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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做出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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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您有几成的把握?”众人纷纷照着图纸临摹了一份,然后就各自散开去被分配的院子里琢磨了。说这话的是一个老砖匠带着的学徒工,为人机敏,嘴甜会来事儿,很是得老砖匠的喜爱。所以这次应召来王都也将这个小徒弟带上。
老砖匠脑海中构建起那个东西搭建起来应该有的三维图形,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之后才开口:“这个应该是不难,不说我,便是你稍加琢磨也能琢磨出门道来。咱们现在抢的就是时间了。”
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老砖匠连忙指使着学徒研究材料,着手搭建了起来。
张则言可不知道有一群可以称得上是宁国最顶尖的工匠大师聚在一起,就是为了研究炕的搭建方法和最佳材料配比。当然就算是知道了,他也没有功夫管这些。他正和宁王一趟一趟的搬运着紧急调来的棉花种子。当然,也有棉衣成品赠与宁王,既是为了证明棉衣的耐寒性能强,也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善意。
宁王一眼就能看出张则言在想什么,也不推脱便收下了,等所有东西都搬完之后,才对张则言做了一个揖,将腰间的玉佩拽下递给张则言:“金银太重,价也不高,若是取来仍需大量时间,朕这玉乃玄玉,非君王不可得,愿为赠礼赠与先生。至于谢礼,先生所为如真能救我宁国百姓于水火之中,朕愿践行诺言,以举国之力供养先生。”
张则言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大佬不愧是大佬吗?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几百万上下吗?还有举国之力,这种承诺是随随便便能够说出口的吗?还好经历过第一次壕无人性的打击,他这一次已经能够十分淡定了。
交易交易,当然是双方都能够受益为上佳。虽然说看上去一些不值钱的种子来交换价值连城的玉石明面上是赚了,但是可别忘了张则言背后站着的可是一整个华国!对个人来说,玉石的确珍贵,但是对国家来说,并不如此,那是异世,有价值的东西多着呢。同样的,对于宁王来说,若是张则言所言皆非虚,土豆、红薯的产量以及棉花什么的御寒能力真有那么强,那对宁国的影响何止是区区金银能够衡量的?
种子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真假,但煤炭冶铁的事情他已经暗地里安排一批工匠去尝试了,来这儿之前,那个由煤炭供能打造出来的武器正安静的摆放在他的案头,旁边被一刀两断的正是他一直随身携带名家打造的佩剑。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既然这些是真的,那么那些种子,是不是也能够期待一下?说出口的承诺,也就理所当然了。
张则言不知道宁王的心思,但是礼物还是要收的,这是两国邦交的面子。再说了,他不是也送了棉衣吗?
听着耳机里传来的话,张则言知道自己收下礼物的决定是正确的,他斟酌了一下,对宁王道:“我华国自古以助人为乐为美,热爱和平......”巴拉巴拉反正就是一顿自夸,最后再说出自己的需求:“若是可以,我愿意帮助宁国发展,不过我也需要你为我去寻找一些东西。天南地北,花草鱼虫,不拘是什么,只要是你那儿有的,都可以送来一份。相应的,我也能告诉你一些法子,譬如医药、良种,以及......更厉害的武器。”
宁王承认,他被打动了。
回到寝宫,大批由他亲自搬出来的种子已经整整齐齐的被码好放在一旁,宫人见王完好无损的从虚空中走出,还带着大批的东西,连忙又是齐齐叩头,高呼。
夜已经深了,但有一批人的内心却没有随着黑夜的来临而变得平稳沉静,反而是更加的火热。灯火通明的寝宫内,不时有宫人来回穿梭,引着几位在宁国地位举足轻重的大人过来。灯火一夜未熄,一道道政令被传达下去。
与此同时的工坊内,一老者正在进行最后的检查,身上的华服彰显出他与平民有别的地位。旁边站着的小子更是紧张中藏着按耐不住的期盼。他目光炯炯的盯着老者的每一个动作,还不时的注视着老者脸上的表情,生怕发现一丝问题。
老者检查的十分仔细,并且仔细的问过身边的人,是不是所有的检测都做过了。得到十分肯定的回复后才满意的点头,揉了揉因为弯了太久而酸痛的腰,吩咐身边的人:“报上去吧,就说做出来了。”
那人应声而去,留下官员打量着旁边衣着单薄,但却因为紧张在不停的冒汗的小子。因着他的注视,那小子才发现自己这时的目光有多么不敬,连忙垂下头来,头上的汗反而出的更多了。
老者倒是不在乎这点小过错,他不停的摸着手下的砖石,感受它带来的温热。
真是神奇呀。生火做饭、取暖两不误,甚至不需要多添一点柴火就能达到这种效果,更难得的是不会烫伤人,也不会冷的很快。
得知火炕已经被弄出来了,宁王立马让人在偏殿修建了一个,见确实能够保暖,便下令以最快的速度将制作方法传播出去。
其实一个炕而已,那么多精英至于折腾那么多天才出来成果吗?主要是张则言给的图纸现代人看着挺明白,古人看着却迷糊,而且材料什么的都没有标注,需要一点一点的尝试,这才被这个大胆创新的“新人”给捷足先登了。
老者便是被派来全权负责这件事的官员,得了宁王的命令,知道一个升官是跑不了的他,现在看着那小子就如同看自家后辈一样亲切。不亲切不行呀,这可是让他升官的直接行为人呀。
面对院子里被召集的匠人,除了那个嘴都要咧到耳后根的小子之外,其他人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他们中有好些人都已经摸到门路了,就是材料方面的配比与选择不如那小子,不然此次摆脱贱籍,升官发财的可就是自己了。官员看出了那些人的不甘心,轻咳一声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才开口道:“诸位都是有能力之人,虽然说头筹者只有一位,但是机会,却远远不止一个。”
众人黯淡的目光攸的变亮,都露出渴望的眼神看向官员。
......
又过了学习的一天。
第二天天还未亮,这群来自全国各地的匠人精神抖擞的等候在门外,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与来时相比,判若两人。不是说长相有什么变化,而是那股子精气神,像是常年压在身上的大山不见了一般,蓬勃向上着。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他们的眼里有了光。
顾不着寒暄,宵禁的时间一结束,众人纷纷坐上已经安排好了的马车,像蒲公英一样以王都为中心,向四面八方飘散而去。寒风凛冽,吹不散他们心中的那团火。
“师父,咱不是在做梦吧?”坐在马车上将自己裹得只剩两只眼睛的小徒弟问老砖匠:“只要咱们教会了寿县的人怎么盘炕,咱们就能摆脱贱籍了?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这么简单?”同现代认为的古代工匠不一样,宁国的工匠地位很低。不同于那些专门打兵器的人有独属于他们的称呼甚至官职,民间的匠人却是代代相传。即使你不会手艺,想和农民一样种地为生,都要交比普通人重一成的税。
别小看这一成的税收,要知道古代的税收种类很多,土地税,人头税,单身税,等等。如此一年下来,不说赚钱,果腹都是勉强。若是继承父业成为匠人,只有手艺精湛能够得到大户人家赏识,才勉勉强强能够立足。不过像他们砖匠,开玩笑,哪个大户人家也不会觉得把墙砌的好就值得专门把人供起来吧?
至于现代人熟知的“士农工商”,抱歉,宁国的商人表示没有听过,宁国的工匠也没有。
老砖匠便是快要完成制作火炕的那一批人中的一个,思路也没有错,奈何年纪还是大了,精力跟不上,被小伙子抢先了去。怎料峰回路转,即使没有爵位,但能够脱籍就是他毕生之愿了,更别提他们身上还每人赠送了十两银钱,作为教资。
他因为连日的操劳,眼下已经挂着乌青的黑眼圈,却还是不厌其烦的回答着小徒弟的话,一遍又一遍。不只是让他安心,也是为了安自己的心:“是是是,我王仁慈,许诺我们在大雪来临之前赶到寿县,教会那里的人盘火炕,咱们就能脱籍。”
前面替他们赶车的是个士兵,同时身上也担着护送他们去寿县的职责。见车内聊的火热,也忍不住露出笑意。他家贫,寡母体弱,弟妹年纪尚幼,都没有工作的能力。做了士兵之后虽然能吃饱饭了,也能奉养寡母,照顾弟妹。但是维持一大家子的生计在平日还行,在寒冬之日便有些捉襟见肘了。不说粮价上涨,便是炭火与干柴每日就需耗费不少,弟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衣服被褥什么的又是一大笔支出。
每每到了冬天,便是他最为担心的时候,怎料今年冬天收到要护送人去寿县。一开始他是十分抗拒的,冬日难熬,寡母在家若有个闪失又该怎么办?但是军令难为,不得不启程。
谁知在路上与他们交谈得知,有一个叫火炕的新奇玩意儿要以最短的时间在全国推广,再一打听火炕,便知其是冬日御寒的神物。比起其他府县,王都定是第一个受到辐射的地方。若是不需要额外买炭火取暖,今年甚至能过的比往年更轻松呢!即使自己离家了,也没什么大问题。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士兵搓了搓发冷的手指,抖动缰绳,马车哒哒哒的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