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卜命星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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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柚望着那人半天，没认出来，还是听到萧何行语不成声的话时，才恍然大悟。
这是--执剑长老明渊！
仙门第一人，苍南剑道第一的明渊！
他不是在闭关么？
在她上一世记忆中，一直到她下山历练，明渊都没有出关，更别提参加卜命星阵了。之后没几年，突然传出明渊天人五衰，殉道于护山大阵，化作灵气滋养仙境。
消息传出时，七千苍南弟子皆哭，哀声响了三月。
他怎么此时出关？
乱了！
发展轨迹彻底乱了！
温柚心乱如麻，一时没顾上明渊为何抢走小杏花。
明渊踏空行至高台，除了阮成子和苏豫，其余人皆拱手称呼。
“明渊师兄。”
“明渊师叔。”
“见过执剑长老。”
他则对阮成子和苏豫拱手，“师兄。”
嗓音冷淡如斯，仿佛将最后一丝人气都修得灭绝了。
阮成子原本是笑吟吟的，他昨日便算到明渊出关的具体时间，今早也有通信，故而不觉稀奇。
只是...
他抬指捡起明渊肩头的一缕长发，眼角忽然显出些老态来。
“师弟，你的头发？”
明渊独自站着时，并不觉得有何异常。直到他走到阮成子身旁，众人才惊觉，他的长发太不一样了。
不存在掺杂黑与白的情况，而是从根至尾，都均匀地呈现出一种清清淡淡的冷灰色。如同褪色，也好似生命到了末尾，衬得肤色也近似透明。
明渊捻回长发，毫不在意地摆手，“无碍。”转身在清一色碧青弟子服中寻望，最后，视线定在卜命星阵下的两人。
“便是他们么？”
阮成子抹了下胡须，刚想作答，却被百里隐给抢先了。
“师兄，他们本是要入我门下的，你总不能和师弟我抢吧？”百里隐瞄着他手心里的小杏花，骄矜地伸出手，似乎等着他还回来。
“这便是从倒悬海上山的两名弟子--温柚和方蕴。”阮成子说。
“星阵结果如何？”
阮成子略作停顿，说：“没有评语。”
这下，明渊也出乎意料，回头目光隐秘地看着阮成子，淡色的薄唇掀开来，却迟迟没有说话。好似不该如此，又合该是这个结局才对。
打着哑谜。
而且只有明渊与阮成子才知晓谜面。
萧何行受不了这诡异安静的场面，歪歪地靠近百里隐，挠了挠头，“师尊，这徒你还收吗？”
收的话，看这架势，怕是得重新给两朵小杏花才行。
百里隐看也没看他，抬指在身侧竖着，示意萧何行继续看。
“啊？”萧何行一脸茫然，放眼再看时，不由惊撼。
*
“小师姐，你...想上杏源顶么？”趁着众人目光都凝结在明渊身上时，方蕴凑近了低声问。
温柚目光沉沉，若有所思，被这一句问话搅得心烦意乱，气闷闷地冲口而出，“嗯，杏源顶有什么不好的。”
这家伙，不去看明渊，问她做什么？
哦，对，百里隐是想将他们一并收下的。
也就是说--她和方蕴就要成为同门师兄妹了！
？？？！
前世他们同出苍南，但她无师可拜，他却在受洗之后被阮成子收为关门弟子，倾囊相授，两人地位悬殊。
这么想想，她能拜百里隐为师，实在大有进步。
而方蕴拜入杏源顶，却是亏大发了。
貌似...感觉还不错。
正想着呢，方蕴忽地拽了她一下。
“做什么？”抬起头，她人都麻了。
无论场中，还是高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们身上，带着无与伦比的震惊。
萧何行在高台上抱手倚柱，神情未从惊讶中脱离出来，眸色暗艳，滞了许久，脖子向后仰，侧眼望去一旁的苏瓷。
苏瓷不知何时唤出了佩剑，左手有力地提着，剑穗荡了又荡，难以平静。
...这是？
“温柚，方蕴。”冷得毫无烟火气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明渊迤摆拾阶而来，长发披散。
围在四周八方的弟子齐齐散开一条道路。
温柚凝眸看着他的长发，怔松半晌。
天人五衰，还是逃不过。
明渊修得仙身，虽容颜不改，但修为如何，全都表现在这一头长发上。发色退尽，天人五衰，宿命难逃。
尽管轨迹发生了改变，可结果却始终如此，明渊还是会走向天人五衰，殉道大阵的结局。
于一般弟子而言，殉道大阵，养护仙境，是死后莫大的荣耀。
可明渊是苍南境的支柱，是七千苍南弟子的心之所向，也是苍南巅峰的象征，他一死，苍南势必由盛转衰。
温柚与方蕴低头拱手，“见过执剑长老。”
“苍南一脉，修行坎坷。你二人机缘深厚，可愿随我上凌绝顶修行？”
明渊一挥袖，两条霜白的松花剑珮闪着明耀光泽飘摇而出。
凌绝顶盛景--万壑青松，孤坚向道。
场中无论新旧弟子，无论境中境外，尽数瞠目结舌。
毕竟，每一位入苍南的弟子做梦都想拜明渊为师，现在，这个机会就在眼前，却只给了这两人。
“这要是我就好了。”
“卜命星阵没有评语又如何，还不是被执剑长老收入门下。”
“你们有没有想过，没有评语，不一定是废物，也可能是...”
天资无限！
刚起的议论声被这一句又压了下去。
温柚端视着剑珮，心中百浪翻涌。
曾几何时，她也期待自己是块美玉，能为人赏识，最好是拜入凌绝顶，跟随明渊修习苍南最强剑道。
可后来，她天资平平，全靠一股要强的劲儿和夜以继日的努力撑着，才险险混出点名堂。
但为何？当她可以美梦成真之时，却知道--明渊天人五衰，命不长久？
头一回，她感受到了命运的捉弄。
“小师妹，发什么愣，快收剑珮啊。”萧何行干着急，几步跳下高台到两人身前。
温柚乍然抬眸，定定地望着松花剑珮，旋即坚定地伸手摘下，拱手道：“弟子温柚--拜见师尊！”
尽管知晓了结局，也不意味着不能改变，她既然能误入倒悬海，能被明渊青睐，或许...便有阻止天人五衰的方法！
传闻执剑长老明渊，性冷如霜，却心怀苍生大道，他上苍南时曾言，他欲为天下世人修道，至死不变。
如此道心，便是让她寻尽办法，也不失值得。
松花剑珮入掌，银白炫光大放，化作一道柔和冰凉的灵力化进筋脉，她破损的筋脉像是被修补了一道，没再那么痛，不过筋脉终归是破损，只是一道灵力，所以也没能痊愈。
灵力出自明渊，他当即便感受到温柚的现状，压了下眉心。
“弟子方蕴--拜见师尊！”方蕴眼底也酝酿着浓稠的情绪，先前因卜命星阵一字也无的黯然神伤，此刻已荡然无存，琥珀色的眸子灿如曜日，随即也摘下剑珮拜问。
不同于温柚，灵力自然而然化入筋脉，悄无声息。
银白灵力在方蕴周身萦袅片刻，似乎受到排斥，而方蕴也几不可察地搐了下嘴角。
明渊似有所察，轻提袖摆，一股温沉的柔风将灵力打散，推进了方蕴体内。
“多谢师尊。”方蕴拱手。
明渊略微颔首，侧身对上高台的阮成子，霜冷的嗓调沉沉扬起，“师兄，劳你明日送他们去受洗。”
阮成子笑得慈和，“好。你刚出关，想是累了，不若和我上广茗顶喝杯茶？”
青苍与霜白两道星辉一闪，人已上了广茗顶。
江宴望着广茗顶方向，咕哝：“凌绝顶已经收拾好了...”
阮成子和明渊一走，众人只觉头顶都松快许多，一时管不住口舌，七扬八落地议论起来。
“安静--，”江宴抬声，“长老都在，继续卜命。下一位，令怀羽--”
*
“多可惜啊，到手的师弟师妹竟然去了凌绝顶，师兄我可太生气了。”萧何行吊儿郎当抱着胳膊，嘴上说着生气，脸上却挂着明媚的笑，倒似在祝贺。
温柚无奈地笑笑，“萧师兄，抱歉啊，辜负了百里师叔的好意。”
“噗哈--，逗你们的，道什么歉。”萧何行捡起腰间荷包，掏了两颗干梅子给他们，“苍南境中弟子都是一家人，无所谓那座峰的，以后你们有问题，上杏源顶找我就是了。”
“不过--，”萧何行忽地站直身，“你们是不是要赔我一个师弟师妹才行？”
温柚：“？！”
方蕴：“...”
“哈哈哈--,哎哟！”萧何行乐得逗弄他们，以至于没听见有人唤他，头顶兀然被赏了个疙瘩。
“...师尊？”
百里隐披挂着霁蓝长袍，从灵纹中走出来，如玉般雕刻的手指把玩着杏花，眼神却极为凶恶。
“耳朵聋了的话，今晚割下来给我下酒，刚好试试你师妹的手艺。”
南辞尚未修行，只能迈着小腿吭哧吭哧从高台上跑下来，下台阶时，还踉跄了一下，差点连人滚下来。
萧何行：“...”
南辞师妹看着就不是很利索的人。
不会手起刀落，把他头给一并割了吧？！
浪里浪气的笑容当即僵在脸上，换上一副恭恭敬敬的谄媚，“师尊唤我何事，我现在就去办！”
百里隐极其精致地白了他一眼。
“...”
温柚和方蕴对视过后，格外默契地摸了摸鼻尖，低头假装没看见。
“把这给星阵里的人，以后他就是你亲亲师弟，要是敢欺负他，”百里隐微笑，但这笑流露出十分的危险，“我弄死你呀。”
留下最大的一朵杏花，转身就画纹走了。
南辞好不容易赶过来，却没赶上，哭丧着脸，“啊，师尊走了，我太慢了。”
转过头，发觉萧何行也哭丧着脸，便问：“师兄，你怎么了？”
萧何行笑不成笑地看了她一眼，抬步上去卜命星阵。
“他怎么了？”南辞不解。
温柚：“萧师兄纵横杏源顶多年，今天终于--失宠了。”
而且以后将时刻面临生死考验。
今天，只是第一道！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卜命星阵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