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了家供销社》给自己加鸡腿

19、县城

　　宁国这边忙的热火朝天，要趁着下大雪之前抢救更多人的性命。三娃子那边的雪倒是不下了，但是厚厚的积雪覆盖在平时出行的路上，阻碍了这个小村庄与外界的交流，他们想去的县城也就一直不得机会去。
　　这天村长将大家召集到一起，便是商量出人去清除路上积雪的事情。正是年关，家家户户还想趁着农闲的时候上街去买买年货，添点需要的东西。不管有钱没钱，都要过个好年的思想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怎么能在这种日子一直关在村子里面呢？
　　再说要清理的地方其实不是很多，就是清出一片人走的道儿，费不着什么劲。只要不继续下雪，村里这么多汉子干个几天也就差不多了。大家想出去的心还是很急切的，不说买年货，就是自家还有孩子在县城的，也急着去看一看不是。
　　所以结果显而易见，村长一号召，每家都多多少少出了人，锄头铁锹全上阵。在全村人的努力下，路很快就被清理出来了。除了大人，也有不少小孩子跟在旁边帮着铲雪。三娃子年纪不小了，也能帮着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再加上这么大年纪的男孩正是好动到不行的时候，找点事情做做也能消磨一下精力。
　　不过能做多少事情就另当别论。这些孩子大多铲着铲着就打起了雪仗，雪球扔过来飞过去的，偶尔砸在正在忙碌的大人身上就会得到几声斥骂，但是没人在乎这些小事。
　　最近村口人来人往，三娃子找不到时机去见张则言，只能偶尔在村口帮着干活的时候，能够透过窗户看见他闲适的背影。
　　和这边补丁加补丁仍然不一定保暖的衣服不同，张则言穿着轻适面料做成的衣服在屋子内走动，轻松又惬意，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怕冷。三娃子知道那是张则言所在的房间内本就温暖如春。他一边清雪一边想：当神仙可真是太好了啊！
　　“今天去县城记得听爹的话”、“见到二娃的师父要有礼貌”、“那位让你做的事情别忘记了”、“看好你爹别让他乱花钱”、“该买的东西也要买”......走在刚刚清扫过的路上，大娃和三娃的耳朵里全是他们娘反复念叨的话，如果他们看过大话西游的话就会知道，他们娘和里面那个叫唐僧的人有多像。不过他们连西游记都没有看过，更别提大话西游了。
　　要不怎么说人多力量大呢？村子到县城要走的那段路上的积雪很快就清扫干净了。路上也开始出现三两结伴去县城的人。不拘泥于是买东西还是走亲戚亦或只是单纯的闲逛，大家脸上的喜意都是肉眼可见的。即使是这么冷的天，也挡不住大家被大雪封村之后想出来走走的心。
　　他们出来的早，一路上只有父子三人。三娃一边走一边问大娃：“大哥，你说娘给了爹多少钱呀，他那么小心的藏在怀里，和做贼一样。”一边说还一边模仿赵根生现在的动作，动作神情都惟妙惟肖，逗得大娃哈哈大笑。
　　没等到大娃表示认同，三娃迎来了赵根生的白眼。臭小子竟然敢编排起他爹来了？赵根生敲了敲正在作怪的儿子的脑袋，不痛不痒的，自然没引起对方的反抗。
　　不过他好歹收敛了一番，挺胸抬头，不自然的动了动身子，没有再一直摸自己的胸口。没办法，他也不像表现的很明显，但是那里藏着的可是十张大团结，整整一百块钱，他们全家人几年的收入啊！
　　虽然说张则言上次送的东西价值就远不止一百元，但是自己家的和别人送的那能是一回事儿吗？虽然说这样讲出来有点伤人，但事实就是这样，对张则言来说无足轻重的东西，对他们一家人来说却是数年省吃俭用而来的大半身家。
　　三娃被赵根生打了一下，并没有害怕，反而兴致勃勃的继续谈论起县城里面的新奇事物。在他的小脑袋瓜里，对县城几乎所有的印象就是高大、整洁、热闹。
　　他印象中县城里面的人走路都带风，昂首挺胸，穿着少有补丁的衣服，对着他们这些乡下来的人总是会将头扬的更高。干净的水泥房，熙攘的人群，大妈洪亮的声音，永远都在推搡的供销社，以及远远看过但从来没有进去过的国营饭店。
　　长时间的走路是一件很无聊很痛苦的事情，对赵根生父子来说却并非如此。一则他们走路已经走习惯了，丝毫不觉得有多累。再则大娃和三娃一路上就叽里咕噜的聊个不停，赵根生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再时不时摸摸自己的胸口，感觉没过一会儿，三人很快就到了县城。
　　三娃感觉自己是见过大世面的孩子了，现在看到这些建筑里面水泥铺就的地面，下意识的和张则言的供销社做起了比较，结果当然是张则言的店完胜。这个地看起来一点也不光滑，还有玻璃柜中就那么几样东西还被大家争抢着要买，张则言那儿的可是摆在柜子里随便挑，种类又多。
　　不知道有个词叫做“优越感”的三娃子打量着周围的景色，看上去比他们村子好太多，但远远比不上张则言的供销社呀。虽然不清楚张则言为什么要这种一看就比不过他那个“仙境”的地方的照片，但仍然牢记张则言交给他的任务，借着背的小布包做掩饰，一丝不苟的拍照。
　　小家伙可不知道有一种罪名叫做“泄露国家秘密罪”，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将他觉得新奇的东西疯狂拍拍拍，不管是没见过的衣物，没看过的吃食还是不认识的书......大娃在旁边看着，替自家弟弟挡住别人的视线。别的倒没什么关系，就是着新奇东西被有心人看到了指不定会惹出什么事端。
　　父子三人分成两组，大娃负责陪着三娃去拍照片，赵根生就揣着巨款走进供销社。他左看右看，愣是没有找到张则言可能会喜欢的东西。这不过是个小县城罢了，能有张则言那天南地北进货来的质量好、种类全吗？是颜色不是很好看的布他会喜欢？还是没有他那儿包装一半精巧的零食他会喜欢？若是说大件的收音机、自行车什么的张则言可能会喜欢，可是赵根生也买不起呀。
　　他开始犯愁了。
　　坐在椅子上嗑瓜子的店员见这么早就来了一个人，身上还是乡下人那种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嫌弃的撇撇嘴。一看就买不起的样子，还到处打量。眼见赵根生走进自行车旁边，连忙扬声道：“那是人家早就定好的，看可以，不要上手摸啊，摸坏了你赔不起的！”
　　赵根生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售货员这种盛气凌人的态度，这是吃公家饭拿铁饭碗的，倒是没有什么坏心思，只不过在和他们这些泥腿子打交道难免会表现的傲气一点。话虽然这么说，心里也清楚，赵根生还是默默的远离了放大件的地方。
　　供销社不大，里面的东西种类也实在算不上多，很快就看了一圈过来，不知道什么能够送到张则言的心坎，赵根生两手空空的出去了。他想起三娃第一次拿几毛钱就换回来那么多东西，至少对于张则言来说，这里的钱他应该挺喜欢的，实在找不到什么礼物就干脆让三娃子直接送钱好了。
　　售货员看见赵根生什么都没有买就走了，一副“果然如此”猜中了的模样，跟旁边正在理货的同事念叨：“我就知道这个人，一看就不像是想进来买东西的，东瞅瞅西看看，要不是我叫住了还想上手摸摸呢，也不想想自行车是他能买的起的吗？”
　　“可不是嘛，别的买不起，针头线脑的也不看看？油盐酱醋的不能买买，年货总要来点吧。他倒好，和参观一样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我看啊，就是过来看热闹的。”
　　“哎，不说他了，快到年底了，听刘姐说咱们这儿有一批处理的瑕疵货，你要不要买点回去，反正都快过年了嘛，我打算......”
　　后面说的话和赵根生没什么关系了，他早就离开了供销社，寻找下一个地点。
　　三儿子有大儿子带着，他放心的很。离约定去二娃那儿碰头的时间还早，赵根生毫无目的的四处闲逛，心里盘算着不知道该送给张则言什么才好。一边走，一边划掉心中列出来的种种想法。不知不觉，就走过了几个小胡同，赵根生突然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动静，猛地一惊，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从未来过的地方。
　　他打量着四周，发现声音是从隔壁的一个巷子里传来的，虽然离得有些远，但是能够感受到有不少人。这么偏远的地方，又是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清晨，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呢？
　　赵根生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胸口，钱还在的触感让他的心安定下来，大脑又重新得以思考。这里，是什么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