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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相逢即是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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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区的早晨总是别样的清新,满眼的青草绿,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浅金色的光,心情都愉悦起来,新来的一批装修工人踩着点来,看只有我一个人在就自顾自地干活去了,因为发生过事故,他们也不敢继续偷懒,我倒也乐得清闲。
一上午我就带着安全帽到处转悠,到了午饭时间点拿了盒饭坐在院子的石凳子上吃,本来结构施工就是收尾了,如果不将重点放在室内的一片狼藉上,整个房子看起来也还算完整精致,不过听刘助说这个房子的主人自从定好设计方案后从开工以来都没有来过,就好像丝毫不在意他的房子有什么问题。
工头和我说了这两天安排安装窗户的工人来,下午两三点就想领着工人们回去了,我也想早点回家泡个澡,想着趁现在时间还早晚上还可以坐高铁再回来。
我刚刚收拾好东西,随便洗了洗脸就推门走。
坐客车到了高铁站,刚刚检完票坐在车上,真的只是刚刚坐下,屁股挨着座位还不到半分钟,我不知道刚刚的半分钟可能是我未来一段时间之内最惬意的半分钟。
手机猝不及防的响了,18XXXXXXXXX,是蒋先生,当时因为被挂断电话我气上心头就忘记了存备注。
心里虽然不爽,但毕竟是业主,还是要客客气气的。
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喂,蒋先生您好。”
“我现在在我房子门口,我想知道为什么没有人?”语气倒也不是不善,但就是有一股冷冷却又戏谑的意思。
我简单解释了一下“因为最近的施工都到尾声了,安装的窗户要后天才可以来,所以工人都已经走了,我也是确定了不会有问题才临时出来了。”
“杜小姐,那麻烦你回来一下。”
“......”
“好。我现在赶回去。”
又是嘟嘟嘟,瞬间被挂断。虽然很生气,但我也没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和之前的驻场设计师一样属于无故旷工,在公司层面上我自己监督自己,请假也不需要和谁报备,但是在业主那里乙方永远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
不过,昨晚上他没说什么话我也没注意到,今天他的声音我怎么感觉那么熟悉啊,是我的错觉么。
我不会知道,早在那天我在门口保安亭转身往下走的时候他就看见了我,下意识的想刹车喊住我,见我一直低着头皱着眉,压下来冲动一边慢慢的开车回头看我,待我走远了就下车问门口保安我的来意,顺便要走了我的电话号码。
我不会知道,他两个晚上都在盯着我的手机号,无数次的点到通话又挂掉,然后自嘲的笑自己,最后他心心念念的号码却突然打电话了给他,眼底的笑意藏不住,仅一瞬间就被冷漠掩盖。藏着情绪接通了电话又怕暴露自己的心境迅速的挂断。
我不会知道,有人是我心里的执念,有人也是他心里的执念,甚至那份执念远远大于我的那份,也许是当时相遇的意外,分别的匆忙没能好好的认识与告别,也许是他仅仅想完成未完成的欢愉,也许是他仅仅和我一样借此忘记一个人。
最后只是急匆匆下了车。
我直接从高铁站打车就回去了,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本来想回家的所以穿着的太过于随意,我草草的拢了下头发。
轻轻叩了叩车窗,里面的人开了门,看到他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车上,本来想佯装淡定,却还是没忍住的直勾勾地看着他,话就卡在嗓子眼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怎么会是他,从他家跑出来的时候就没想过再见面,北京这么大,这么多人,这么多故事,这么多分散离别却再也见不到,为什么我还会遇见他。
“找到你了。”他轻轻地说,不带一丝犹豫。
一句话仿佛又让我回到了那天晚上,想起我的窘迫,想起我的落荒而逃,想起我不理智的冲动埋下的祸根。我不敢再看他,也不敢说话。
“那天晚上话那么多,怎么现在一句也不敢说了。”
他伸手把我拉近了,轻轻的拉着我的手腕也不放开。
“蒋先生,我没想过会再遇见你,那天只是我喝醉了一时兴起,我不该......”我犹豫,担心,尴尬,不知所措,但毋庸置疑我说错了话。
话还没说完,他狠狠地把我推在车门上,吻住了我,他拼命的想撬开我的牙关,也不知道是我迟钝还是怎样,我甚至没有反抗也没有拒绝,任由他亲我,迎合他的吻,喘息声越来越大,身子也越来越软,不自觉地将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就好像掉在了时间的旋涡里,回旋的上升却无法到达最中心的地方。
直到远方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我才反应过来推开他,侧着头不知道该看哪里,看着飞驰而过的汽车,簌簌作响的树叶,不由自主的偏头看了看他,看到了他灼灼地眼神,当然,在我看到的下一秒,就是平静淡漠。我骨子里隐藏的自卑感呼之欲出,看了眼他的车子,又看了看他,转身就想逃走,但他拿胳膊环住我不肯让我离开。他打开车门,拖着我把我塞进副驾驶。
等他也上了车,听到一声清脆的落锁声,我知道这次我可能逃不掉了。
“上次不是这个车子吧?”
他没说话。
“为什么要找到我?”他那句找到你了在我脑中挥之不去,明明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却还要故作深情的想要当寻爱于千里之外的痴心汉。当时醉酒被他的皮囊蒙蔽住双眼,如果知道他的脾气秉性如此我也绝不会和这种人有任何瓜葛,但如今,我怕是想逃也逃不掉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也不知,现在我的处境对于我而言到底是好还是坏。
“为什么要逃?”
“那种尴尬的处境论谁都会走吧,本来就是在错误的时间遇见错误的人而已。”我没好气地说,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蒋先生,请你明白,因为你是我的客户,我才会继续和你交流,请你不要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
“我记得有告诉过你我叫蒋放。”他侧身向我转过头来,替我系上安全带,把我耳边的碎发向后别了一下,拿手掰了下我的下巴用一种强迫的姿态迫使我看着他,然后倾下头似乎又想吻我,我看着他深幽幽的眼神感到恐惧,没有别的情绪,浑身上下充满着惊恐,止不住地颤抖。
我猛地摆开头,下巴上甚至能感觉到剧烈摩擦后火辣辣的疼,拼命的想要往玻璃那面躲,一次次的拉着锁上的车门,我读不懂他的眼神,看不出他的意图,甚至他对我做些事的目的我都不知道,就仿佛是突然有个与我有诸多故事情节和内容发展的拟定主人公从天而降想要打乱我原来枯燥乏味的生活。
“你要干什么?”在这样一个只属于两个人的密闭空间,对于恋人来说是如胶似漆的浪漫,对于现在的我就是胆战心惊的深渊。
“做我女朋友。”不是疑问句,是一句简单的陈述句。
“不可能。”
我喊着让他开门,我要下车。拼命的喊,内心复杂的情感在一瞬间都爆发出来,边哭边喊,我也被自己吓到了,但还是双手捂着脸止不住的抽噎。
“我要下车,放我出去!”我反复的拽着车门把手,想再次逃离这个境地。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是人,不是你们养的宠物,凭什么说爱就爱说在一起就在一起,说不爱就不爱就离开!”为什么我每次遇到他都没有好事,只是两次而已,却是我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仅有的两次窘迫。
“蒋…先生,我不知道你这种没来由的恶性表白是什么意思,但我求你,你让我走。”我真的害怕,因为一旦触及感情就会让我痛苦难堪。
“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试一试,做我女朋友。”他张口回到。
“怎么你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吗?可我看不出来,我感觉你就是在耍我,从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就知道是我了吧,你是觉得很巧又遇到我了是么?只是想又来看我的笑话对么!!”我不知道我说的话是不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可他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不悦。
我噤了声但还是忍不住的抽噎,从刚才开始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像疯子一样在喊,他不说话也不制止,甚至不流露一丝的情绪。
“下车吧。”他把门锁打开起身替我开了车门,他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我得头发,我逃也似的下了车。转身就走,也没有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沿着路边走了快二十分钟,才看到他的车开过去,整个山间公路就只有我一个人,他不可能没看见我,却还是一路绝尘而去,好像刚才的求爱和热吻只是像等红绿灯一样平淡的小事。
原本回家的计划被他搞砸了,只能坐公交去附近洗澡,郊区的好处就是有很多高档温泉,随便找了一家就过去了,或许能让我暂时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
洗好澡已经晚上八点多,公交肯定是没有了,看了下步行导航也只需要大概半个小时就快速收拾好东西往工地走,路上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就一直皱着眉头,想到还要继续负责他的项目就莫名的烦躁,接手这个项目真是千不该万不该,如果知道会遇见这种莫名其妙的人,给我派一百个人,发一百倍工资...我还是会考虑一下的。
因为和别墅的主人有过那种不愉快的经历,整个屋子对我来说都变得晦气起来,明明今天白天还惬意的坐在门口的石凳上吃饭,到了门口,想也没想就愤恨的拉开门口的铁艺门,没有注意到突出的尖角,手掌好像因为过度用力被划开了,疼痛感还没袭来的时候借着手机的光看了眼受伤的位置,右手大拇指肚到手腕处划开了不算浅的口子,渗着鲜血,疼的我又想笑又想哭,一时间只能蹲在原地捂着伤口。
现在这个时间也打不到车,等到明天或许就会结痂了吧,工地里有上次农民工受伤之后备好的医疗用品,先简单包扎一下,等明天再去医院也来得及吧。
正想用力站起来,腿却蹲的有点发麻,另一只手不小心用力的按在了伤口上,瞬间疼的我龇牙咧嘴,不停的发出嘶嘶的声音,低着头硬是挤出来几滴眼泪。等疼痛好不容易缓解了,一只手突然把我拉起来了,还来不及害怕就看到了车灯照着的那张脸,又是他。
他不知道我受了伤,拉扯的外力让我又止不住的疼。
“拜你所赐。”我抬起手掌让他看,他看到我的手之后,把穿在外面的衬衫脱下来,扣子被他扯掉了好几个,对着我的伤口包了起来。
“带你去医院,上车,快点。”
“......哦,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又是在我如此窘迫的时候。
开到附近的公立医院也用了半个多小时,一路上他和白天派若两人没有再像精神病一样让我做他女朋友,等到了地方他也没开口说话。我本来已经自己开了门,他却执拗的把门关上又重复了开门的动作,牵着我的手腕拉着我下了车,拿着他的身份证给我挂了急诊号,看到了他的出生日期果然比我小了三岁,怪不得这么幼稚。
等一下,7月5号,不就是今天么。今天是他的生日。难道他今天来找我真的不是心血来潮么。
脑海里突然响起了他今天那句找到你了,当时我看到他无比震惊,似乎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是带着欣喜的,而我却因为当下的尴尬气氛一直想要躲避,一直到他冷冰冰的说让我下车后,我都没有真正意识到他话里的渴望和期待。
“你忍一下,医生说最好缝针,不然不好愈合。”蒋放轻轻地说。我满脑子的浆糊,乱糟糟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只能点头说嗯。
就这么一点小伤口还要打麻药,手掌上酥酥麻麻的感觉让我想到了第一次和蒋放亲吻的那天,不管怎么说我都喜欢他的吻,他吻我的时候,总会让我感受到真切的爱情,但那终究不是真实的爱情,只是一场虚幻的错觉。
我打小就怕针,看也不敢看只能偏着头,他用胳膊环住我,用手挡住我的眼睛不想让我看,这是我和他除了接吻时最亲密的距离,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心里泛滥了一下,似乎是短暂了动了情,在他耳边鬼使神差说了句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希望还不算太晚。”我可能是疯了,明明一个小时前还对他充满怨恨,甚至还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也许是他这种莫名的关怀让我想起了林朝致。
听到我的话愣了一下,把轻捂我眼睛的手放下来捧着我的脑袋就亲了下来。果然是疯子,他果然是疯子。但他只是轻轻的贴了一下我的嘴唇就放开了,看着我的双眼带着笑意,笑起来的他让我心里一动马上把头偏了过去,只能让他看着我烧红的耳朵。
如果潜意识就足以证明我的感情,那我刚才的行为是不是就意味着动了心,对林朝致是习惯成自然的执念,那么对蒋放会不会是一时兴起的冲动。
“小情侣就是甜蜜啊。”医生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惊得我差点乱动,刚想反驳却又莫名其妙的吞了回去。
包扎完伤口去护士站打了一针破伤风就走了。出医院时看见了门口的电子挂钟,也刚才不到十一点。
“刚才你怎么不反驳?”他问。
“有什么好反驳的,陌生人该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又不是事实。”
“那怎么特意祝我生日快乐,还说了两次。”
“可能是被鬼附身了,不管怎么说今天谢谢你。”我不敢面对刚才突然动情的自己,只想着了无痕迹的盖过。
“时间不早了,把我送回你家吧”我直言。
“好。”他似乎心情不错,踩了油门就开了出去,想着路上还要一段时间就闭着眼睛眯了起来。
走在狭窄小路上,赤脚的人总是被脚下的荆棘和碎石刺得艰难迈步,明明眼前就有光滑平整的大理石阶梯,却偏要走到相反的岔路上,走的远了回头望一望似乎又开始后悔,转身走了回头路却在一瞬间掉落悬崖,过去只是在崩塌而非重置。就在我想要回头掉下去的瞬间有人拉住了我,替我穿上干净的鞋子,说他愿意陪我,即便依然是走投无路也不要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