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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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假日，学校下了死令，严格要求所有学生必须离校，叶乔迫不得离开寝室，由于内心对家的恐惧，还是捱到傍晚才离开。
顺着马路向前走，思绪在四处乱跳，一会儿是开朗大方的李侠，一会儿是沉默温和的闻芷俞。等她觉察到身旁有动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了。
原来她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那条白日不会轻易涉足的小巷旁，路灯的光线洒进巷口，照亮了这个狭窄的通道，满地都是泡在雨水里的垃圾：纸片、烟头、空瓶子、塑料袋。
她刚转身，男人就抓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推进了巷子里。
他直接扑了过来，个子比叶乔高出一个头，年龄大约在十八或二十四之间，凌乱的头发披散，留着不干净的胡茬，一侧脸颊上遍布烧伤的痕迹，穿着拉链口袋的棒球服和紧身的牛仔裤，手里拿着一把小弹簧刀，刀尖抵着叶乔的喉咙。
“把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妈的，你们这些该死的婊子！把钱给我，婊子、下贱的畜生，给我，全给我，不给我就死，狗娘养的。”
听着他含糊不清且单调的咒骂，叶乔越发冷静，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
注意到她目光停留的地方，男人越发暴怒。
“狗娘养的婊子——”
他大概会杀死我，叶乔伸手到背包里拿钱包，她看着他的眼睛，望向他拿着刀的手，她知他在积蓄勇气，他膨胀的怒火已经被点燃，无论拿出多少钱都无法满足他。他要干一件大事，而不是区区的抢劫，然而无论叶乔怎么想，这下都死定了。
这里不是个死亡的好地方，也不会是一个舒适的死法，尽管没什么可奇怪的。被抢劫犯用刀割喉而死，深夜犯罪，互联网讯息榜上又将出现一个小尾巴。用小段文字描述死亡方式和尸体痕迹，再用大篇幅分析遇害原因，最后几段总结性文字，平淡地告诉众人这是罪有应得。
叶乔从背包里掏出钱包，她说。
“给你，都给你，全部都给你，欢迎来拿。”
她知道这句话里夹杂的诱惑意味，也知道这还不够，无论身上有五元还是五千元，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杀死自己。她把钱包递给男人，她的手在颤抖，在即将放进男人那双脏污的手中时，她松开了，钱包滚落在地上。
“对不起，”她说，“非常抱歉，我马上捡起来。”
叶乔弯腰去捡，希望他能挪开刀身，她猜测，他必定会这么做，甚至还有可能向前俯身。
果然不出她所料，男人弯腰了，她曲下膝盖，双脚绷紧，就现在！然后用尽全力以最快速度站起来，脑袋狠狠地撞向他的下巴处，同时挥手打向男人的手腕处。
“哐当”，狭窄空间中炸起的声音震耳欲聋。
刀掉在了地上，叶乔猛然冲向他，又给了他一记头槌，然后使劲一推，他踉跄后退，摔在墙上，眼神呆滞。
男人反应了一会儿，从墙上起身，眼睛里杀气腾腾，叶乔迅速后退，拉开距离，男人自恃于强悍的体力，主动发起攻击，而叶乔则趁着男人的冲力，拿出了那把弹簧小刀。
“噗嗤”，这是刀尖刺入肌肉的声音，男人吃痛，弯下腰去，叶乔抓住这个空隙，绕到他的身后，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向后拉，然后把他的脸往墙上撞去，一下、两下、三下，直到他失去动静，松开手，他像被切断挂绳的木偶一般摔在地上。
叶乔的心脏砰砰乱跳，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靠在墙上，大口吸气，掏出手机，注视着已经熄灭的屏幕，闭上了眼，等待警察现身。
闹哄哄的声音惊醒了她，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警察局里，对面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警，正低头记录。眼神一晃，注意到了女警背后那个满脸淌着血的男人，正被两个警察控制着，不停张着嘴咒骂，被撞断的鼻子弯弯扭扭地贴在脸上。
‘要是他有机会，他一定会杀死我。’
感受到那双眼睛里的充满仇恨和恶意的窥伺，叶乔被呛了一口，惊动了对面女警察，她放下手里的笔，递上一杯清水，叶乔端了起来，忙不迭地喝上一大口，才勉强止住来自喉咙的抗议。
“你叫什么名字？”
一阵不符合女孩外貌的声音传来，威严又低沉。
“我叫叶乔。”
简短的回答显然不能打消女警察的怀疑。
“你这么晚了到那儿去做什么？那名男子身上的伤是不是你造成的？你为什么不等着警察过来而是选择独自面对？你知道自己会遭受什么吗？”
女警察皱着眉头，仿佛在教训又像是在逼问。
叶乔深吸了一口气，平和心中翻滚的惧意。
“那时候我正好放学回家，发现自己被跟踪就报了警，当时那个人一直重复的辱骂我，并且状态极其暴躁，我怕自己逃不掉就决定反抗。”
假话！叶乔没能忍住，又再一次说出了假话，她是直到被男人抓住才发现自己被人跟踪。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我......”
“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瞒？！你知道那个男人被你和你的同伴重伤了吗？如果不老实交代，那个男人将毫发无损，但你会因为包庇、故意伤害而被拘留，你这么年轻，以后还会去读好的大学，不要因为不懂事而毁了自己一生。”
叶乔的全部注意力都停留在女警察口中的同伴上，有心想要询问，但看着那张严肃的脸，还是咽了回去。
叶乔的沉默仿佛一根导火索，点燃了这位过于年轻的女警察的怒火，她的眼里充斥着疲惫和惊慌，或许还有些恐惧。
叶乔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此时的心底缠绕着一股声音，那么清晰、那么尖利，猛地刺激了她。
有时命运中的一切幸运，都是以双倍的牺牲为代价的。
突然，叶乔被女警察一把扯过，藏在身下。在这个娇小又温暖的环抱中，除了心跳声，还有透过身体的弹丸声。子弹肯定打中了她，但是她却没有任何动作。
明亮的光线陡然消失，轰轰烈烈的叫喊声没能继续，一切都消失，陷入了永恒的空洞，成为其中不起眼的物质。
这个夜晚的世界，像是儿童的恶作剧，精心码好的积木被一把掀翻，踩碎、碾断，那张年轻又严肃的脸消失在一片血雾中，叶乔爬了起来，桌子变得又大又空，她在这里呆了一夜，挨到天亮才糊里糊涂地回到家里。
从此，叶乔的眼前遮上一层黑雾。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