息迟早会非常有用的。”
　　金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踉跄地站起来，后退几步。她仍然能在皮肤上感觉到他那流连的爱抚。
　　“你要做什么？”她紧张地问。
　　他慢慢地摇了摇头，仍然举着一只细长的手，手指在半空中收紧。“你不是真的以为我会告诉你吧？也没什么不同……”他后知后觉地轻声说道。“我怀疑你不会活着离开这里。”
　　动物本能占了上风。她举起手要打他，但他太快了；他抓住她的手腕，指甲野蛮地陷进了皮肤里。当她发出尖叫时，他得意地笑了。
　　“别那么难搞，吉妮维娅。我不想要更多无谓的流血。毕竟，尽管它来自一个充斥着毫无价值的纯血叛徒的低劣家族，但它对我还是有些价值的。”
　　毫无价值。她低头看着脚下的水洼，被暗淡的光线照亮。她的倒影模糊而晃动，也凝视着她。泛着涟漪的水面笼罩着一道阴影，她浑身僵硬，抬起头来。
　　汤姆正好奇地看着她。“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他轻声说。“一无是处。但我不能否认，强迫你顺从我的意愿时，会有一种……快感。想到你像迸射的火焰，灿烂而耀眼，但我最后将你变成了一个幽灵。”他轻声笑了笑。
　　仇恨在金妮的体内沸腾。她想尖叫、打他。但她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他那难以捉摸的脸上全神贯注的表情。
　　“当你第一次来找我时，你只是一个烦人、爱抱怨的小孩……但是有这样的潜力。这样的纯洁。”他笑了笑。一缕黑发垂落在他窄窄的颧骨上。“腐化一个纯洁的灵魂要比意志薄弱、容易动摇的人去追求权力更有吸引力。你不觉得吗？”
　　金妮无法呼吸了。他对她所做的一切让她愤怒得浑身发抖，永远无法恢复的纯洁、破碎的童年乐观主义和被毁灭的希望。她的青春被墨水和鲜血所污染，再也不会干净了。她想要纯洁无瑕。就像一本空白日记本上的白纸。
　　他的手指突然收紧，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向他。突然的动作把她吓了一跳，她差点失去平衡，但他毫不费力地稳住了她，另一只手落在她臀部的曲线上。他的手指和她的皮肤之间似乎没有阻隔，尽管他的手很冷，但他的触碰却比火更灼烫。它侵蚀着她的皮肤，她感觉她的边缘蜷缩起来，就像烧焦的纸。“我错了，”他轻声说。“在某个方面，我让你保持了纯洁……”
　　当她明白他的意思时，胆汁涌上了喉咙。她的心脏跳得很厉害，她真怕她会因此而窒息。他紧贴着她，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线条和棱角，他瘦削身形中柔韧的优雅和微妙的张力。她还能闻到他的味道，汤姆的味道，陈旧的羊皮纸、墨水和干涸的血迹。她闭上眼睛，想知道他是不是要以这种方式复仇。
　　他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你不用担心，”他嘲笑道。“我不会碰你来弄脏自己。”
　　屈辱的泪水刺痛了她的眼睛。
　　“但为什么会弄脏呢？”他若有所思地说，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你的亲属关系也许……令人惋惜……但你是纯血，就像——”
　　“你？”她嘲讽地说，咽下了残忍的笑声。“我不记得了，汤姆，你的父母哪个是麻瓜来着，汤姆——”
　　“闭嘴！”他嘶嘶地说，粗暴地摇晃着她。她的红发在脸旁飞舞，他的手指弄疼了她纤弱的肩膀，但她没有停下来。如果她能让他生气，那她就能控制他。这是一种相当令人陶醉的感觉。
　　他可以杀了你——
　　但他没有——
　　她抬起头，嘲笑着他的愤怒，即使他的攻击已经让她感到震惊和喘不过气来。“我敢打赌，这会要了你的命，不是吗？知道你的麻瓜出身，知道你的整个纯血事业完全建立在谎言之上，而你是其中最大的谎言——”
　　他用力把她推到墙上时，她发出了尖叫。她的后脑勺撞上石头，让她眼冒金星。恶心的感觉汹涌而来。透过模糊的晕眩，她能感觉到汤姆站在她面前，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她睁开了眼睛。
　　他英俊的面孔没有表情，令人恐惧；只有他的眼中闪着怒火。
　　“我告诉过你，”他用令人不寒而栗的语气说。“闭嘴。”
　　金妮用力吞咽了一下，但还是听从了。汤姆慢慢地走向她；冰冷的石头贴着她的后背，她无路可退……她又能跑去哪里？她虚弱又恶心，几乎没有力气站直身体。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脑后。打结的头发里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她拿开手指时，上面沾了鲜血——他为之着迷的纯血。
　　她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深红色的血滴是昏暗密室里最明亮的东西。他的目光追随着她的动作，他的脸上有一种奇怪而饥渴的表情。
　　“这值得吗，汤姆？”她轻声问。“这值得吗？”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握住她的手指，把它们送到唇边。当他伸出舌头时，她打了个哆嗦，他亲吻着它，品尝着它——
　　她的感觉天旋地转。他把她整个吞噬了。当他咬住她的手指，嘴唇沾上猩红时，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她的视线变得模糊。诡异的光线在墙上晃动，仿佛闪闪发光的蛇鳞……金妮微微摇晃着。她的头在咚咚作响，抽痛，他的嘴贴着她的皮肤，让她从头到脚都泛起涟漪——
　　哦，天啊，请停下……停下……
　　但她无法呼吸，更别提说话了。
　　当他终于放开她时，她觉得精疲力竭，十分恶心。她的整个身体都瘫痪了，就好像一条毒蛇的毒液在她的血管里流淌。
　　毒液。鲜血。墨水。毒药。
　　血液涌进她的耳朵。她在痛苦的绿色迷雾中眨着眼睛。汤姆后退了几步，被搅动的水在他脚边打着漩涡。看到他的唇上沾着她的血，像洒落的葡萄酒一样鲜艳，实在令人毛骨悚然。她在他的长袍口袋里看到了她的魔杖，她疯狂地希望她能够施展无魔杖魔法，施一个召唤咒，任何咒语……
　　“你的血属于我，吉妮维娅，”他平静地说。“就像你的一切都属于我一样。你的思想、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你我密不可分。你只是我的延伸。”
　　“你错了，”她坚定地说。“我不是你。我不像你。”
　　他扬起黑色浓眉。“哦，真的吗？那么我想如果我更仔细地看一看，你也没什么好害怕的……摄神取念！”
　　突如其来的攻击让她没有时间反抗。她弯下腰，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她刻薄地模仿芙蓉·德拉库尔；把罗恩绊倒在泥水里；挑衅地对扎卡赖斯·史密斯施咒；在走廊里愤怒地嘲笑罗恩，而哈利就站在旁边；故意撞塌讲台，把史密斯埋在木头碎片下面——
　　她睁开眼睛，发现汤姆正注视着她；他的眼睛闪着淡淡的笑意。“非常恶毒的行为，你不觉得吗？”
　　金妮咽下喉咙里的肿块，感到很恶心。恶毒……不……他根本是在断章取义地看待她的行为——
　　“那不是——那只是一个玩笑——”
　　“这么说，你那么做只是为了寻开心？”他扬起嘴角，若有所思地补充道，“你似乎把那个男孩伤得很重。”
　　“伤？”她刺耳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你杀了人！”
　　“十一岁的愚蠢小女孩做梦也不会想到做这么……恶毒的事，”他继续轻声说道。“我真想知道，你的小朋友们知道你的真实为人后会作何感想。比如说，你的勇士波特？他知道你晚上还会梦到你的长袍沾满鲜血、用手折断骨头的感觉吗？或者你说着蛇佬腔醒来？这是你们俩的共同点。”他的声音如同耳语。“多么甜蜜啊。”
　　没有魔杖，又无法与他的体力相抗衡，金妮做了她唯一能做的事：她鼓起勇气，仰起头，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突然间，他们之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汤姆的眼睛在惨白的脸上闪闪发亮。即使他的手指紧紧抓着她的肩膀，他震惊而愤怒的表情还是让她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笑声。“你——”
　　当他的指甲残忍地划破皮肤时，她刺耳的笑声变成了痛苦的尖叫。他似乎暂时感到满意了，尽管他的眼中依然有着愤怒，这让他看上去有点疯狂。
　　“你这个无礼的小孩，”他嘶嘶地说。“你竟然——”
　　他厌恶地把她推开。金妮重重摔到地上，疼得咬紧了牙关，抬头瞪着他。
　　他用衬衫袖口擦了擦脸，低头看着她。优雅修长的手放在几乎有些女性化的花边上，但这不会减少她对他的害怕。这只让她更清楚地意识到他能用那双手做出什么事。一个个名字像吟诵经文一样，在她的脑海里回响……哈利的父母、塞德里克·迪戈里——
　　金妮痛苦地爬起来，朦胧地意识到水浸透了她的睡裙，和她肩膀上新月形的伤口流出的鲜血混在一起。她无法抑制地颤抖着，潮湿的睡裙紧贴着她的身体，提供不了一点温暖。她的额头湿冷，她仍然能感觉到身体撞到墙上那处的钝痛……晕倒和失去意识几乎是一种解脱……也许她应该前往水的最深处，让自己沉下去，那样就能从她的脑海里消灭他——
　　“迪安·托马斯是谁？”汤姆突然问道。
　　她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尽管有那么一会儿，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吸。呼。接着，她抬起了下巴。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优雅地耸了耸肩。“只是好奇。”他近乎惊奇地摇了摇头。“一个纯血叛徒堕落到什么地步，会跟泥巴种厮混……多么冒昧……”
　　“离他远点，汤姆。”她脱口而出。“他什么也没做——”
　　他有些惊讶地扬起眉毛。“你在恳求吗？我什么时候听过你的恳求？”
　　她惨白的嘴唇做出了回答，从来没有。她能尝到舌头上苦涩的愤怒，还有别的东西……一种金属味的血液或墨水的黑暗味道——
　　“我恨你，”她声音颤抖地说。“我恨你恨到想要去死……我恨你，汤姆——”
　　“我知道，”他微笑着说。他很高兴。“我知道你恨我。你从来没有恨过任何人，对吗，吉妮维娅？哦，你以前总是抱怨你的哥哥们取笑你，或者你宿舍的女生们窃窃私语，但真正的憎恨……不，只有我让你有过如此强烈、如此彻底的感觉。仅仅想到我，就能让你着魔。”
　　“你疯了，”她低声说，尽管他是对的。“你利用我的身体试图杀死麻瓜出身的人——科林、赫敏——”
　　“是的，”他轻快地说。“你的日记最能说明情况。当然，每个泥巴种都是一样的，但是攻击那些与你和波特最亲近的人，看着你们晕头转向……”他停了下来，发出高声冷笑。就像是玻璃碎在她的耳边。“任何人都会立刻猜到。但是，”他讥笑道。“你很愚蠢。你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会对一个十一岁女孩老生常谈、鸡毛蒜皮的唠叨那么感兴趣。”
　　她感到羞辱万分。她想用手捂住耳朵，挡住他说的话。但奇怪的是，他嘲讽的表情消失了。他把头歪向一边，打量着她。他的声音轻柔而出神。
　　“你把日记偷回来时，害怕我会把你的秘密泄露给波特，这不仅仅是幼稚的恐惧。你想让我回来。即使我对你做了那些事，你还是不能离开我。”毒药般的话语从他圆滑的舌头上吐出，似乎有一种无可辩驳的逻辑。
　　“如果我现在要你杀了我，你会说什么？”
　　“好的。”金妮说，因为她恨他，恨他已经做过和将要做的一切。
　　“如果我问你是否想杀我，你会说什么？”
　　她的喉咙似乎收紧了。他露出了会意的笑容。
　　“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盯着那张熟悉得让人痛苦的脸，年轻的线条、高高的颧骨和墨色的眼睛……她绝望地意识到，即使她杀了他，他仍然会赢。
　　突然间，她想要她的哥哥们。比尔无声的控制力，查理坦率的力量，罗恩的忠诚，甚至是珀西善意的威吓。但是他们不会来。他们像其他人一样，早就不关心了。他们都过于快乐，对她在地狱里的那一年置之不理、抛诸脑后，只相信她的强颜欢笑。他们只把她看作他们那个有趣又热烈的金妮，却不知道她那如太阳般灿烂的头发掩藏了一个如夜色般漆黑的灵魂。像他的眼睛一样漆黑。如果他们更仔细地观察，会发现这处黑暗正逐日、逐年地吞噬着她。但他们更愿意相信她的尖利的话语和呆滞的笑容。
　　最后，只剩下汤姆在乎了，即使这一切都是谎言。
　　他是唯一了解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