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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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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vii]
索拉·纳贝里的头很痛,痛的厉害,就像有人在推挤着她的意识一样,这逼迫着她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夜晚无休止的风从被打开的凉台吹过来,如此糟糕的天气,如此狂啸的惊雷,如果那儿不是站着一个人就好了。
“谁?”索拉拉起被子惊惶的问,凉台上暗了不少,那是个高大的人,肩膀很宽,把些许的月光都给遮住了。他强烈的存在感就像歼星舰在纳布上方投下的阴影。
小偷?抢劫犯?特工?杀手?索拉的大脑搅成一团,拼命想着有谁会谋害他们一家而他们又得罪了谁。直到她在闪电划过的间隙看到对方黑暗而深刻的面容,还有澄黄的眼瞳。
“……维达尊主——”索拉结结巴巴的喊出来,下一秒她的脖子随着维达尊主抬起的手被无形的力量扼住,阻止了她的发声。这个锁喉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不一会便松开了。
“你的家庭说想要见我,乔巴尔·纳贝里。”
“我很抱歉,”虽然索拉的语气一点也不抱歉,她瞪着黑暗尊主,“我是索拉·纳贝里,乔巴尔是我的母亲!”没有任何女性希望被搞错她的年龄!
维达的眼球很明显的飘忽了一下,但显而易见的他也没有道歉的意图,索拉气呼呼的爬下床,“我恳请您离开一位女士的卧室,我会叫我的父母在会客厅与您会面。”她说道,谨慎的没有开灯,只是举起了一盏小灯,将维达尊主领往会客厅,途中她先走到普加——她的小女儿——的卧室,女孩也因为惊雷没有睡得很踏实,在母亲进来的进来的时候滚在毯子上。
“妈妈?”
“睡吧,小普,记住明天早上再出来。”索拉紧紧抱了一下她的孩子,亲吻她的额头。
“发生了什么吗?”普加惊醒了,像一只皮球弹坐起来,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更看到了门口漆黑的阴影,她抓住索拉的睡袍袖子。
“没什么。”索拉摸摸普加松软的褐色长发,和她的亲妹妹帕德梅如此相似——焦糖一样的颜色,“睡吧。”她放开普加,她的女儿听话的没有下床,于是索拉合上了门,继续将维达尊主领往会客厅。她让这个男人先行落座,然后再去叫她的父母,她轻轻推开鲁威·纳贝里和乔巴尔·纳贝里的房门,蹲下身摩挲两人的手背——这样可以最小限度的将他们从睡梦中唤醒。
“索拉?”她的母亲先行醒来,微眯着浑浊的棕色眼睛,“怎么了?”她的身边并不乐意醒来的丈夫发出一声九转十八弯的鼾声。
“维达尊主来了。”索拉镇定的说,她眉头紧锁,语气凝重。
乔巴尔赶紧推搡着鲁威差点把他推下床,他们不敢让黑暗尊主久等,只简单的梳理了一下头发,洗了把脸,然后在睡衣外披上一件纳布手织罩衫。当三人赶到会客厅时,维达尊主站在壁炉前,认真看着上方放着的一张全息全家福,影像中纳贝里一家六口簇拥在一起微笑,索拉抱着还只有三岁的普加,帕德梅抱着早已结婚的瑞——索拉的大女儿。
男人站在那儿,灰暗笼罩在他的肩头,他的眼睛完全沉迷在全息照片里,或者说,帕德梅身上。
“维达尊主,”索拉喊道,维达侧过头看她,前一秒还存在于他眼中的沉湎消退了,他现在看上去如同一尊石膏像。一众人坐在沙发上,索拉注意到维达蹙着眉头,姿势并不轻松,手和脚就像被绑住了一样。
他们沉默了很久,没有一个人第一个开口。最后是鲁威提出问题,“您之前拒绝了我们的访问请求。”
“我不能让皇帝知道我来见你们。”维达早已料到他们会问,因此他回答的很快,而这出乎纳贝里一家的意料。维达是皇帝的亲信……对吧?即使倒推十七年,没有维达,皇帝也很难将‘帝国’的观念推行到动荡的旧共和国境内,因为维达杀死了太多的人,又有更多的人被流放或者监禁,余留下来的都是服从者,新的一代在帝国永垂不朽的口号下成长起来。
而现在维达说他和皇帝的纽带和信任并不如外界想象的那么深厚。
“他不希望我和帕德梅联系起来。”维达接着说,“他不喜欢帕德梅,他讨厌她。”他的语气几乎是得意洋洋的,然而他的面容和身体显示他愤怒的浑身发抖。
索拉畏缩了一下,她不知道要从哪方面去判断维达,他的言话语并不与他的情态相衬,就像刻意的被切割开来。
“但你出席了帕德梅的纪念典礼。”索拉小心翼翼的说,不到一周前黑暗尊主公布了他的婚姻,引起了全银河的震动,其中央的纳贝里一家同样瞠目结舌,他们家的女儿结婚了,他们居然不知道?维达尊主?他不是帝国成立后才出现吗?直到他们看见他的真名和脸——
安纳金·天行者。
那是二十年前,帕德梅唯一带回家过的男孩,梳着小辫子的绝地保护者笑容明亮又羞涩,热情的跟在帕德梅身后为她服务直到她把他赶出厨房。索拉已经不记得她同妹妹说过什么了,只记得那个既不晴朗也不阴沉的下午,她和帕德梅准备着下午茶,看着窗外的鲁威和天行者一同在室外的草坪上散步,橙色的阳光笼罩在两个男人身上——那种橙色,是太阳要落山才能看见的橙色。
当他们在照片上看到天行者……维达尊主时,他们看见的是惨白的脸和铁灰的盔甲,连金发也不再耀眼。十七年了,帕德梅永远活在纳贝里家的心里,他们的确受到了损伤,但他们已经走出来了。维达看起来不是这样的,他一直孤零零的活着。
“这是皇帝安排的。”维达毫无生气的说。
“你没有拒绝吗?”索拉暴躁的顶撞道。新闻发布后纳贝里家被迫闭门谢客,针对帕德梅的非议从科洛桑到纳布在每个人的唇齿间响起。
“我……不能。”维达艰难的开口,“我不会违背皇帝的命令!”他低喝,双手握紧扶手,脸因为痉挛而扭曲,索拉和乔巴尔屏住了呼吸,空气顷刻间在他们的周围震颤起来,看来维达绝不会同意他们对他的质疑。
鲁威深吸一口气,·按住索拉,“有人声称是你……杀了我的女儿。” 他转移了话题。
一刹那,维达在怒火中隐藏起自己,他不再是试图焚毁纳贝里宅邸的模样,他沉默不语,只是用两只布满红斑点的黄眼睛凝视着他们,似乎是在竭力回想着什么。
当维达不说话的时候,他显得格外安静和空洞,就像活生生的死亡。
“皇帝说我杀了她。”维达发出微弱,尖细的声音,像是祈求,又像是自言自语,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索拉站起来,怨恨的看着维达,他是承认了他杀了她的妹妹吗?她扭头看向自己的父母,发现一向和她同仇敌忾的亲人竟出奇的镇定,半晌后她再度坐了下来。
“皇帝真的出席了你的婚礼吗,什么时候?” 鲁威继续问道。
“克隆人战争宣战前夕。”维达的回答让大家讶异,那不是……他和帕德梅根本没认识多久就结婚了?
“皇帝出席,当然不是?”接着维达发出一声疯狂的讥笑,“当时在场的只有一个神父和两个机器人,你觉得他会是哪个?”
他们没有交流更多,因为维达说他要走了。这个黑暗的男人没有给这个家庭带来一丝慰藉,只是将他们尘封已久的伤疤再次揭开,流出的不知是血还是脓,但至少纳贝里家更清楚的知道要找谁算总账。
即使是美丽脆弱的玫瑰,当你试图采摘它的时候,它也会让你留下鲜红的血。
在维达离开后,鲁威和乔巴尔开始流泪,当索拉移动自己的位置坐近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想那个女孩了。”索拉说,她的父母迅速停止了哭泣并瞪着自己的女儿,索拉勇敢的回视回去,“如果维达尊主真的没那么坏的话,我们就有可能把那个女孩带回来。”索拉激烈的说。他没有杀他们,而是暗地里来见他们,给了他们更多的真相。如果他如同他表现的那样,至少他们知道维达是真的爱着纳贝里家的女儿。
索拉并不怀疑维达在说谎,因为他的……表情太明显了,事后想来,只有遭到极端的压抑扭曲,他才可能变成那样。纳贝里一家见过天行者,也见过维达,他们能分辨是已经改变的,什么是不变的。
而在纳贝里家,大人们用‘那个女孩’指代奥德朗王室的公主。
真的?贝尔当他们是傻子吗?他告知他们天行者杀了帕德,然后第二天他就秘密收养了一个女孩。当这个女孩长大,她有着和帕德一样温柔坚韧的棕色眼睛和焦糖色的卷发。
那是帕德的孩子!是纳贝里家的孩子!谁允许奥加纳偷走她的!
[xxviii]
在遥远的外环,卡沙克森林里,面对一个弃用许久的通讯码突然收到消息时前绝地大师昆兰·沃斯非常警惕,他怀疑自己的信息是不是泄露了,又或者哪位故人走投无路只能求助于他。昆兰不愿意驱散后一种想法,因此他回到自己隐藏在山洞深处的秘密基地,确保自己再度激活通讯装置时不会引起任何全息网的注意或者扰动原力,然后他打开了那部通讯装置。
里面是一条简单的自动群发信息,通知他在十八年前的银河赌注中下注的天行者x肯诺比以270的赔率输给了天行者x阿米达拉。这代表他损失了十八年前的三千信用点。
昆兰还来不及反应为什么天行者x阿米达拉会存在而且传遍了全宇宙,他只知道他一个拥有逆向感知——可以通过触摸探查物体记忆的原力技能——的前绝地居然输掉了天行者归属的赌注。真的?欧比旺?我触碰过你,然后赌池告诉我和你天行者啥也没有?
他现在只想大吼,欧比旺,rnm,退钱!
昆兰龇着牙,慢慢理顺自己的思路,好吧,仅仅两个月,他在森林里错过了太多东西,他本是为了寻找一所被古籍说记载的绝地圣殿,但当他到达的时候不仅J型星际小艇差点坠毁,所发现的圣殿也早已在岁月中坍塌,他一无所获。这不是他第一次无功而返,他能平和自己的心态,在剩余的时间里专注于修理飞船寻找早日离开这颗蛮荒星球的方法。
这一天昆兰终于修理好了自己的交通工具,可以脱离这颗星球,他将飞船上的广播频率调到距离最近的赖罗思星球电台。
维达尊主被认证为安纳金·天行者?帝国特赦政治流亡犯?天行者翻案?维达出席阿米达拉纪念典礼?天行者确认和阿米达拉参议员结过婚?他到底错过了几季连续剧?
我需要找到欧比旺。昆兰谨慎、沉重的想。他没有欧比旺的通讯码,没有人有这个东西,但他知道他的老伙计还活着,而且他是少数知道欧比旺在哪的人。巧合的是,他所处的星球和欧比旺在同一星区,这就像某种昭示。
昆兰知道欧比旺在塔图因,而他决定去找他,他有很多问题询问欧比旺,比如这个出现在全息新闻里的,有着不同寻常年轻脸蛋的人究竟是不是安纳金·天行者,而天行者又是怎么成为达斯·维达的。
塔图因上的莫斯艾斯利是远近闻名的走私港,所有能想到的藏污纳垢的东西都可以在这儿找到。昆兰罩着袍子隐藏在人群中,他得到一个新消息,一个名叫查尔蒙的伍基人靠着在在曼特尔兵站得来的赌博利润——就是昆兰亏了三千信用点的那个赌池,啧——买下了塔图因上的小酒馆。昆兰对于伍基语相当熟练,这得益于他在克隆人战争时候以及帝国前期和伍基人在卡希克星球上的合作,他希望这能给查尔蒙一些好印象,让他拿到足够多的情报,毕竟他只知道欧比旺在塔图因上,他的老朋友叫什么,伪装成什么样子,住在哪儿——昆兰全都不知道。
选择在外环一个走私港定居的伍基人注定不像一般遇到的伍基人士兵那么善良友好,但一个种族总有一些共通的品质,比如在不惹他们的情况下这个种群一般都很温和。昆兰一走进小酒馆时候就看到一群人或做或站,围着好几张桌子,玩着萨巴克五型规则的赌牌,这套规则最早脱胎于贝斯平标准规则,然后在矿工、纺织工、走私犯、下级军官等人的传播中逐渐演变,现在最流行的就是第五版本。即使多有细微变化,基本内容却是不变,就是让你手中牌的点数尽可能接近二十三。昆兰靠近离吧台不远也不近的一张赌桌,观察了一番,身为老板的查尔蒙自己并不下场,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偶尔擦擦酒杯,在客人的吆喝声中倒上一杯浊酒,名叫伍尔的人类男性在他旁边打下手。昆兰身边椅子上的杜罗人算不上一个萨巴克好手,很快就输光了手中钱,昆兰顺其自然的抢占了他的座位,在贝塔机器人发牌后捞起一手牌挑挑眉,一个小时后,累积他这桌的奖金池越来越大,逐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查尔蒙也不再擦杯子了,眯着毛眼睛看着两条腿交叉的昆兰。
[怎么样?老兄,看来你今天手气不错。]查尔蒙高声说道。
[原力与我同在,老板。]昆兰懒洋洋的用伍基语回答,一只手握着牌,另一只手把胳膊边的筹码一个个垒起来,摇摇欲坠的样子让所有人心惊肉跳。“啊,二十二点,看来我运气真的不错。”
昆兰对面的加墨人——银河系公认的愚蠢种族,据昆兰了解只有占据当地市场的赫特人贾巴雇佣了这些长得像猪的打手——气哼哼的扔下他的牌,众人脑袋凑过去一看,哦,十七点,没救了,下场吧。
昆兰把对面的筹码揽过来,像模像样的伸了个懒腰,“喂!老板,要不要和我消磨消磨时间?”
查尔蒙抖抖自己两米多高的身躯,[可以呀,老兄,来一把吧。]
牌局开始后,昆兰翻动着牌,查尔蒙对他开口,[你是第一次来这儿?]
[是呀。]昆兰回答,[最近日子不好过呀,亏了一大笔,只能在这儿找找路子,我听说之前一个老友留在了着,这次就是来问问他能不能接济我的。]
[在这儿找人可是既可以容易也可以困难呀,得看你的老友有没有落在谁手上。]查尔蒙说。
[这我当然知道。]昆兰扭扭头,“老板你的牌怎么样?我这么多奖金可是一点也舍不得呀。”
查尔蒙轰轰大笑起来,[我的牌可是最好的呢!]
“我的也是。”昆兰放下双腿,把所有筹码都推了出去,“□□!”
查尔蒙笑的全身毛都在飞舞,同样推出自己的筹码。
昆兰二十一点,查尔蒙二十二点,他输了。
周围人发出愤怒焦躁的吼叫,昆兰耸耸肩,看起来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查尔蒙站起来,张开双臂,[今天晚上的酒我请了!]他身边的伍尔把这句话翻译成了通用语,人们爆发出一阵欢呼。
昆兰拿起自己的斗篷,走出小酒馆,但他没有走远,而是绕到了后门,那儿查尔蒙正等着他。
[我就知道你会有事求我,] 查尔蒙呼呼大声说,[不然你不会放水。]
[的确。]昆兰点头,但老板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承了他的情,选择赢了这场赌局,[我想找一个我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住所,但一定很神秘,却偶尔也会出现的人。]
几天后,查尔蒙给他带来了情报,名叫本·肯诺比的老巫师,住在沙丘之海的边缘。
昆兰钻进自己的小飞艇,向着沙丘之海驶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