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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破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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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鹤鸣伸了个懒腰,翻过身将脸埋在枕头里,嗅着熟悉的味道,回味出点什么来,一路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郎君睡得可好?”
紫九霜在此处站了许久,只是柳鹤鸣才醒了便将头埋进去,不曾看见他。
“星君”和“郎君”只差一个字,却让柳鹤鸣耳根红得更甚,像是要滴出血来,他索性将被子盖在头上,不再出来。
“起来呀,去吃早饭。”
紫九霜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被子,笑眯眯的。
“我……我再躺一会……”
柳鹤鸣蒙在被子里,不一会儿就难以呼吸,不得不掀开一角透气,这样的举动落在紫九霜眼里,他觉着十分可爱。
“你不起来我可要扯被子了。”
紫九霜说着,就当真去动手,柳鹤鸣死死拽着,两人力量悬殊,紫九霜轻易扯开被子,露出一头乱糟糟的发来。
鼻尖在发间嗅到的味道已经没了陌生与疏离,只剩淡淡桂花香,是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星君,我好想你。”
白日里想,夜里也想。
轻颤的音带着湿热的气扑到柳鹤鸣的脖颈处,引得柳鹤鸣想起昨夜。
“星君可还记得我是谁?”
“记得。”
紫九霜将柳鹤鸣扳过来,强迫他对上自己的眼。
“我是谁?”
“小狐狸,紫九霜,夜行紫阳真君……”
柳鹤鸣越说声越小,直到最后都听不见了。
紫九霜摇头,他的眸子呈紫色,头发也有些紫,可柳鹤鸣觉得很好看,一点都不怪异。
“不止。”
“还有……什么……”
“你说呢,小~郎~君~”
柳鹤鸣又想起昨夜紫九霜咬耳朵说的那句话——过了今晚,我可就是星君的人了。
“……”
紫九霜看着柳鹤鸣躲闪的眼神,心中有些失落,他打着哈哈道:“逗你玩呢,我在外边等你。”
柳鹤鸣想说,我都记得,可话还没想好要怎么说,紫九霜就松了手。
他就是这般,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探一探,发现半点不对就立刻转身跑得远远的,免得被讨厌。
紫九霜的背影带着落寞的感觉,映在柳鹤鸣眼里,勾起丝丝缕缕的心酸。
柳鹤鸣不说,紫九霜不问,像什么也没发生,一连几日,紫九霜闭口不提,将自己的寝殿让了出来,自己住在阴冷的偏殿里。
朝阳不敢说什么,听了紫九霜的令,将柳鹤鸣的屋里烧的暖烘烘的。
夜行山上下都知道殿里住进了一个清冷玉面小郎君,那小郎君对山里的路熟悉得很,哪处有林子哪处有水,他都知道。
“这炭就一直烧,别停,给屋里铺满熊皮,还能暖一些。”
柳鹤鸣今日回来的早,听见紫九霜与朝阳在外殿谈话,就倚在门后听。
“是不是该回来了?”
“还早呢,主子,您怎的日日避着柳公子?不合礼数。”
紫九霜闭了眼靠在椅靠上,心想:我多见他一面就多生一分不该有的心思,这才是不合礼数。星君清清白白的,那夜只是被冲昏了头,一夜醒来忘了就忘了,没什么的。
朝阳见他不答,又道:“今日我去陪白爷爷用饭时,柳公子也在那……白爷爷同他很谈得来。”
紫九霜没睁眼,点头示意朝旭说下去。
“爷爷同我说,柳公子是个不错的人,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爷爷没说。”
可惜,可惜什么,可惜十世清修抵不过小狐狸一笑,可惜跳出凡尘又坠红尘地狱,可惜心怀苍生却情系一人身。
柳鹤鸣迈进门,紫九霜起身要躲。
“可惜什么,我来告诉你可惜什么。”
白仲善在对着柳鹤鸣时连连叹气,觉着他糟践了这副好根骨,肉身成圣者本就不多,更何况他这种六根清净、凡人升仙,可如今眼前这人根骨已坏,全靠仅剩的修为封着一副身子,若有一日封不住了,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子。
柳鹤鸣没瞒他,只说自己动了情,坏了修为。
“紫九霜,你要躲我到几时?”
“朝阳,你去艳红那,我让她炖了鸡汤,你去带回来。”
朝阳挠了挠头,提了剑退出去。
“紫九霜,你要气死我。”
“我没有。”
柳鹤鸣不管紫九霜,兀自坐到了椅子上。
“怎么,你就杵在那?”
紫九霜在柳鹤鸣吃人一般的目光里,坐回了原位。
“我在天界看的时候,你可不是块木头,在莺莺燕燕堆里转得流畅自在。”
“我没有。”
“你没有难道是我?”
……
紫九霜又没话了,他跟谁都能耍嘴皮子、抬杠,可对上柳鹤鸣,他就蔫了,且不说柳鹤鸣说的是真的,哪怕他说鸟朝天上拉屎,他也不会反驳。
星君永远是对的。
“紫九霜,那晚的事,我都记得。”
……
“你敢说一万年前你日日守在我身边,为的只是报恩?”
“我……”
“你敢说日日鲜果不断,为的只是报恩?”
“不敢。”
“你敢说夜夜睡在我身侧,心思清白?”
……
“你这报的什么恩?报恩报到床上去了?”
柳鹤鸣步步紧逼,将紫九霜逼得紧紧贴着椅子背。他如今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到几时,本不想牵扯紫九霜,可偏偏小狐狸一路闯过来了,带着一身风霜,到了他身边。他知道,他们谁也离不开谁的,既如此,还不如痛快些,做自己想做的。
从前在冰天雪地里跪着,跪了九千年,才看清自己当初挡下的两道天雷意味着什么。
柳鹤鸣早该飞升,他拖着不肯走,偏要等小狐狸化形之日,借着自己飞升之际,将不留名的“好事”做的悄无声息。
“我活了十辈子,没活明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柳鹤鸣到了紫九霜面前,抬手勾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一字一句道:“如今我知道了,我想要你,小狐狸,你给不给?”
“星君……”
“你说要我负责,那你躲什么?”
“星君……”
紫九霜哽住,他不知道手该往哪放了。
“小狐狸……”柳鹤鸣俯身,吻了吻紫九霜的额头,“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从很早就喜欢你了,那日你满身鲜血,还是紧紧抱着一堆果子,那血迹都洗不掉,我全吃了,那些果核我种下去,如今已经长成果树了,小狐狸……
“星君……”
“我柳鹤鸣心里,从没有过别人。”
“星君……我……”
一吻落下,紫九霜瞪大了双眼,泪又滑出来。
这个吻很快被紫九霜转为攻势,他站起来,将柳鹤鸣纳入怀中,舔舐吮吸,薄唇很快红起来,紫九霜不打算放过他,箍紧了怀中人,继续加深这个吻。
“主子,鸡汤——”
柳鹤鸣用尽全力推开紫九霜,紫九霜一个趔趄,坐回椅子上。
“鸡汤炖好了,还热着呢……”
朝阳瞄见自家主子眼尾红着,柳鹤鸣的脸也有些红,怕不是吵起来了?给紫九霜气哭了?唉……这两个哪里来的这样大的仇恨?明明也没见过几面啊。
真是不懂。
“放着吧,让你查的事儿呢,查怎么样了?”
“今日有些晚了,我明日去,主子,您和柳公子先将这鸡汤喝了?再不喝就要凉了。”
“我不饿,我不喝了。”
柳鹤鸣觉着脸发烫,想要躲开。
“不行。”
紫九霜的口气不容置疑,像命令一般。
不喝汤晚上没力气怎么办?
柳鹤鸣的唇还水盈盈的,紫九霜盯着他喝汤,那目光从眉眼一路滑到隐隐约约露出的锁骨上,看得他不自在。
朝阳等着收拾,瞧见紫九霜死盯着柳鹤鸣,摇了摇头,心道:这得多讨厌柳公子呀,这眼神都要将人家生吞活剥了。
“我吃好了,先去休息了。”
柳鹤鸣溜得飞快,朝阳又叹了口气——星君这是有多怕九爷啊,跟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
“啧……我说你老叹个什么气?”
紫九霜一脚踢过来,踹在朝阳屁股上。
“爷,您看您把柳公子吓成什么样了,大气不敢喘。”
紫九霜又踹一脚,道:“你懂什么。”
“我不懂,要说您喜欢他吧,对人家又凶,要说您讨厌他,也不对,您都把寝殿让出来给他睡,好歹柳公子之前对您有恩,您别太为难人家了。”
“今晚去客栈睡吧。”
“啊?”
“将这食盒送回去,明日一早赶紧去查,再带几个人去,越快越好。”
“啊。”
“收拾东西快滚蛋。”
朝阳麻利收拾,一边收拾一边苦口婆心劝道:“好歹人家曾对您有恩,爷给人家点面子……”
“赶紧滚。”
临走前,朝阳给柳鹤鸣屋里又点了些炭。
柳鹤鸣早早上了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觉得自己活得通透,将千般万般事情都看淡了,却偏偏过不了紫九霜这关,紫九霜靠得近了,他觉得难为情,又想端着架子,可若是像前两日那般躲着他,比在雪牢里还难受,他想让自己痛快,让紫九霜痛快,谁也不要瞻前顾后,哪怕前路坎坷,也要携手同行。
“星君睡了吗?”
紫九霜好不容易打发了朝阳,如今这紫阳殿里就剩他和柳鹤鸣,他穿戴整齐,还熏了香,抱着被子来敲门。
柳鹤鸣演技实在拙劣,听到动静就装作翻身打鼾。
紫九霜笑道:“我同星君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星君还会打鼾呢?”
“偏殿潮湿阴冷,我一连睡了几日,腰酸背痛。”
“星君?”
“啧……当真是男人的嘴信不得,白日里还说要负责,夜里就不让上床了。”
柳鹤鸣被调笑得满脸通红,梗着脖子道:“你要进就进来。”
紫九霜只等这声,踹开门就直往床上奔,半路蹬了鞋,将被子扔上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